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送你三個大姑娘

三十六）送你三個大姑娘

梅四至在梅浪花的家裏借住了一個晚上。吃晚飯的時候，梅浪花的父母看着眼前的梅四至，二老依稀記得梅四至6歲以前的淘氣模樣，記得梅四至與一群小夥伴一快兒小河摸魚，撒尿和泥，上樹掏鳥蛋，玉米秸搭窩過家家時天真稚氣的情景……

第二天的早晨，梅四至雙手作揖謝別了梅浪花父母昨晚的盛情款待，樂呵呵地邀請二位老人有時間去驢馬屯做客。二位老人愉快地接受了梅四至的邀請；“行啊小梅子，有時間我們一定會去的，一定會去看看你的老娘，還順便去看看你們驢馬屯裏邊的驢兒，去看看你們驢馬屯裏邊的馬兒。”

梅浪花一個人把梅四至送到了村子口。在村子口，兩個人依依不捨地話別，梅四至甚至還擁抱了一下梅浪花，梅浪花則送給了梅四至兩個深情的吻作為人生最後的回報。一個是真吻，吻在了梅四至的大扁腦袋上，一個是飛吻，只見梅浪花把手一揚，飛吻從梅四至的耳邊慢慢地飄過，然後向很遠很遠的地方飄去。

……梅四至從山東沂蒙火車站坐上了火車，到大地市後下火車倒汽車，經過兩天一夜的折騰，梅四至終於回到已闊別半年之久的秀水縣的驢馬屯。一聽說小梅子梅四至只當半年兵就從部隊複員回來了，驢馬屯村裏邊立馬沸騰起來了。那簡直就是一個驢撒歡馬嘶叫，人聲鼎沸孩子前面跑大人後面追的節日氣氛。

“哎呀，可了不得了，小六子梅四至只當了半年的兵就複員回來了！還聽說他在部隊犯了啥錯誤了，是被部隊給開除了！”驢馬屯的鄉親們一想起梅四至當兵前在村子裏老槐樹下的神侃胡聊來，至今仍然心存餘悸。

於是，大傢伙兒奔走相告走街串戶，成群結隊互相招呼着，一窩蜂似的來到了村黨支部的大院裏，央求村黨支部書記趕快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哪怕是托託人送送禮什麼的呢，也要千方百計地阻止小六子梅四至重新把戶口落到驢馬屯來。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肩負着驢馬屯全村父老鄉親的重託，搭乘村子裏交公糧的驢馬車，驢馬車從清晨走到傍晚。在太陽落下西山之前，驢馬屯村的黨支部書記終於來到了秀水縣復轉軍人安置辦公室的大門前。好懸吶，要是再晚到一步人家就該下班了。

秀水縣復轉軍人安置辦公室主任聽完驢馬屯黨支部書記關於梅四至複員安排的說明和請求后，表示很是理解與同情，但隨後又平攤了一下雙手，說目前沒有安排梅四至到縣企業上班的政策，也沒有安排梅四至戶口農轉城的權力，原則上都是回原籍，更甭說梅四至只當半年兵就複員的事了。

“要不然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驢馬屯出兩名婦女給您的單位搞衛生，干零活。您白使人，我們不要錢，一分錢都不要！您看行不行？”怕回到村子裏無法向全村的父老鄉親們交代，驢馬屯的黨支部書記想出了一個新鮮招兒。

一聽說驢馬屯村的黨支部書記要出兩個大姑娘，秀水縣復轉軍人安置辦公室主任的心裏邊不由得大吃一驚，他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裏面放射出了兩股警惕的目光，衝著驢馬屯村的黨支部書記厲聲喝道；“什麼，你難道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拐賣農村婦女嗎，還是要拉攏腐蝕我們革命隊伍中的意志薄弱者？”

“我說你說話咋這麼的難聽呢？咋這麼的沒水平呢？你怎麼能信口開河隨便的侮辱別人呢？你以為我出兩個大姑娘就是讓你干那種事嗎？由此可見你的思想境界和靈魂深處是多麼的低俗，多麼的骯髒！”驢馬屯村的黨支部書記見縣復轉軍人安置辦公室主任對他眼睛一瞪，心裏感覺很不舒服，感覺受到了莫大的誤解和委屈。

於是，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衝著縣復轉軍人安置辦公室主任一連問出了3+1大問號。

聽到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的義正詞嚴的反問，縣復轉軍人安置辦公室主任的心裏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下子；“莫非是我想的太複雜了，還是我今天的判斷出現什麼誤差了嗎？”

“我說你不要着急，也可能是我誤解了你的原本意思，但我們要永遠牢記一點的是革命可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溫良恭儉讓……”縣復轉軍人安置辦公室主任衝著驢馬屯黨支部書記一板一眼地說道，那情形儼然是在田間地頭對農民兄弟們實施思想政治宣傳說教。

“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烈行動！”未等縣復轉軍人安置辦公室主任說完這段話，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馬上把他話頭的結尾部分完整無缺地搶了過來。

張飛對張飛，大眼對大眼。縣復轉軍人安置辦公室主任看着驢馬屯村的黨支部書記，驢馬屯村的黨支部書記看着縣復轉軍人安置辦公室主任，兩個人都同時敞開男人的開闊胸懷“哈哈”地笑了。

相逢一笑泯恩仇。剛才兩個人還是暴風驟雨電閃雷鳴，轉瞬間已是風和日麗陽光明媚。剛才兩個人還是劍拔弩張險動干戈，這會兒已是春風化雨手捧玉帛……

“哎，我說黨老兄，那你剛才說要給我們出兩個大姑娘，到底是啥意思，你的葫蘆裏面究竟賣的是什麼靈丹妙藥？”到後來，還是秀水縣政府軍人復轉安置辦公室主任憋不住了，他一改最初那種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和顏悅色地衝著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稱起兄道起弟來。

人靠一口氣，佛爭一爐香。看到縣政府軍人復轉安置辦公室主任的臉上笑出了陽光，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的心情也似秋日裏的藍天豁然開朗了起來。

“我說縣老弟呀，我的意思是出兩個大姑娘幫助你們機關搞衛生搞保潔，讓你們白使她們不收你們的任何費用，我們驢馬屯村黨支部負責給她們兩個記工分發補貼！”驢馬屯村的黨支部書記聽到縣政府軍人復轉安置辦公室主任直接稱呼他老兄，作為回報他也沒有客氣，開始稱呼縣政府軍人復轉安置辦公室主任為縣老弟。

這人吶給臉得張兜兒。直到這會兒，縣政府軍人復轉安置辦公室主任才弄明白了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要出兩個大姑娘的真正用意。同時，他的眉頭緊鎖起來，又開始為難犯算計了。

“無功不能授祿，授祿寢食不安。驢馬屯出兩個大姑娘來為我們機關搞衛生搞保潔，為的是讓我安置他們村的那個半年兵梅四至的戶口；”縣政府軍人復轉安置辦公室主任一邊兒心裏合計着，一邊兒用眼睛瞟着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的面部表情；“要論自己的權限，這個事還真是能辦，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

想到這兒里，縣政府軍人復轉安置辦公室主任衝著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說道；“黨老兄，這件事辦起來真是有難度。一是上邊沒有這方面的政策，二呢，這二呢，”縣政府軍人復轉安置辦公室主任說到這裏，有意地將話頭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這二呢，你黨老兄總不能眼看着我犯錯誤，眼看着我丟掉頭上的烏紗帽吧！”

“如果縣老弟為安置梅四至戶口的事丟掉了頭上的烏紗帽，我會帶領驢馬屯村的全體父老鄉親們到縣政府為你跪坐請願！”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衝著縣政府軍人復轉安置辦公室主任認真地說道。

聽到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的鄭重承諾，縣政府軍人復轉安置辦公室主任忍不住“嘿嘿”地笑了。他心想，如果驢馬屯村真能出兩個大姑娘來我們機關免費搞衛生搞清潔，那麼就可以把現在的三名保潔工辭退，省下來的一筆費用開支可以為機關各科室購置一台電風扇，改善一下各科室的辦公環境……

看到縣政府軍人復轉安置辦公室主任沉默不語，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心裏邊暗暗高興起來；“看來梅四至的戶口安置的事有門兒，但自己還要再燒把火，只有趁熱打鐵才能成功！”

“可我們機關目前有三個保潔工，你們出兩個大姑娘顯然是不夠用的！”縣政府軍人復轉安置辦公室主任若有所思地將了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一軍。

驢馬屯村黨支部書記心領神會，絲毫沒有含糊；“那我們就再送你們一個大姑娘，一共送你三個大姑娘不就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