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鎖魂珠
無顏已經很久不曾在鳳妍身邊轉悠了,偶爾還是會派人送來情詩,鳳妍從詩中判斷,無顏狐仙在文學造詣方面是越來越有長進了。
無顏前段日子遊歷九州大地的壯麗河山時,中途行至洶湧澎湃的黃河,那河水泛着黃泥濁色,驚濤駭浪,氣勢磅礴,甚是壯觀。無顏被那氣勢吸引,便駐足觀賞:九曲黃河萬里沙,浪淘風簸自天涯。黃河果然名不虛傳。
正慨嘆時,忽見在那洶湧的大浪下,隱隱有個雞蛋大小的圓形物體,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不時閃耀着紫色光輝。無顏心下訝異,便施了個避水咒下去查看。
那是一枚黑色的珠子,表面刻有遠古的符咒。珠子即便黑得深沉,卻也掩蓋不住它中心包裹的那絲純正紫色光華,無顏抓住那顆珠子時便感受到裏面包含着一股至純的神力。
鑒於玄華上神知識淵博,可以向他請教此珠的來歷,再則無顏也甚是思念鳳妍,於是他便攜了那顆珠子前去招搖山拜訪。
玄華舉着那枚珠子在陽光下觀察着,果然黑得透徹,那種黑仿若能吞噬一切,可偏偏中心那團紫氣毫不畏懼似的慢慢流動着還時不時閃爍一下。
玄華研究半晌,方才確定那裏面的紫氣是遠古神祗的元神。如此精純的神力,這世上怕是也沒有幾位上神還能擁有了吧。可他為何會被困在這枚珠子中?玄華百思不得其解。
玄華拿着珠子研究了好幾日,都未理出眉目。此珠不知是否是因為離了水的緣故,珠身那股壓抑的黑色漸漸被紫氣往邊緣驅散開來。既然裏面被困住的是某位上神的元神,按理說解救了他便可知道事情的始末。玄華猜測此珠遇水方能彰顯威力,水與火相剋,那便用火燒它一燒。
陸時用他的無明業火燒了此珠七天七夜,它方才破裂,一經裂開,珠身那透徹的黑便如失了魂兒的生命一般,漸漸消失殆盡,只留下兩半透明的珠殼,一碰便碎了。
珠子裏的那個元神收展了下手腳,緩緩顯出正形來。他額間有粒醒目的美人痣,不要認為長有美人痣的男子便妖媚,此神方臉濃眉,滿臉絡腮鬍子,身形魁梧,未動聲色便有一股兇悍之態勢,可額間那顆美人痣卻為他生生添上一絲可愛滑稽之感。
他環顧了下四周,而後緊緊瞪向玄華罵罵咧咧道:“伏天呢,你是伏天的兒子?”眼前的兩個小輩一個溫潤一個冰冷,溫潤的那個,眉宇間的神采雖不似伏天狂傲,可他的眼睛卻像極了伏天。
玄華覺得訝異:“你認識我父神?”
他再次瞪了瞪眼睛:“怎會不認識?有沒有搞錯?可不是他把我鎖在這顆珠子裏的?哼!”
玄華皺了皺眉:“父神怎會迫害於你,除非……”玄華似乎感覺到危險,謹慎地抬眼望了望眼前的虯髯大神。
“有沒有搞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見我長成這樣便是一副壞人的樣子啊!跟伏天那傢伙一個德行,哼!”他見玄華露出警惕的神色,怒氣沖沖地吼了起來。
“我堂堂鉤吾山守神,難得出來遊玩一趟,便莫名其妙被伏天那傢伙困在了鎖魂珠里,一鎖就是二十萬年啊!”鉤吾山守神聲淚俱下,與他那彪悍的形象實在不符,陸時一時沒忍住,發笑地咳了一聲。
鉤吾山守神繼續控訴道:“伏天那老小子太過自負,鎖了我也不給個理由!更不聽我聲辯!還嫌我嘮叨,硬是把我連同那個破珠子一起深埋進了黃河河底啊!”他激動地錘了錘桌子,豈料力道太大,一下便把那上好的紅木桌子拍散了。
“招搖山招搖山!伏天那小子就喜歡到處招搖!不就是本事好了那麼點嘛!有沒有搞錯,如此斷送我二十萬年大好青春……”
玄華被他揪住,無奈地聽他傾訴了整整一天一夜,待他聽說伏天已經殞滅后,便又唏噓慨嘆了一天一夜。陸時中途找了機會便偷偷溜走了。
“哥哥!你這兩日在幹嘛呢,怎麼總也見不到你……你是誰啊。”鳳妍幾日不見玄華,便跑來他睡房看看,豈料一進門便看見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彪悍男子緊緊抓着玄華在擦眼淚。
“啊,有沒有搞錯?憐汐你怎麼還這樣年輕?”那男子抬起朦朧的雙眼瞅向鳳妍,粗聲粗氣地說道。
見鳳妍不言語,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突然紅着臉說道:“原來不是憐汐,她女兒居然也出落得如此動人了啊。伏天那傢伙真有福氣,娶了那樣漂亮的妻子,又生出你們這樣好看的一雙兒女。這二十萬年若還給我,我也定已尋得佳人……”說完便又潸然淚下。
“妍妍,這位是鉤吾山的守神獨孤少。”玄華尷尬地說道。他這兩日兩夜已經不知道勸慰了他多少次,可他居然淚水如此泛濫,實在出乎玄華的意料。
“伏天那傢伙,雖然傲慢了些,卻也實在是頗有責任感,哎,怎麼不打聲招呼便就走了……”他若知道伏天扔了鎖魂珠后便全然忘記了他,恐怕又要傷心感慨不已了。
“你們父神無故奪去我二十萬年青春,你們將我救出乃是理所應當。我向來恪守我們鉤吾山的山規,我是不會報復招搖山的,但是你們須得給我尋一位得力的女子為妻。未尋到之前,我會時常來此做客……”
鳳妍猶然處於震驚狀態。她從獨孤少的言語中大致了解了一些情況,可這位獨孤少自身實在太過矛盾了,他的名字聽來該是一位翩翩公子,可他卻生的如此粗獷。如此粗獷便也罷了,看樣貌他當是豪邁之人,可偏偏卻又總是落淚,現下還要求兩個小輩為他尋妻?鳳妍想,莫不是她在做夢?
獨孤少突然又嬌羞無比地紅了臉:“我的要求也不高,能有憐汐一半好看就夠了……個頭高一點兒,不要被我牽着時像是父女一樣就好……有點個性比較好,憐汐太溫順了,相處久了恐怕會生悶……”
鳳妍遲緩地張開嘴:“您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與父神會產生過節?”
獨孤少正幻想着將來妻子的模樣,聽到鳳妍的問話立即癟了癟嘴:“或許我那天就不該出山,真真是太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