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願醒來的夢
玄華靜靜地走到鳳妍身邊坐了下來，過了許久才輕聲開口：“妍妍，你到底夢到什麼了，告訴哥哥好嗎？”
鳳妍默默地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坐了起來，將臉傍着玄華的手臂緩緩開口：“我時常夢到一個男子，彷彿與我很是熟識，可我總也看不清他的樣貌。這次我在夢中待了那麼久，也終是看不清他的臉，哥哥，我覺得好累。”
玄華心疼地看着她，不知如何減輕她的痛楚。
“我夢到與他一同看煙花，他說那些煙花都不如我的笑顏好看。我笑他油嘴滑舌，他卻說那是他的肺腑之言，比好吃的糖蒸酥酪都要真，呵呵，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可他笑得卻很傻呢。”
“哥哥，我還夢到自己不知怎麼無法動彈，他就在身邊細緻地照料着我，還喂我吃東西，給我擦面孔。我看到他難過的時候，我就心疼地難受，看到他開心我也不知為何特別開心。”鳳妍一邊靜靜地說著一邊無聲流着淚。
“他坐在一匹火紅的駿馬上向我跑過來，手裏還舉着一束野花，傻傻地笑着說送給我。我假裝生氣，說不好看，他還油嘴滑舌地狡辯，說那是他辛辛苦苦找了一個時辰才紮好的花束，我若不喜歡就太對不起他了，呵呵，哥哥你說他是不是很胡攪蠻纏。”
“他好像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把這塊三生玉戴到我脖子上，讓我乖乖等他回來，我在夢中一直等啊等啊，可他就是不回來。每次我想拉住他不讓他走的時候，他都慢慢地像煙花般一樣消散了……”
玄華安靜地聽她說了半日，心疼地撫着她的長發，詞窮般一直說著：“妍妍，不要難過了。”
“哥哥，我到底是誰？他又是誰？你告訴我好不好，我真的很難受。”鳳妍看着玄華，眼中充滿了請求。
玄華沉默了好一會兒。“好，哥哥告訴你，妍妍不要難受了好嗎？”玄華柔聲哄着她。告訴你便告訴你吧，叫我怎麼忍心看你如此痛楚？
“你本叫風華，父神、娘親與我都喜歡叫你華兒。你與娘親很像，樣貌有七八分相似，性子也很是相似，聰明、乖巧、知書達理，大家都很喜愛你。”
“有一天你去凡間遊玩，認識了石昊飛。他就是你夢中的男子。他對你甚好，父神與娘親也很喜歡他，本準備等事情解決后便讓你們成親的。可是……神魔大戰中，娘親不幸遇難，你因為娘親的死而大受打擊，一時無法接受而失了神智。石昊飛那時每日都在身邊照料着你。”
“後來他被魘魔害死，你恢復神智后傷心欲絕，竟然自絕要隨他而去。父神與我趕到的時候，你只剩下一絲魂魄了，父神耗費大量神力才終於抱住了那絲魂魄，將它注入了你所化的三生草中，忘你終有一日能重新回到我們身邊。”
“他怕你哪日回來后，仍然放不下石昊飛，會再次撒手而去，便在你心中施了一道封印，封住了你前世的記憶。”
“妍妍，不哭了……答應哥哥，你不會讓哥哥失望的，對嗎？你不會再那樣做了，是不是？”玄華的袖子已被鳳妍的淚水浸濕，可他關心的是鳳妍的抉擇。
我對他是愛到多深，才會那樣決絕啊，竟然捨得離開父神和哥哥……鳳妍濕着眼睛獃獃注視着玄華，看到玄華焦急地神情，她很久都無法回神。
“妍妍，答應哥哥，不再做傻事了好嗎？”玄華緊緊抓着鳳妍的雙肩，他修長的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發著抖。
“嗯。”鳳妍緩緩地點下了頭。
玄華不知是喜不知是憂，眼角緩緩地落下一滴淚。他小心地幫鳳妍擦着那源源不斷的淚水，柔聲說著：“你算是為他死過一回了，你現在的生命是父神費了許多神力換回來的，好好珍惜，知道嗎？”
“不要再寶貝着那些夢了，過去的便讓它過去好不好？原諒哥哥現在才告訴你，妍妍，你不知道我多害怕，你會傻傻地再次離開。”
鳳妍緊緊抱住眼前唯一的親人，大聲哭起來：“不會了，不會了……”昊飛，原諒我，我不能再讓哥哥傷心了。雖然我已經想不起來你的樣子，可我能感受到你對我的愛。
鳳妍哭了很久，哭累了后便在玄華的懷中睡著了。玄華正欲起身抱她回房時，紫微沉重地走過來，接過了鳳妍。玄華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紫微一直坐在一邊木然地看着遠方，玄華不知他心中是何感想。可看他抱着鳳妍走遠的背影異常堅定，玄華心想：你還是會守護着妍妍的吧。望她能放下以前，好好與你相守。
紫微看着懷中睡熟的麗人兒，眼角的淚水尚未乾透，眼睛周圍因為哭多了而腫脹着，張開略微乾澀的嘴唇，輕聲說道：忘掉他。
那一晚，紫微整夜都坐在鳳妍房中未曾離開，直到天微微亮，鳳妍似有醒轉的跡象時，他才悠然起身，踱了出去。
許是一直以來的疑惑得以解決，鳳妍雖然依舊夢着石昊飛，可卻釋懷許多，不再那樣悲傷了，再或許魚子軒送的耳墜與墨玉鐲子起了作用，總之她的睡眠已經改善了很多。
她依舊與小乖談天說地，與花間夢東遊西逛，卻一時難以面對紫微上神。她與紫微之間的那絲曖昧，她本可以心安理得地讓它存在着，可如今在知道她前世有一個生死絕戀的石昊飛后，她便再也不知道如何面對紫微上神了。因着玄華那日表現出的異常害怕與珍惜，鳳妍也越發聽從玄華的話了，這是她唯一的親人，他獨自承受了娘親的離開、父神的離世，也見證了她的死而復生，她再也不能讓他傷懷了。
紫微依舊從容地住在招搖山，鳳妍刻意躲着他，他便耐心地讓她躲。他淡定地練着大字，心情好些便同玄華一起垂釣，再不濟也有幾幅上好的茶具可以把玩。活了這麼久，他最懂如何打發寂寞時光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