第十四章 揚寶大會（一）

泰山派的中央廣場，十分寬廣，顯然有些部分是後來人工開鑿的。此時的中央廣場上，匯聚了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眾門派圍成一個圓形，留有小半個缺口，中間空出的部分是一方極大的高台。放眼望去，全是人頭，一動一動的，有藏劍門，有少林，有武當這些頂級大派，還有狂戰門、無花門、無極門、青龍幫、烈火門、聖劍門等等，眾多出名的不出名的，神秘的不神秘的教派。場中人們議論紛紛，有的還在暗地裏商量着什麼，喧囂不已，青年個個神采飛揚，龍威虎勢，如欲擊長空之雄鷹。老的神情淡定，暗思玄機，各懷心思。

場中吸引最多目光的莫過於藏劍門這一邊，這裏不但有藏劍門，還有少**當，單獨一派在武林中都有極高的威望，藏劍門更是當今武林盟首，三派聚在一處，共進退，自然讓暗藏心思的人留心。

但是讓人們稍微寬心的是，這三派的掌門都未到場，藏劍門以莫淮林為首，少林則是大方的師弟大同大師，而武當的也是道法真人的師弟道塵真人。

此時的莫淮林，有些心不在焉，面色不是太好看，苗雲天與覺空道賢三人分頭行事，如今覺空與道賢已然歸來，卻不見苗雲天的人影，二人也不知苗雲天蹤跡，莫淮林心中極為擔心，若不是當場事重，莫淮林當去尋苗雲天為先，現在也只能祈求他平安無事。

在藏劍門旁邊，還有一小群勢力，人數不多，但實力不能忽略。為首之人有二，其中一人便是聶龍城，但現在聶龍城的臉色不太好看，一是因為前日金福源的拒絕，二是因為他身旁的與他為首的另一人。此人名為南宮正。

南宮世家，不管在當朝還是武林之中，名聲都極為響亮，南宮正的父親南宮頌，官拜當朝左丞相，在朝堂之上的影響力自然不用多說。而南宮世家也是武術世家，南宮正，二十年前，京城之中，便是同輩中打遍京城無敵手，敢向老一輩人揮刀子的人，據說那會兒能與其抗衡的就只有聶龍城。還有年輕一代，就南宮正身後的五六名青年高手之中，有三人便是出自南宮世家門庭，其中一人南宮俊傑也隱隱成為當代京中青年第一人，這些足以說明南宮世家在武林之中的地位，只是因為一直在京中發展，沒有過多的涉及武林，才不被人們所熟知而已，但在京城左右，南宮世家在武林之中也是響噹噹的。

如今南宮正帶人參加揚寶大會，自然是皇宮之中的意思，八面玲瓏一物，皇宮中的重視程度極大，然而八面玲瓏有它不能見人的一面，不能以朝庭之力明目張胆的取之，那樣會讓有心人發現八面玲瓏的貓膩。先前讓聶龍城追查，然多日無果，不得已之下才讓南宮世家出動，能從武林之中解決最好不過。

南宮正身負皇命而來，也從側面說明聶龍城能力的問題，不然何以派南宮世家插手，所以此時聶龍城的臉色不好看。

南宮正在趕往泰山的途中，想着那些年能與自己爭雄的聶龍城，居然搞不定屈屈一夢飛羽，而且在武林這中混了這麼久，也無成果，不免對昔日這位對手感到微微失望，直到今天來到泰山，見到這種場合，南宮正才明白這件事情的難度，不過他依然有信心，因為他是南宮正。

今天能到這裏來的，不管是年輕的還是年長的，那一個不是人中俊傑。而且門派眾多，各懷心思，看似很正常的一場大會，其實十分複雜。每一個人都是一顆風暴離子，那麼多的風暴離子聚在一起，相吸相斥，相互摩擦，看似平衡，但只要有一顆火星，那整個泰山將掀起一場武林離子風暴，後果不能預想。

等了很久，在人群的缺口處，泰山派的弟子開始出現，搬來四把寶椅，弟子則分站兩人側，身子端正，十分嚴肅。隨後，有三名老者出現，一走一步間，十分平穩，身法老辣，自然而然流露強者的氣息，只要是行家，便能看出三人的不凡，都是先天之境之下的絕頂人物，其中一個是正是人尊，那這三人必定是金福源所儀仗的天、地、人三尊。

三人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是沒有誰知曉三人的身份，紛紛疑惑，泰山派什麼時候多了這樣的三個人物，這隨便一個站出來，都可以頂起一片天，再加上金福源，泰山派勢力真是不可估量，一門四大高手，還有那個門派可以堪比，誰知道泰山派還有沒有暗藏着大人物，想想都可怕，難怪泰山派取大張旗鼓的辦揚寶大會，原來他們有那個底氣。

最後出場的是金福源，遙遙看他，微微發福，卻是神態自若，一臉榮光，人老心未老。在他身後，兩名弟子抬着一張紅木桌，木桌十分精美，木桌之上，有一個基座，基座下體成圓柱形，頂端似一朵盛開的蓮花，蓮花中央，一件物品定立，顯八面形，比兩個拳頭稍大，表面是銀灰色的金屬材質，鏤空相間，細條極為細膩，稜角閃着銀光。眾人眼熱，自這東西被抬上來台之後，人們的目光就沒有移開過，一直打量，那應該就是八面玲瓏，據泰山派證明，八面玲瓏是一件天下第一的暗器，誰得之，便將成為天下第一人。

然而人們在想，金福源此舉到底是什麼，是想告訴武林，自己得到八面玲瓏，自己天下第一了，這是在擺譜嗎？眾人不得而知。

人們雖然眼熱，卻也很安份，畢竟誰都不是傻子，既然是天下第一的暗器，就泰山就會讓人那麼容易奪取，一個不小心還送了性命，再說有四大高手坐鎮，怎取輕易動粗。最主要是人們還差一個借，也就是出師之名，那泰山將會淪為一片戰場，然而從泰山派的做法來看，彷彿就是要給眾人一個借口。

金福源站在場中央的高台上，並不言語，給足眾人思考的時間。至於這八面玲瓏，有天地人三尊在此，有人想搶，沒那麼容易，而且金福源先前已經研究多日，也不知道這八面玲瓏到底是何物，它即沒有記載任何功法，也沒何任何暗器應有的機關和機能的特徵，絕對不是秘笈和暗器，這也是金福源願意將八面玲瓏拱手讓與人尊的原因。而今天的揚寶大會，這是自己登上武林至尊的第一步，只不過是借八面玲瓏製造一個武林亂局，到了現在，八面玲瓏的得失將是大亂的源頭。所以八面玲瓏的歸屬對他來說已經毫無意義。

眾人看也看了，想也想了，金福源環視四方，微抬雙手，示意現場安靜，隨着金福源動作，現場漸漸安靜下來。

此時金福源開口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是我泰山派舉行揚寶大會的日子，能得眾多武林同道的光臨，是我金某人的榮幸，是泰山派的榮幸，在此，感謝各位同道的到來。”

金福源中氣十足，意志高亢，說得鏗鏘有力，話畢，一片熱烈的歡呼聲響起。

金福源面帶笑意，待人們平靜下來，金福源繼續道：“算算也是十多年了，武林難得一場聚會，而今諸貴派共聚泰山，十分難得。為了有一個難忘的聚會，也為了大家能有一武術上的交流，泰山派決定舉行以武會友，各方高手均可上台，連贏三場者，可以有一次親手接觸觀摩八面玲瓏的機會，不知大家覺得如何。”

“不會吧。”

金福源話畢，場中騷動起來，那可是天下第一的暗器，若得之，便意味着天下無敵也差不多了。如今有這麼一個親手接觸的機會，若是乘機佔為已有，豈不是易如反掌。

本來在場的門派之中，有大部分便是為帶着奪寶的心思而來，如今有這樣一個機會，倒是省了一番心思，但想佔為已有，似乎還是差一個借口。

便在眾人動心思之時，在靠泰山派最近的左方，有人站了起來，眾人望去，那人開口道：“金掌門可是說過，八面玲瓏可是天下第一的暗器，在場之人莫在知曉它的份量，金掌門還願意與眾共賞，並以武決定有親手接觸的機會，老夫實在佩服金掌門的大度。不過敢問金掌門，這八面玲瓏不會是假的吧？”

此話一出，眾人跟着紛紛疑惑，先前還真沒幾個人去懷疑泰山派這八面玲瓏的真假。

藏劍門之處，莫淮林問身側的聶龍城道：“聶大人，你看那桌上的八面玲瓏是真不是假？”

聞言，少林為首之人大同大師與武當帶頭之人道塵真人也看了過來，想聽聽聶龍城怎麼說，畢竟他可是見過此物的人。

聶龍城往那桌上望去，仔細打量，許久之後，道：“鏤空外觀一致，金屬材質溫潤光澤，應該不假。”

先前莫淮林助聶龍城就是為了奪回八面玲瓏之後能以此讓聶龍城贈予部分聖葯，那師弟陳雲豐的雙腿便有再生的機會。雖然此前沒有成功，但是今天來參加揚寶大會，也是帶着奪寶之心而來，此時得到聶龍城的肯定，莫淮林多少放下些心來，不然將會白忙活一場。

有奪寶之心的不只莫淮林這邊，在場之人想要得到八面玲瓏的人太多太多，結果誰又能預料。

“哈哈！”

只聽金福源笑了起來，對剛才發問之人道：“原來是無花門門主，這個問題問得好，是真是假，老夫多說無益，只要有人連勝三場，親自觀摩，自然知曉。”

聞言無花門門主也沒什麼好說的，沉下氣來。

就在許多人躍躍欲試，準備上台比武之時，這邊南宮正開口了，而聶龍城在一旁，心想道：“能憑一句話就能讓泰山派將八面玲瓏拱手相讓，老子還會等到今天。”

聶龍城想着，只聽南宮正道：“各位同道，在下南宮世家南宮正，在此之前想問金掌門，這泰山派是如何得到這八面玲瓏的？”

南宮正，京城南宮世家，只要有點見識的人都知曉，紛紛皺眉，沒想到連朝廷都牽扯進來了，不過想想也釋然，八面玲瓏先前本就塵封在皇宮之中。

金福源也不畏懼，笑道：“這八面玲瓏乃泰山派偶然所得，至於其中過程，在這裏就恕老夫不向南宮大人細說了。”

南宮正冷笑，接着道：“在場的同道，基本上都知道，在此之前，八面玲瓏屬皇室所有，而今卻不明不白的出現在泰山派，若金掌門說不明白，那便是泰山派所盜，但若泰山派就此歸還，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哈哈，南宮大人言重了，若說是泰山派所盜，那要有證據才行，再者，八面玲瓏從最先是從武林中出現，本就是武林之物，也不是皇室最初所有，如今回到武林，也是物歸原主。”金福源說得是堂堂正正。

“對，八面玲瓏本就是武林的東西。”

“對，並非皇室最初所有。”

……

許多人開始吼了起來，因為他們也不願意讓南宮正輕易就得到八面玲瓏。

一沒證據，二這八面玲瓏的確是出自武林之中，再者還有這多武林人士附合，這讓南宮正也啞然。倒是聶龍城在心中暗笑，這南宮正碰了壁，看他還自不自大。

又在此時，無極門那邊，無極門門主薛無極站了起來，只見他六十上下，頗顯老態，極為平凡，但厲害之人細看，此人卻透着一股不可捉摸的氣息，只聽他開口，語氣不高不低，十分平常，彷彿在說著一件平常的事。

“金掌門說得對，八面玲瓏先出自武林，並非皇室所有，但是，也並非泰山派所有，八面玲瓏應當是武林共同所有，每個人都有權利得到八面玲瓏。”

此時薛無極的話，正是所有人都需要的一個借口，一語擊起千層浪，所有人都騷動起來，比先前還要亂。

“八面玲瓏不是泰山派的。”

“八面玲瓏是武林的。”

“交出八面玲瓏。”

“泰山派必須交出來。”

……

基本上所有人都吼了起來，場中炸開了鍋，數百人暴動的場面，極為震憾。

南宮正看着這個場面，也是一頭汗，先前即使得到八面玲瓏，怕是也帶不走。先不說這數百高手，就是台上金福源和他身後的三人，就很難對付，南宮正不禁看了看莫淮林等人，還好算是自己人，有他們在，他還沒到灰心的地步。

看着暴動的眾人，金福源反而暗笑，他今天要的便是這樣一個結果，但他還是露出一副無奈又無助的表情，不情願的道：“既然如此，八面玲瓏就在這裏，能者得之。”

金福源丟下這樣一句話，退下台去與，天地人三尊並坐，不再多說什麼。

許多人蠢蠢欲動，想要登台奪寶，但卻是慢慢冷靜下來，此時誰第一個出手，將成為眾矢之首，面對那麼多人的出手，不死也要脫層皮，想到此處，誰也不想做這第一人。一時間鴉雀無聲，一片寂靜，靜的可怕，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沒有人敢率先打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