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漂亮的女服務員（1）
十九）漂亮的女服務員（1
這一年盛夏的天氣真熱，暑氣逼人。陝京天然氣引入秀水工程進行得如火如荼，熱火朝天，溫度不減。從工程總指揮部辦公室沙盤上面的一面面耀眼奪目得小紅旗來看，工程進度已經是時間過半任務過半。
工程常務總指揮王廣樹站在辦公室裏面的模擬沙盤前，他是樂在心頭，喜上眉梢。由此看來，讓秀水城區部分居民在大年三十吃上天然氣煮的餃子應該是沒有問題了，這既是工程常務總指揮王廣樹對秀水區委、區政府立下的軍令狀，也是對秀水區人民和自己人生事業的莊嚴承諾。
運籌帷幄的精髓是前瞻高遠，決勝千里的關鍵檢驗着指揮員的真實才幹。為確保陝京天然氣引入秀水的成功慶典如期舉行，王廣樹發動了自己作為三軍最高指揮員的腦筋機器，開始了天然氣引入秀水未雨綢繆的前期準備工作，這些前期準備工作應該是周密又周密，容不得一點點一絲絲的馬虎大意……
在一個星期天的上午，工程常務總指揮王廣樹坐着一輛紅色的桑塔納轎車來到了縣煤氣公司三樓辦公室，找到了縣煤氣公司經理孫偉治。
“孫經理，陝京天然氣引入秀水工程前方施工順利，你們後方要按照工作部署提前做好天然氣置換點火的準備工作。”王廣樹坐在一把木椅上，他開門見山，直接向煤氣公司經理孫偉治講明了來意。
“那是，那是。有什麼指示您就吩咐吧。”面對自己的上級領導，孫偉治虔誠諾諾。
“天然氣的管道壓力要比水煤氣高許多，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做好現有管道閘井裏面的檢漏和易損件的更換工作。另外，對現在使用水煤氣居民用戶室內的燃氣設施，要進行一次細緻的全面的檢查，要對煤氣表和管道的接口處刷抹密封膠。怎麼樣，有什麼困難嗎？”王廣樹一面向孫偉治交待着工作任務，一面在徵求着孫偉治的意見。
“沒有什麼困難，在這一點上請王總放心，保證完成工作任務。”孫偉治一邊兒向王廣樹表着態，一邊兒忽然想起庫房裏面的搪瓷灶備用大梁已經急需進貨了。於是，孫偉治趕緊向王廣樹請示道；“王總，庫房裏面的搪瓷灶備用大梁已經沒有幾根了，目前我區居民用戶百分之九十用的都是這種搪瓷灶具，而灶具維修的主要部位就是大梁漏氣，現急需從安徽肥東廠家進貨。”
“噢兒，那為什麼要等到急需進貨呢，難道沒有全年的維修配件進貨計劃嗎？”王廣樹聽完孫偉治的這段話兒后，有些不解地詢問道。
“有是有，但計劃都交到化肥廠那邊去了。現在那邊看到要引進陝京天然氣，對煤氣公司的事都懶得管了。所以，進貨的資金沒法子落實。我最擔心的就是天然氣置換管道壓力提高后，居民用戶的搪瓷灶大梁部位漏氣增多，到時沒有配件無法進行維修。”孫偉治在向王廣樹訴說著自己工作中的委屈。
王廣樹看着孫偉治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對孫偉治說道；“你擬訂一個搪瓷灶大梁配件進貨計劃，包括所需的資金，於近日內報我。不管出現什麼困難，我們都不能影響年底的天然氣通氣點火慶典的如期舉行……”
送走了陝京天然氣引入秀水常務總指揮王廣樹后，煤氣公司經理孫偉治又為派誰去安徽肥東廠家進貨犯了愁；“該派誰去呢？”孫偉治掰着手指頭，在一個一個地數着自己手下的這些蝦兵蟹將；“這個兒，不行，這個是耗子扛槍窩裏橫！這個兒，也不行，這個是松包囊腫！這個兒，更不行，這個平常日子裏連自己的褲襠兒都支不起來！”
“哎兒……”，就在孫偉治唉聲嘆氣愁眉不展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隨着一聲汽笛長鳴，一列滿載乘客的墨綠色的客車從大地西站緩緩地駛出。在行駛的過程中，列車逐漸地加足了馬力，風馳電掣般地向著偉大祖國的江南方向奔去……付天明坐在靠近車窗的座位上，他的深邃目光透過車窗，在瀏覽着床外疾速掠過的風景……昨天，煤氣公司經理孫偉治把付天明叫到了公司三樓的辦公室……
“付天明，我交給你一個光榮的工作任務。”孫偉治一邊兒說著，一邊兒衝著付天明“嘿兒，嘿兒”地笑着。
“啥任務？您就簡直地說吧！”付天明被孫偉治笑得心裏直發毛，不知道孫偉治的葫蘆裏面裝的是什麼葯。
“我決定派你去南方出趟差，去安徽肥東廠家買200根搪瓷灶具的大梁配件，這可是陝京天然氣引入秀水工程常務總指揮王廣樹分配下來的任務！”孫偉治生怕付天明不願意去，別有用心地提到了王廣樹。
“幾個人去？”付天明衝著孫偉治問道。
“就你一個人。任務完成好了，我在王廣樹的面前為你好好美言幾句，到時你去天然氣肯定沒問題。你明天去大地西站坐中午的火車，大約一天一夜的行程。安徽那邊我已經電話聯繫好了，下車后廠家會安排人去車站接你。”孫偉治向付天明交待着。
看到付天明沒有說話，孫偉治繼續說道；“我讓會計給你準備好5000元的現金支票，這是交給廠家的貨款。去的車票我已經買好了，返程的車票由廠家為你提供，吃住在廠家，公司另外每天補助你10塊錢。200根搪瓷灶大梁配件託運回來……”
車窗外面的夜色漸漸黑了下來，呼嘯的列車仍舊像一匹脫韁的野馬馳騁在中原大地上。車廂內，熱氣熏人熱浪灼人。付天明抬頭看了看自己頭頂上面的小電扇，小電扇有氣無力的轉動着，不能給周圍的人們帶來絲毫的涼意，讓人看着都覺得心裏邊發窄兒。
付天明用手摸了摸裝在左邊褲兜兒裏面的5000元現金支票，又摸了摸裝在右邊褲兜兒裏面幾百元現金，一切都在，一切安然無恙，付天明的心裏又踏實了下來。
“這些錢可不是小數目，如果丟了，用自己兩年的工資也賠不起啊。”自打坐上火車那刻起，付天明就一直揪着心，生怕在火車上遇到高級扒手，默默無聞地將自己洗劫一空。
“哎兒，要是有個伴兒就好了，哪有出幾千里這麼遠的差就派一個人的，萬一要是出點事都沒有人來照應！這個孫偉治派活真夠損的！”付天明在心裏邊開始怨恨起孫偉治來。可又轉念一想，孫偉治曾答應會在王廣樹的面前為自己美言幾句時，怨恨又慢慢地從心裏邊飄走了……
“吸支煙吧。”付天明從身邊的背包裏面掏出了一盒“希爾頓”香煙，他熟練地抽出一支放在鼻子上面聞了聞。這也是算過煙癮了，因為付天明知道車廂內禁止吸煙，火車上只有就餐車廂可以吸煙。
一想到就餐車廂可以吸煙，付天明的腦海里赫然閃過了一個真實的故事，想起了曾任中華人民共和國外貿部部長白相國的“煙白抽，錢報銷，為國增光”的籤條批示……
這是一個發生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中的一個真實故事，故事的主人翁叫譚小虎。譚小虎的弟弟與付天明在大地的同一個單位工作，是付天明最要好的朋友……
一年一度的廣州春季商品交易會曾經是年輕共和國對外開放的唯一窗口。在商品交易會上，充滿着中國人民智慧結晶的琳琅滿目的輕工業商品向世界展示着她獨特的東方神韻，並且物美價廉一路走俏歐美國家，特別是凝聚着五千年文明的工藝品、針織品更是受到五大洲商賈們的青睞。在交易會期間，外匯、美元的訂貨單像雪片一般地在交易大廳的上空飄飛……
大地某工藝品廠的採購員譚小虎是廠家派駐廣州春季商品交易會的代表。在那個年代裏，“聽診器、方向盤、科室幹部、採購員”是人們最羨慕的四大職業。可以想像的出，當時的譚小虎該是多麼的意氣風發，多麼的春光無限啊。
在風景秀麗到處鶯歌燕舞的春色里，為期十五天的廣州春季商品交易會已經是最後的一天了。大地某工藝品廠的採購員譚小虎滿面神采，他肩上的“馬桶”背包裏面，裝滿了一摞一摞的工藝品訂貨單……興緻勃勃之餘，譚小虎走出了喧囂的交易大廳，來到了供客商們休息的包房間，坐在舒適的虎皮沙發上，譚小虎從自己的上衣兜兒裏面掏出了“大中華”香煙，當他想點燃一支香煙時，才發現煙盒裏面已經是空空如也了。
煙癮犯了猶如洪水猛獸下山，勢不可擋……譚小虎從虎皮沙發上面站起身來，重新走進了商品交易大廳，來到了煙酒茶糖供給櫃枱前。
“先生，您需要點什麼？”兩名笑容可掬，身穿乳白色裙套裝的漂亮女服務員迎了上來，並帶來了一股撲面的香水味兒。
“小姐，我想買一盒香煙。麻煩您把那種鐵盒子的香煙拿過來看看。”譚小虎用手指着擺放在櫃枱裏面的一種鐵盒香煙，鐵煙盒上面有兩隻大鷹在展翅盤旋。
女服務員低下身，伸手從櫃枱裏面取出了鐵盒香煙放在了譚小虎的面前，譚小虎拿起鐵盒香煙看了看，鐵煙盒上面寫滿了譚小虎看不懂的密密麻麻的英文，就連那兩隻展翅盤旋的大鷹也和中國的鷹不一樣，讓譚小虎看着眼生。
“小姐，麻煩您把她放回去吧。”譚小虎一邊兒說著，一邊兒把鐵盒香煙放在了櫃枱上。
“先生，對不起，您已經用手摸了她。我們這裏是有明文規定的，只要是客人用手摸了商品，就等於認購了，下一步敬請您付款一千元人民幣。”漂亮的女服務員微笑着對譚小虎說道。
“啊，你們這是哪個國家的規矩？”譚小虎聽得目瞪口呆，隨後大聲嚷道，整個身子差不點從地上蹦了起來。
就在這時，有幾名香港記者、外國記者圍了過來，他們爭先恐後地舉起了手中的長聚焦照相機，長短傢伙兒一齊對準了譚小虎和兩名身穿乳白色裙套裝的漂亮女服務員，準備拍下眼前的發生的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