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戰爭結束
他們兩個登上了山頂。
從這山頂上看不清城裏的具體狀況,只能看到前面一半的戰場,而且也僅僅是一片片模模糊糊的身影。再遠處的已經消失在地平線了,什麼也看不到。就連傳來的聲響也在近處被掩蓋,難以辯認。
戰場上,人影晃動,喊殺聲震天,到處是人,到處是打鬥、撕殺。
從雙方的動態中已經可以推斷出大概的形勢。
青葉城一方,士兵瘋狂,士氣高昂。反觀鳳天城卻正好相反,士氣低迷,戰鬥無力。
雖然有許多非士兵人員協助作戰,但戰爭畢竟是戰爭,不是數百人、數千人能夠左右得了的。即使有許許多多的武者加入也做不到。
鳳天城人最不想看到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有好幾處區域幾乎同時出現了潰敗。兵敗如山倒,無論怎樣抵抗,失敗的形勢仍然難以逆轉。整座城市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城敗人亡已經迫在眉睫,一切已經無法改變。
除非出現奇迹。
但奇迹真的出現了。
龍天首先發現不勁,他看到青葉城竟然在往後撤退!這實在是太奇怪了。藍風看到后也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青葉城退兵了?”
等軍隊如潮水般退去。龍天兩人從山上下來,往城裏走去。
他們沒發覺什麼特殊的東西,到處是大戰後遺留的破壞,一路上的屍體成千上萬,難以計數。
形勢轉變地太突然,太不可思議,就連鳳天士兵、武者、普通百姓也覺得太過匪夷所思,難以置信。有些人尾隨在青葉大軍之後,發現沒有什麼陷阱。
敵人真的離開了!
這場戰爭眼看着鳳天城難以保全,將面臨城破的危機。就在所有人都幾乎絕望時,他卻贏了。雖說贏得並不光榮,但畢竟還是贏了。
此刻勝利的消息已經傳遍各地,上至將軍將士,下到平民百姓,整座城市沉浸在劫後餘生般巨大的喜悅之中。
“敵人退走了,這是真的嗎?”
“我們勝利了!家園保住了!上天保佑!”許多人熱淚盈眶,不能自已。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敵人為什麼會突然退兵?”
……
龍天與藍風分開后立刻朝龍陶然家中跑去。等他到了那兒卻發現與他預料的一樣——沒有人了。
於是他趕去下一處,單喬兒家。
一路上看到的儘是些慘不忍睹的場景,龍天有種不詳的預感。
那個與龍千語第一次相遇的小水潭上漂浮着許多屍體,有鳳天的,也有青葉城。血液把潭水染成了鮮艷奪目的紅色。
龍天想到了龍千語。
她應該沒事吧。
“阿天!”
龍天立刻停下,他彷彿聽到有人喊他,是熟悉的聲音。他扭頭一看頓時一驚,“小櫻!你怎麼在這?”
不只龍櫻,還有龍睿龍定海他們也都在。龍天走到近前,還看到了龍陶然、龍千語。他們一個個臉色發白,神色暗淡,有氣無力,身上還沾着不少血跡。
戰後重聚是如此的難得,龍天整顆提起來的心瞬間放下了,結實地鬆了口氣。再沒有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事了。
龍天猜測他們可能都上了戰爭,否則不會弄成這個樣子。隨後證實了他的猜測沒有錯。他們所有人都參與了抵禦青葉城入侵的戰鬥。不過並未深入戰場,大家都毫髮無傷。
忽然,單喬兒從人群身後跑了出來,她走到龍天面前,流着眼淚,“龍天哥,我爸媽不在了……嗚嗚……”
“什麼!”龍天大震,抓着單喬兒肩膀,“單正叔和寧靜阿姨他們……”
旁邊的龍定海點點頭,道:“我們在途中看到了她,那時她父母已經被青葉大軍殺害了。”
原來在敵軍攻進城時,外圍的百姓曾與士兵一同抗擊敵人。但終究不敵,敵軍攻進城,無數百姓湧入城裏逃命。單喬兒父母就是在混亂中被敵軍追上並殺害。她自己也差點丟了命,幸好遇上一同撤退的龍定海他們,這才安全逃離了戰亂地。
一行人並非單純地逃命,他們找到了正在作戰的鳳天軍隊,與其一起抵抗敵軍。
眾人開始往龍陶然家方向走,那兒現在已經安全了,而且也適合休息。
龍天看到龍千語有些反常,她竟然安安靜靜地獃著,一句話也沒說。他後來一問才知,葉軍華在戰場上戰死了。龍千語親眼看着他亂槍穿身,倒地身亡。
這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實在難以承受,一個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生活,一起修行……的好朋友,轉眼間說沒了就沒了。親如兄妹,情同手足的人死在面前,自己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爭爭地看着。這種痛苦,真的叫人難以承受。
可是,這就是戰爭。無窮無盡的痛苦、流血、淚水、仇恨……這就是戰爭。
戰爭就是如此殘酷、無情!
這種道理誰都知曉,可偏偏還是有人要引發,生起殺戮。而且是——無休止的……
眾人聽到葉軍華的死訊也是一聲長嘆。
葉軍華身為將軍之子,不僅武功出眾,而且性格溫和,易於相處。鳳天城裏賞識他的人很多,是公認的鳳天城中出類拔粹的人才。可是誰也想不到一轉眼這個有地位有能力的年輕人已經不在世間,先是其父在綁架城主事件中為援救城主不幸被殺。現在他也為保衛城市而戰死沙場。
短短數日,這對父子便相繼死去,實在是可悲可嘆。也叫人感到世事無常,福禍難料。
龍振濤去天運堂找杜小鈴,龍森也為了保護他一起去了。除了他們倆外,其他人都在一塊兒。這其中包括單喬兒。
龍睿很慶幸,經歷戰爭但龍家可以說是毫無損傷,原來是怎樣,現在還是怎樣。這讓他很高興。他是兄弟之長一家之主,身上擔負著巨大的責任。
他不可以讓家庭成員受到傷害,他已經失職過兩次,害怕再一次看到家人離去,難以承受。
他必須提起一百顆心。
這場戰爭來得突然,讓人毫無準備,但去得也迅速,如同潮水。
鳳天城花了幾天時間整理戰場,將死亡的士兵記錄並處理掉屍體,盡量使城市恢復原貌。
可效果不盡如人意,外圍許多居民已經在戰亂中身亡,就像單喬兒父母一般。
到處是廢棄倒塌的房屋,到處都充滿着哭泣的聲音。
這聲音在大地上彷彿連成了一片,不僅是在為人送行,還有對剛剛離去的戰爭的控訴。
雖然損失嚴重,但是家園保住了,命保住了,這比什麼都好。
鳳天人已經很滿意了。
人們正逐漸回到原來的生活。
死去的人無法復活,傷痛的記憶記永遠也無法消除。受到最深傷害的永遠還是那些下層人。無論是青葉還是鳳天,無論是勝利還是失敗,傷害對誰都一視同仁,他是最公平同時也是最殘忍的。
這,就是戰爭。
戰後,鳳天城立刻要求青葉城釋放王盛,讓城主回歸。
可青葉城卻解釋說綁架城主並非其主使,兇手並非城中人,也與其無關。
當說到那三名兇手的資料時,青葉高層避如蛇蠍,很不願提及,說話也遮遮掩掩。
他們只說對方是突然出現並聲稱自己是來幫助青葉奪取勝利的。
那些人武功很高,讓青葉城主、將軍們既忌憚又興奮,來到之後他們說要去抓走鳳天城主,讓青葉隨後立即出兵攻打鳳天。
最終青葉城交出了多少關於兇手的情報外界無從知曉,這一切只限於兩城的數名高層之間交流。但當雙方確認兇手的身份時都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不再多說什麼。
無論是青葉還是鳳天,都沉默了下來。
除了兩城的高層之外,還有人也得出了三個兇手的真實身份,他們就是住在龍陶然家中的十一人。
十一個人擠在一間不算大的房子裏難免有些擁擠。
可是對於修行之人來說這不是什麼問題,習武修行之人本來就是天當被子地作床,餐風露宿,四海為家。
如今,龍定海、龍振濤、龍天、龍浩三兄弟就搬到了外面院子裏住,也沒什麼不妥。沒人會在意那些東西。
龍天給眾人帶回了他所知道的關於田江的事情,也就是青葉城的卧底江天。
大家為曹勁的意外死去嘆了一聲,對龍天的受襲感到擔心,對藍風的幫助表示感謝。
但最重要的是江天說的最後那幾句話:沒有人能活着回來。綁走王盛的那三個也是八大家族之人。
由此眾人幾乎可以確認兇手就是八大家族之人了。
這時他們希望的不是能夠營救回王盛,而是千萬不要追上兇手。
“唉!情況不妙了。”龍陶然望着遠方漸遠漸淡的群山嘆氣,他開始為老朋友黑庭擔憂了。
“真的沒有一絲可能嗎?”龍天問。
“難。如果那些人真的是來自那八大家族的話,幾乎沒有可能。”龍睿也說話了。
“八大家族,叫天下武者心寒吶。”龍陶然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