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病（下）
直到回到自己的公寓，見到一臉不耐煩在客廳中等待自己的張浩，月寒才知道原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而她，也在軒轅凌的家中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昨晚去哪裏了？”張浩有些不滿地詢問道，甚至連頭都沒有抬。可是，在他印象中一貫唯唯諾諾的女孩竟然沒有像以往一樣帶着哭腔回答他的問題，有些生氣地抬起頭，卻正好對上月寒那一雙水盈盈的雙眸。
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眯起，眼角微翹，竟然在那樣一張可愛純真的臉上勾畫出冷艷的神色。杏仁色的瞳孔里，空靈地沒有任何的雜質，張浩看見自己的影像倒映在那貓眼石般的瞳孔里，突然覺得背後泛起一絲冷汗。
嘴角慢慢地勾起，月寒緩緩地抬起手，纖細的手還帶着病態的白，卻精緻地無可救藥。精巧的指尖繞上亞麻色的捲髮，一舉一動，彷彿是慢鏡頭一樣，充滿了魅惑的氣勢，冷艷如暗夜的妖精，誘人的背後，是死神的吻。
緩緩在沙發的另一邊坐下，月寒拿起張浩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冷冷的聲音，是雲海中的冰凌：“身為我的助理，竟然問我身在何方，張浩先生，這就是你作為助理的覺悟嗎？”
張浩頓時覺得汗流浹背，就在這麼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自己錯了，這個一直被自己忽視的少女，根本不是什麼懦弱的花瓶，而是披着純美外皮的暗夜妖精。想起從公司中得到的消息以及記者招待會上的傳聞，張浩立即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對不起。”他立即站起身，對月寒微微一禮，“是我的失誤，請您原諒。”
“哦，這就是你的選擇嗎？”冷艷的眼打量着變得恭敬站在自己面前的張浩，月寒把玩着手上的文件。在地下車庫暈倒的是讓她明白過來，現在的她，需要一個助理。但是，既然是她的私人助理，就一定要完完全全屬於她，所以，她不惜表露自己的本性，而且，張浩也沒有讓她失望。與其在明逸做一個三流藝人的助理，不如跟着有潛力的她到千日大幹一場。漂亮的選擇，結果，將是雙贏。
得到了滿意的答覆，月寒嘴角的慢慢地擴大，微微眯起的眼睛重新變得盈盈一片：“那我以後就叫你小耗子吧，如何？”
看着眼前笑得甜美的嬌俏少女，張浩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一時間的愣神，讓他永遠的背負起了耗子的名聲。以至於若干年後他成為王牌助理，卻也擺脫不了耗子之名的噩夢。當然，這已經是后話了，目前的張浩，已經被月寒兩面的轉換完完全全地震懾住了。無論那一面才是真正的月寒，那樣高超的演技，已經足夠他真心追隨了。
月寒看了看張浩的眼神，滿意地發現這個幾分鐘前還對自己傲慢無比的男人，此時已經完全臣服於她了。抖了抖手上的文件，微微一歪頭，月寒笑道：“那，這個就是千日的合約嗎？”
“嗯，是的。”張浩點了點頭，“合約簽的是五年，其中的條款我已經仔細看過了，沒有任何的問題，你可以再過目一遍。千日開出的條件相比於你現在的知名度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非常優厚了。雖然，不是一流藝人的合同，但是它的條件卻是二流藝人的頂峰了。同樣條款中也提出，如果你以後有傑出的表現的話，待遇也會適當的提高。你可以再過目一遍。”
月寒拿着簽字筆，靜靜地聽完了張浩的話之後，翻開了手中的文件。張浩驚訝的發現，與其說是看，月寒此時的動作不如用翻來形容更加適合。拔開簽字筆的蓋子在合約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整個動作猶如行雲流水般流暢，沒有任何的猶豫。“那，簽好了。”月寒將文件一合，連帶着簽字筆一起遞給張浩。
張浩愣愣地接過文件，瞪大了眼睛問道：“月寒，你看完了？”
“啊？”月寒摸了摸自己柔美的頭髮，“怎麼可能，我根本就沒有看啊。”
“沒有看！”張浩看着自己手上的合約，這可是與千日的合約，重要程度根本用不着他去重複，“為什麼不看？”張浩突然覺得，自己今天的問題，是他二十五年生涯里最多的了。
“沒有什麼呀，你不是看過了嗎？”緩緩地站起身，月寒走向自己的卧室，只留下一句話，飄散在不大的客廳之中，“我，相信張浩你呀……”
“相信嗎？”看着少女已經消失的背影，張浩低下頭輕聲地呢喃着，看着手上的文件，他的眼中，閃爍出一種炙熱的光芒。
躺在床上，月寒把自己裹進柔軟的被子裏，露出甜美的一笑。
“叮鈴鈴……”門鈴的響聲驚醒月寒的美夢，還沒有完全恢復的身子不由地感到一陣暈眩，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幽靈一樣飄蕩到門口，在打開門的一瞬間，臉上又掛上了完美的笑容。
“嗯？”看着走進房間的張浩，月寒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不過，緊接着一陣誘人的香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轉眼間，張浩已經把外賣鋪好在茶几上，熱噴噴的飯菜讓月寒真正的清醒了。飛速跑到浴室洗漱一通，重生之後僅僅喝過一碗白粥的月寒此時已經聽見自己肚子發出的強烈歡呼聲了。
看着大快朵頤的月寒，張浩一時間覺得人生無比的虛幻。在見識到了月寒凌厲的一面之後，在看到公主一樣純真的她，真是讓人有一種人生虛幻的錯覺。就在張浩發獃的當口，月寒已經以一種無比優雅卻又無比迅速的速度，解決掉了所有的飯菜，此時她滿足地捧起一杯咖啡，露出喵咪一樣滿足的微笑。
“咦，月寒，我不是記得你不和咖啡嗎？”看着捧着自己的咖啡喝的不亦樂乎的少女，張浩疑惑了。
“咖啡能夠減肥嘛，而且人的口味總是會變得。”隨便一句話帶過咖啡的問題，月寒明白，自己的習慣和原來的月寒可能有不少偏差，不過自己應該應付的過來吧？隨意地搖了搖頭，滿足地再喝了一口咖啡，月寒繼續說道：“小耗子，你特地過來應該不僅僅是要跟我討論咖啡的問題吧？”
“當然不是。”張浩對自己的外號表示非常地無語，不過現在他還沒有膽量去反駁，“我剛剛接到消息，明晚七天會有一個綜藝節目，當然，他們的嘉賓是明逸的小天王洛童，但是他們想請你做他們的友情嘉賓，畢竟一來你是洛小天王的師妹，二來sweet的解散，還是讓媒體多了很多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哦，我知道了，明天麻煩你早點來接我。”月寒點了點頭，卻看見張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於是繼續問道，“還有什麼事？”
張浩抿了抿嘴唇，最終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你家的電腦借我用一下，這件事不太好說。”
月寒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咖啡，轉會卧室，不一會，抱着一台銀灰色的筆記本電腦走了出來。
打開電腦，張浩熟練地輸入幾個網址，然後把屏幕轉向月寒：“還是你自己看吧。”
月寒坐下來細細一看，就看見在網頁的正上方，打着幾個巨大的標題“sweet解散原來是內部爭鬥，花瓶月寒惹怒公主代稀！”緊跟着標題的，是一張巨大的照片，也許是因為偷拍，所以有些不清晰，但是卻可以清楚地看出，那正是在化妝室門口，代稀狠狠地扇了月寒一巴掌的照片。
照片下的評論、跟帖很多，對月寒的貶低遍地都是，更有甚者，有人直言道：“如果不是因為月寒這個沒用的花瓶的拖累，代稀公主一定可以取得更好的成就。”“代稀公主反擊的好，月寒那樣的賤人就應該狠狠地打！”……
默默地關上瀏覽器，月寒對張浩微微點頭：“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明天也幫我準備一下晚飯。”
“啊？”張浩想過千百種月寒的反映，卻沒有想到看到那樣污衊和侮辱性的言論之後，月寒所表現出來的，只是淡然。但是，此時此刻，卻不得不說月寒的淡然，此時理智的選擇。娛樂圈，從來都不曾是一個感性的地方。張浩點了點頭，收拾了一下有些凌亂的桌子，轉身走出了房間。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月寒的名聲可以說臭到了一定地步，而且明逸這邊根本沒有任何的舉動，可是剛剛月寒那淡然的表情，卻讓他覺得這個事情沒有什麼大不了。
慢慢地收起電腦，看着已經變黑的窗外，月寒的嘴角，突然劃出一絲魅惑的笑。拿出手中的電話，撥通的，是一個牢記在心中，卻已經很久沒有撥打的號碼。
“嘟——嘟——嘟————”沒過了多久，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沙啞的男音：“喂？”
月寒笑了起來，眼角彎彎，彷彿全身心都歡快起來，柔美的聲音，甜的彷彿能滴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