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斬龍
點醒火丹之後,沐離的心徹底地放鬆了,他的手一動沒動,但他知道只要自己動手,則手中的劍將會立即予敵人以致命的一擊。
他的修為尚低,尚且不能做到真氣外化,哈武士給的那塊羊皮卷對他的最大幫助,是為他指明了修真三段中築基一段的基本修鍊途徑,築基自然是修鍊先天功中萬不可缺的一環,但僅僅修鍊這一節卻並不能必然為自己帶來僅亞於神的力量。
這就像一個滿肚子學問的人因為嘴不能說,手不能寫,身體殘疾又做不得一樣,沒人會承認你肚子裏的學問。
築基功夫修鍊到極致,可以長生,可以避禍,卻不能獲得力量。
所以,面對黑龍的吸辰之法,沐離只能智取,此時此刻,即使他仗着身法靈活竄過去刺黑龍一劍也無濟於事,低等靈獸的毛皮已經堅硬賽鐵皮,中級靈獸只怕比鐵盾都要堅硬,面對如此窮凶極惡的對手,一擊不中的後果是什麼,沐離心裏很清楚。
必須一擊斃敵,沐離暗暗告誡自己。
黑龍的吸力越來越大,沐離立不住腳,一步步滑向黑龍的血盆大嘴。
它又一次發出了笑意,這回是十足的嘲笑,它在嘲笑入侵者,就這點微末道行還敢入侵我的領地。隨即,它的笑容又變成了陰狠的冷笑,該死的入侵者,給我的兒女償命吧。
入侵者試圖把劍插在地上,以立住腳步,但這完全是徒勞的。地面的土地那麼鬆軟,劍插的再深,又能堅持幾何?
他竟然想了這麼一個破主意,看起來他已經技窮了,那就再幫他一把吧。
恰月至中天,吸辰之力驟然增大,入侵者急速滑至嘴邊,黑龍眼珠子骨碌一轉:我是把他纏住勒死,還是索性一口吞了?
黑龍的主意還沒定。
月光之下,卻有一條人影在眼前閃過,那個被嚇癱躺在地上的人類突然醒了過來,正以比兔子還靈活的身法和豹子一樣的速度向河邊奔去。
司空湖,像兔子和黑豹一樣逃跑的正是司空湖。
司空湖的確是昏了過去,不過他很快就醒來過來了,他醒的正是時候,沐離剛被黑龍的吸辰之法困住,他就醒過來了。
是的,他是詐昏的,等的就是這個時機,黑龍可以放過兔子,卻一定不會放過入侵者。
小子,別怪我心狠,人在江湖漂,保命最重要啊。怪只怪你自個命運不濟,我司空湖要是能救你一定不會丟下你,可是,我沒這本事,沒辦法了,只好犧牲你成全我。
司空湖還躺着時,心裏就已做好了撒腿開溜的準備,只待黑龍把仇人吞下時。
還有什麼比把仇人活吞下肚更解恨的,對,先從腳吞起,一截一截地把仇敵吞下肚子,那感覺,一個字:爽!
黑龍屬於蟒蛇的一種,牙齒是倒鉤的,這便於它咬緊獵物,這樣的牙齒構造有一個缺點就是在進食到一半時,若出現意外,想把獵物吐出來,就得費點工夫的。
這個工夫,足夠我逃走了。
屁股上有傷?笑話,命都保不住了,還顧得上屁股?
沐離正快速地滑向黑龍,看起來這畜生對自己的吸辰之法十分自信,竟然沒想到用身軀把獵物絞住。當然這些在司空湖看來並無什麼不同,沐離若是能扛的住這股吸力,又豈會被牽引着一步步滑向深淵呢,所不同的就是被黑龍的粗壯有力的身軀一舉絞殺后吞下,和被生吞下去相比,痛苦會小的多。
可憐的孩子,司空湖硬如生鐵的心稍稍軟了一下,旋即就又硬起來,他的眼已經眯成了一條縫,時機到了,該是逃走的機會了……
那晚月色不明,否則,沐離揮出的那一劍,一定精光閃耀,又或者黑龍飛起的半顆頭顱一定會讓司空湖大吃一驚。
但是那晚月色不明,司空湖只看到那個即將葬身蛇腹的少年突然揮出一劍,旋即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了,而黑龍高昂的頭卻向他砸了過去。它選擇了生吞仇敵。這正是自己難得的逃生機會。
司空湖覺得時機已到,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旋身而起,嗖地一聲就竄出去兩三丈遠,緊接着幾個縱躍,人就消失在了濃密的草叢中。
滿臉是血的沐離,驚險無比地斬殺了黑龍,一顆心狂跳未止,驀然見得眼前人影一閃,唬的他狠吃了一驚,心裏嘀咕道:“難道這裏還有一條嗎?!”
他持劍四顧,許久之後,才放下心來,看起來是自己緊張過度。
黑龍的半拉腦袋跌在一丈外,血紅的眼睛還睜着,似乎還保持着死之前的驚愕表情,果然是靈獸,死了表情還這麼豐富。
沐離對它的血紅眼睛不感興趣,他拔出那炳用十個銅幣買來的匕首,準備切開黑龍的半拉頭皮,黑龍既然會吸辰之法,應該屬於蛇類,如此看來,它身上的靈物應該也是藏在眼睛後面,沐離期待着在黑龍的眼睛後面能有更大的驚喜。
“至少得強過琉璃珠吧。”他想,“這該死的畜生剛才差點吞了我。”
想起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搏鬥,沐離仍舊心有餘悸,實在太驚險了,差一點,自己僅僅只是比那畜生快了那麼一點點。若是讓它嘴裏的那股腐臭味噴着,此刻就該那畜生享用晚餐了,唉,傳說龍能吐出強大無比的龍息,這畜生吐不出龍息,就噴毒來害人。
匕首切在黑龍肉身上,竟絲毫不動。
怎麼回事,是我的力氣耗盡了手發軟,沒有啊,只是揮了一劍而已。並沒覺得費了多少力氣嘛。
沐離又試了試,匕首的鋒刃在黑龍粘滑的皮上打滑,仍然難入分毫。
這畜生的皮還真厚,不愧是中級靈獸。
沐離丟了匕首,拿過刻着公孫樂華名字的劍,劍鋒上一滴血也沒有,這劍真是鋒利的可怕,剛才就是用它一揮斬掉了黑龍的半顆腦袋。
真是僥倖啊,幸好有它在,若是自己那把斬馬劍,哼哼,沐離渾身打了個哆嗦,此刻他更加意識到剛才那場拼殺是多麼的兇險。
公孫月華的劍輕輕鬆鬆地就割開了黑龍的皮,鋒刃在蛇皮上遊走時,黑龍的皮頓時左右分開兩邊,如用菜刀划煮熟的豬皮一樣。
沐離驚呆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征了半晌,放下劍重新拿起匕首,任他怎麼使勁切割,仍然難動分毫。
明白了,不是黑龍的皮軟,是自己未來媳婦的這把劍鋒利!
所謂削鐵如泥的寶刃原來是真的存在的。
沐離欣喜地把這柄劍翻來覆去看了有看,越看越覺得愛不釋手,一時心裏又感慨,做個貴族就是好啊,用的劍都比別人高出一籌。
他把匕首,插入腰間的皮鞘,用劍小心地隔開黑龍頭骨上的皮肉,手伸到眼珠子後面,觸手的是一件硬梆梆的東西:琉璃珠?
沐離掏出來一顆血淋漓的珠子,足足有雞子那麼大。
不像是琉璃珠嘛,琉璃珠是半透明的,這顆珠子卻是碧綠色的,像是一塊玉石。放在掌心也沉甸甸的,最為神奇的是,月光下,那顆珠子還散發著碧幽幽的綠色光芒。
沐離禁不住渾身顫抖,上次蠶豆米大的兩顆琉璃珠賣了一枚金幣,這麼大的兩顆珠子得賣多少錢?發財了!
激動之餘,他連滾帶爬奔回黑龍的身體前,把另一顆綠石珠也掏了出來。望着兩個雞子大的珠子,沐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盡情地笑,笑的抑揚頓挫,笑的怪腔怪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