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空白的寶典
龐特的大軍正在向他們的首都聖澤倫特移動，理論上，他們已經成功擊退了插入他們腹地的加蘭德軍，但是實際上，迫使加蘭德軍撤退的卻是他們的第一王子，阿瑟斯-安德克拉德。
當然，戰爭和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一樣，需要的是結果。打了勝仗，不管犧牲了多少人，這些陣亡的士兵就都是烈士，都是英雄，但是若是吃了敗仗，哪怕所有的人全身而退，都會被冠上懦夫的頭銜。
就這一點上，龐特人可以驕傲地抬起頭，大聲說我們是勝利者。無論他們這次的勝利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
龐特平原的後頭，另一隊人馬正在追趕而來。銀鷹帶着林法雷羅的一雙兒女－盧克還有喬伊斯，正在追尋這林法雷羅的足跡前往聖澤倫特。武神亞隆扛着大劍跟隨在他們身後，而半精靈特尼斯則輕巧地坐在馬上，背上掛着半精靈特有的弓箭。
“銀鷹，事態會變得那麼遭嗎？畢竟父親手上可是有龐特的主力作戰部隊啊，怕是歐斯克不敢輕舉妄動的吧？”喬伊斯一邊駕馭着馬，一邊對銀鷹說。
“他當然不會對着幾萬大軍宣佈，他要殺到你的父親。”銀鷹回答，“但是一旦進了城，皇明一頒佈，那這些士兵也許就不復存在了，特別是現在軍中沒有一個領袖的話。”
若說林法雷羅不知道存在這樣的危險的話，那也是不現實的。只是，林法雷羅是一個絕對忠誠的武人，皇帝有旨意，他是一定會回到聖澤倫特的。
聖澤倫特的城門口，龐特的皇帝迪肯貝爾下令大軍距離王都十里紮營，並沒有讓士兵們駐紮進城裏，出於對皇帝的尊敬，林法雷羅按照命令紮下營地，帶着副官尼爾森以及幾個隨從就進入了聖澤倫特城。
“林法雷羅將軍，你……你……私動兵權……可知罪？”迪肯貝爾似乎是鼓足了勇氣在對林法雷羅說這句話。
林法雷羅跪在皇帝的身前，平靜地說：“臣一心為國，為陛下守護龐特的土地以及子民，請陛下明鑒。”
迪肯貝爾王看了看一邊的歐斯克，似乎是在確認對方的意思。歐斯克馬上前跨一步，說：“陛下，林法雷羅將軍一門忠義。”
聽到這樣的話，迪肯貝爾王似乎輕鬆了下來，長期以來，宮廷的內鬥就讓他頭疼不已，若是可以依靠這次的勝利就化解雙方的鬥爭的話，那到是一件出乎意料的好消息。
但是迪肯貝爾王還沒有高興多久，歐斯克馬上第二句話接了上來：“但是，國法就是國法，林法雷羅將軍私動兵權是事實，這點無從抵賴，為了證明龐特王的威嚴，請陛下下旨處罰林法雷羅將軍。”
歐斯克句句義正詞嚴，若是硬要搬起條條框框來，林法雷羅卻是沒有立足點。
“歐斯克，你這個小人，要不是我和將軍在前線出生入死，你能安全地站在這裏耀武揚威嗎？”以前是克瓦切特的副官，現在是林法雷羅副官的尼爾森站了起來，指着歐斯克的鼻子就大罵了起來。
“你是什麼階級？這就是你們面對上級的態度？”歐斯克絲毫不為所動地說，“陛下，林法雷羅的陛下膽敢在宮廷上目無陛下，肆意妄為，簡直無法無天，陛下，若是姑息下去，臣恐怕林法雷羅將軍的膽子會越來越大，若是有朝一日……”
歐斯克說到一半，看了看林法雷羅，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迪肯貝爾也聽出來了歐斯克暗指若是林法雷羅叛變，那麼龐特的江山將地動山搖。
“我林法雷羅一門忠義，絕對不會幹出違逆陛下的意思。”林法雷羅一邊招手示意尼爾森跪下，一邊對着陛下說。
“好，那我們就請陛下下旨！”歐斯克似乎胸有成竹。
迪肯貝爾看看左右，使勁吞了一口唾沫，然後說：“林法雷羅將軍，一門忠義。但是……但是……但是國法不可違抗。現在……朕下旨，取回林法雷羅將軍的兵權。前線的指揮工作，正式交給現在代理兵權的阿迪亞-奧斯多將軍全權擔當。”
阿迪亞馬上出列，他依然習慣性地一身魔法師裝扮，行禮后，說：“臣領命。”
阿迪亞自從在上次帕斯特奇襲作戰受傷后，一直沒有再度出山。一方面，搶奪而來的龍斬刀是在他手上丟失，另一方面，他的傷確實是比較嚴重，所以他都一直在聖澤倫特安心地療養着。
對於阿迪亞，林法雷羅還是有所了解的。雖然林法雷羅不喜歡阿迪亞的做事風格，但是對於他在帕斯特奇襲作戰中指定的戰略戰術還是評價頗高的。只是自己的兵權一下子移交到他的手裏，心裏總是頗為不舒服。林法雷羅是忠誠的，剛剛他還說過不會違逆迪肯貝爾王的意思，所以這次他更沒有拒絕的借口了。
“臣遵命。”林法雷羅無奈地點了點頭。
“將軍，你就這樣屈服了？”尼爾森問。
“這是陛下的旨意，我沒有怨言！”林法雷羅回答。
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沒了聲音，這一招，歐斯克是贏了。
阿迪亞馬上迅速啟程接過了林法雷羅的兵權，他出人意料地將龐特大軍的矛頭指向了南方。
“陛下，卡爾斯倫要塞現在已經被奪回，加蘭德軍正苦於內戰，這個時候我們若是北上，肯定會迫使分裂的加蘭德軍重新團結起來，所以請陛下下旨，允許為臣利用這個機會，攻佔自由都市貝拉多利亞，打通前往東方大陸的通道，進而佔據東方大陸，和北方的加蘭德分庭抗禮！”阿迪亞這樣說著。
“可是，貝拉多利亞不是一直都臣服於龐特的嗎？”迪肯貝爾心虛地說。
“回陛下，貝拉多利亞表面上臣服於龐特，但是實際上他們一直都利用陸路和海路向塔西尼亞和奧斯蘭輸送大量的物質以及礦物，表面上是商業行為，實際上卻是在為東方大陸提供大量的武器和糧草，讓他們可以對龐特以及弗里尼亞製造持久的壓力。特別是最近幾年，貝拉多利亞的領主已經多次少繳和遲交賦稅了，大有和龐特對着乾的預兆，所以臣懇請陛下，允許我將他們徹底征服！”阿迪亞繼續說著。
“眾位怎麼看？”迪肯貝爾王是一個完全沒有主見的人，這個時刻，他不得不依靠臣子的力量。
“陛下，我認為阿迪亞將軍的建議是上上之選！”歐斯克回答。
“那就依阿迪亞將軍的意思，出兵清剿貝拉多利亞！”皇帝回答。
走出議事大廳，阿迪亞對着歐斯克看了一眼，然後說：“歐斯克宰相，我會好好照顧林法雷羅的部下們的。”
“恩，要是遇到東方大陸的援軍，要好好地殺，痛快地殺，最好一個別留下！”歐斯克笑着說。
顯然這次的出兵，並不是為了什麼政治上的目的，而是為了徹底馴化林法雷羅原來指揮的龐特大軍。
阿迪亞馬上將駐守在聖澤倫特的龐特軍和林法雷羅指揮的前線部隊做最大限度的混編，大量啟用自己的指揮官代替林法雷羅的指揮官，一層一層消化着林法雷羅的力量。他操作得相當迅速，可以看得出來這樣的行動是早就預謀好的。
當銀鷹到達聖澤倫特門口的時候，阿迪亞已經做好充分出兵的準備了。銀鷹並沒有馬上進入聖澤倫特城，他這樣做的目的，是生怕聖澤倫特就好像一個巨大的王命黑洞一般，任何有理的事情一旦進入其中就因為那絕對的王命變成無理的了。
銀鷹將自己的別動隊駐紮在了聖澤倫特城外的山側，然後派了奇拉進到聖澤倫特城裏去打探消息。奇拉是一個長期在龐特，弗里尼亞和卡辛從事貿易活動的商人，所以對於打探消息這種東西是最在行的了。
奇拉匆匆地去也匆匆地趕了回來，現在聖澤倫特的情況早已經不是秘密了，只要進入其中的人都能聽到這其中的風雨聲。
“什麼？父親的兵權被撤銷了？陛下決定攻擊貝拉多利亞？”盧克十分吃驚地問着奇拉，似乎覺得奇拉在跟他開玩笑。
銀鷹默不作聲，安靜地站在盧克的旁邊，思索着什麼。他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林法雷羅回到聖澤倫特會遇到麻煩，但是卻沒有想到麻煩會波及到貝拉多利亞。攻擊貝拉多利亞顯然和銀鷹的預想背道而馳。
“銀鷹，請為我出謀劃策！”盧克突然有些嚴肅地說，“父親走的時候和我說過，你是持有聖約寶典的智者，你能為龐特化解災難！”
“哥哥，你都知道了？”喬伊斯對着哥哥盧克說。
盧克點頭，說：“妹妹，當初父親讓你去尋找聖約寶典的時候，我就有數了，這次父親回到聖澤倫特，更是將聖約寶典的事情都告訴我了。父親如此信任銀鷹，我相信父親的選擇。”
銀鷹默默注視着盧克，他從自己貼身的油皮紙里拿出一本金屬鑲邊的冊子，說：“這就是聖約寶典。”
銀鷹打開這本冊子，一頁一頁顏色奇異的書頁就展現在大家面前，銀鷹繼續說：“任何一本書，都沒有辦法告訴我們全部，聖約寶典也一樣。”
聖約寶典的書頁中，每一頁都是空白的，沒有一個字。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個事實。
銀鷹慢慢合上了聖約寶典。他看着四周的人，盧克，喬伊斯，武神亞隆，半精靈特尼斯，騎士圖拉維還有奇拉，然後說：“聖約寶典，只是一種象徵而已，事情，還需要我們用我們的智慧去解決。”
說著，銀鷹沉默了一會，他似乎是在整理着頭緒。他將聖約寶典包好，默默放進了他隨身的口袋裏。動作很慢很小心，似乎就是一邊在動作，一邊在想問題。
“盧克，若是我說，政變，你會怎麼想？”銀鷹突然冒出一句這樣的話。
這又是一記重磅**，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想到銀鷹會用這樣激烈的辦法來處理問題。
“銀鷹，你不是開玩笑吧。”武神亞隆拉了拉銀鷹的袖子說。
銀鷹搖了搖頭，說：“龐特若是進攻貝拉多利亞，那麼東方大陸肯定介入其中，以龐特的兵力，也許和東方大陸對抗起來並不見得落於下風，但是若是說穩穩可以佔據東方大陸，倒也危險。其實我覺得，攻擊貝拉多利亞的真正目的，是消化林法雷羅將軍擁有的實權。但是這樣做，後遺症就是給了加蘭德以喘息的機會。現在加蘭德一片大亂，不趁這個機會去把他們打到元氣大傷，等他們內部平定了，再一決雌雄，哪怕到時候龐特可以一統東方大陸，那也未必能徹底擊敗加蘭德。畢竟，我們也在消耗。現在聖澤倫特在歐斯克的控制之下，皇帝也聽他的擺佈，我們沒有發言權，沒有領袖，甚至談不上有大義，所以，我們只能政變！”
銀鷹的解釋，都在所有的人心中回蕩。畢竟政變，很有可能會背上千古的罵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