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章 泱泱大道
我改變不了這一切,就象不能改變既有的命運輪迴一樣。在這個寬廣的世界裏,人生有苦有悲,有凄涼有難耐,惟一沒有的,就是那稍縱即逝的歡欣。
回顧過往,我想着自己,在大學時的畢業論文,是叫《論對弱勢群體的保護》。那時自己還激揚文字,洋洋洒洒的,一下筆就萬言,彷彿整個世界的脈搏,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時間是如此匆匆,在我還來不及細細品茗,它就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我畢業之後,四處奔走,為餬口而窮於奔命。在一天天的求索路上,我見到了別人的痛苦,他人的生活,我見到這個世上,人們的生活,充滿了太多悲情的色彩.他們很少時候,能把握得了,自己生命的方向,他們就像是塘里的浮萍一樣,根本沒有生命賴以存在的根基。他們彷彿是隔離了世界,抑或是世界唾棄了他們,把他們生生的拋離,到大風大浪的深海里,孤苦無助。
直到這時,重新檢視過去,才覺出了自己過去思維想法中的虛妄:“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連自己最親的人都不能給予幫助,你還能做哪些事情,來給他人幫助,更何談對弱勢群體的保護?事實上,你只是在那裏,如磚家教授們一樣,發了一大通的空談,繞來繞去,最後又只是回到原點上,什麼問題也沒有給予解決。”
我還清楚的記得當時自己文章的脈絡線條。首先,是從憲政的角度,來考慮給弱勢群體以權益保障;當憲政過於抽象,缺少能具體實施的行為規範時,我便深入到了部門法中,要求給弱勢群體的權益以切實保護;最後,我還認真的分析了那些與弱勢人群相關的條條框框,看這些細則,是不是有進一步完善的可能。我還尋找着與弱勢群體有關的點點滴滴信息,希望有真正切實可行的法律依據,來指引他們長遠的行為方向。
再着,你還可以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去自己作爭取---現在想起來,那時的文章真正就是對自己放屁。都不理解社會,就妄談對社會的解救。他們的生活狀況到底怎樣,他們單個的個人,以及單個個人組合而來的群體,自己到底又了解多少?對他們的現狀,自己又能從心靈里作出怎樣的理解?人是社會性的動物,你在社會上又了解多少那些上流或者主流的觀點?這些一切的一切,在當時幾乎都沒有完整的考慮上,自己僅僅是憑着滿腔熱情,就揮灑了自己的毫墨在上面。
當然,如果現在誰去看的話,我想儘管那些生活在工廠一線的員工,即使他只有小學的文化程度,也能覺察出自己心的幼稚,和文字上的空洞:你覺得自己這樣的有才華,那就去發揮在其他方面好了,用在這方面,真正是浪費筆墨。他們是這樣告誡我。
是的,自己一向如此,或許是由於年少氣盛,或者是由於其他的原因。要知道,我從來就不象別人一樣,在生活中能夠拐彎啊,我一直就是這樣的直來直去,一直的就沒有在時光中作過怎樣的改變。在現在我是如此,說著自己心裏的話,以後,我還是能夠這樣,不會有什麼特別新的地方需要改變。
但是,我現在遇到了最棘手的問題:那就是我母親的病情。我寧願跪到地上乞討,寧願用盡一切看起來可行的辦法,來挽救我母親的兩隻眼睛。只是,當我回過頭來,轉身看這個荒涼凄清的世界,才發現沒有人能為此,丟下一滴同情的淚水。
我的母親啊,你儘管埋怨我吧,儘管用一生中都從沒有發過的脾氣,來施加於我身上。你現在盡可以痛痛快快的罵我,痛痛快快的打我,你可以用人間一切的酷刑,來把我的肉體給摧殘。從此以後,你不管以怎樣的方式,都不會象在我小時候一樣,遭到固執倔強而又沉默的反抗。
你要知道,我現在已經懂事多了,我現在已經學得很乖。我在外面,幾乎很少跟人吵架,也幾乎不再把某些事給放在心上。當他們把某些東西象摔破簍子一樣一股腦兒的摔下來,我已經學好了很好的忍耐。你儘管放心,儘管不用擔心,我混得再差,也至少使自己頑強的活了下來。你要相信你的兒子,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會有一個好的前程。
只是你,我的母親,你千萬要忍一下,等待着我。也許哪一天我的日子就突然的好了起來;許我哪一天就能守在你的身邊,在你病榻上,來好好的把你照料。在那時候,我能夠拿出好多好多的錢,來給你治病,我要帶你到全國最好的醫院裏,請最好的大夫,來給你醫治。
只是你,只是我親親的母親,你千萬不要氣餒,你千萬要頑強的生活下去。我能幫上忙,我能帶給你未來的希望,只是這些需要假以時日。你看,我每個月現在雖然錢少,每個月才**百塊;但是,積少成多啊;你不要小看這幾百塊,兩個月,三個月---七個月—一年---我的母親,你數數,這些,已經足夠你看一次病了吧。你千萬千萬,要相信你自己的兒子啊,你的兒子並不是一個膿包,他只不過缺少機會,缺少鍛煉的機會;我的母親,我親愛的母親,你千萬要記住,千萬要相信我啊。
母親,你看看,她們來了,那些白衣天使來了,她們是要來給你治病的,那些都是我請來的,你看看,好多人,好多輛車,她們都是奔着你來的啊,你看看,母親,你看看啊,你應該高興了,你應該知道了,你自己的兒子,還不是一個膿包,他還是這個世界上比較有本事的人。母親,母親,你在遙遠的遠方,聽到了嗎,聽到了我這些不知輕重的呼喚了嗎?請你相信我,請你千萬相信我,母親,母親---我不是一個膿包,不是,決不是!我等着給你治病呢,母親,你聽到了嗎?你在哪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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