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雲少主
最近,負責施雨的東海龍君因為家事而終日憂心忡忡、思慮過重,導致耽誤了公事——忘記了去人間布水降雨,導致人間旱災嚴重,秋收季節糧食是顆粒無收,作孽啊作孽。
雖然後來龍君也儘力補救,連降了幾場大雨,旱災得以解決,可對於飢荒終究是無能為力了。天君大怒,為此責罰東海龍君領了三鞭鞭神鞭,嘖嘖,聽聽就肉痛。司命這次求祝餘草就是去收拾龍君留下的爛攤子。
東海龍君的小女兒龍五公主帶着婢女去凡間賞燈,碰到一個俊朗書生,被其才華吸引,傾心不已。那書生對龍五公主亦是一見鍾情,當即送了摺扇當做定情信物,並許諾說待他回家準備準備,過幾天便會上門提親。
仙族本也不必清心寡欲,可以婚娶,天君和西王母就是一個例子。可是,仙族不知從何時起嚴格禁止仙凡通婚,倘若未被此律,輕則領鞭神鞭,重則去仙元打入輪迴道。由此可見,凡間生活並非享福之事,畢竟這在仙界也算是一項懲罰。
龍五公主當時心中便着了急,經過一番思索之後,決定先跟書生實行緩兵之計,等她想出辦法之後再作計議。
可是跟書生接觸越多,龍五對他的感情也長得越牢實,反覆思索之後,毅然決定下凡為人。
去仙元,下凡界,做凡人,過生活。考慮到東海龍君定然不會同意她這麼做,所以她留下一封訣別書,就偷偷去找司刑星君了。不料無論龍五怎樣胡攪蠻纏,司刑星君都堅決不同意幫忙。無可奈何之際,龍五公主趁司刑星君不注意,自己跳下了誅仙台。
司刑星君萬萬沒有料到她會自己跳下去。她平時確實會撒嬌耍賴,但是實在不奏效的話,她會很識時務地打消她的小念頭。這次的要求確實離譜了,司刑星君本以為她會同往常一樣,鬧一鬧便會自己打消念頭。
“天君!天君恕罪!龍五自己跳下了誅仙台!”司刑星君一路疾呼着,慌忙上報。
“什麼!”天君吹着花白的鬍鬚,怒目圓瞪。
東海龍君也因為看到了那紙訣別書,老淚縱橫地跪在了殿中:“天君定要饒恕五兒啊……她年幼不懂事,定是被迷了心竅……嗚嗚嗚嗚……”
此次,鳳妍他們去的那處凡界,正好是那書生的家鄉。鳳妍特地去瞧了瞧龍五公主。她清瘦了很多,果真是沒半分仙元了,看到化作凡人的他們,已是一點也認不出了。
雖是鬧飢荒,好在書生很是愛護她,盡量將口糧省與她吃。也不枉龍五一片痴情,她的勇氣抑或衝動着實讓人佩服。
幸好司命帶着他們來了此處,鳳妍想他可能也是受了東海龍君所託,才特意來這裏的。假若鳳妍他們沒過來此處,過不了多久,龍五跟書生也終歸會被餓死,畢竟那個書生的家境比較清貧。
“哎,小夢,你說天君會怎麼處置龍五公主呢。”司命將祝餘草放在粥中,讓鳳妍他們分與那些凡人。每人即便只分到一口粥,也能熬上十天半月。鳳妍與花間夢一邊分發一邊腹語道。
“老子覺得,龍五公主已經沒了仙元,已經可以當做受了懲罰了,難道還要另外有所處罰?”
“小夢啊,去仙元是她自己乾的,又不是——”鳳妍指了指天,“他們做的。這怎可算作處罰?”
“大家不要擠,一個一個來,都有份!”不遠處,突然人群攢動,似乎有人在分發糧食。
鳳妍分完了粥,好奇地走了過去。
果然,一位上神,一個小仙,化作了凡人在分發糧食。前面那個小仙化作的年輕小夥子,正指揮着幾位面色發白的官差分糧,那位上神則坐在後面的麻袋上置身事外地把玩着手中的摺扇。
雖然看不到他的真實樣貌,氣質卻是極度出眾的。即便給他最為普通的一張臉,將他放於茫茫人海中,那樣優雅的姿態也能讓人一眼就注意到。鳳妍不免注意起他來。
“上……雲少主,糧食已經快發完了。”年輕小夥子恭敬地朝他彎了彎腰。
“可夠?”聲音低沉,頗有磁性,鳳妍甚至覺得有些耳熟。
“少主,我看還是不夠……過不了幾天他們就又要餓肚子了……”小伙兒歪着眼睛略想了一下,便說道。那幾個官差聽聞之後,臉色更加蒼白了。
“再去取。”他並未抬眼,依舊把玩着摺扇,若無其事地說道。
“好咧!”小伙兒開心地應着,很快便悄無聲息地隱了身形,不知去向。不一會兒,他便回來了,乾坤袋中鼓鼓囊囊,似乎裝了不少糧食。
“小鳳妍,你在看什麼……”司命一看鳳妍不在身邊,緊張了一下,慌忙四處張望。看到她傻傻地站在一個角落,便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隨着她張望的方向看去。
鳳妍看得入迷,加上人聲喧嘩,並未聽到司命的喚聲。司命放眼望去,立馬便看到了那位氣質出群的人兒:“咦?他怎麼來了?”
鳳妍渾然不覺,猶自在觀察着那位雲少主。忽然發現司命走了過去,與他攀談起來,心下好奇,便也不動聲色地挪了過去。
“你怎有空下來?”司命低頭望着雲少主,好奇地問道。
“賑災。此處乃他的家鄉。”他惜字如金般,抬手指了指屋內的年輕小仙,簡略地答道。
“呵呵,你怎會有如此多的糧食?”司命透過牆壁看到那個小伙兒不斷從乾坤袋中拿出一袋袋的糧食,更是納悶不已。
“搶來的。”雲少主繼續若無其事地淡淡回應。
“哈?搶……從何處借來的?”司命瞪着眼珠,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
雲少主微微抬起了頭,合起手中摺扇,淡淡地指向那幾個官差,並沒有言語。
“呃……好吧,你……”司命結結巴巴,不知所云,見鳳妍正試圖透過擁擠的人群走過來,怕她有事,便匆匆告了辭。
“小鳳妍,我們回去吧。”
“哦,好吧。”鳳妍失望地輕嘆了一口氣。她對雲少主頗為好奇,本想走近觀察一番。跟着司命走出人群時,仍舊一步三回頭的張望着: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