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攬你入懷
密室的開關竟然就在淳于非躺着的枕下,此時婉蕾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他究竟是怎麼想的,竟然將淳于軒囚禁在此,是為了方便的看守,還是因為太過寂寞,總想找個最近的人陪着自己?
陰暗的甬道並沒有想像的潮霉的味道,反倒透着一絲乾爽,狹小的通道兩旁,每隔十步就有一盞油燈,昏黃的燈光將她和淳于鳴的身影拉的很長。
再往裏面走,一間寬闊且乾淨的密室就出現在眼前,奇怪的是密室卻溫暖如春,只着一襲長衫的淳于軒正坐在燈光下翻看着手中的書卷。
聽到聲響,他隨意的抬起眸子,淡然而平穩的眼眸在看到婉蕾后瞬時凍結,手中的書卷隨之掉落在檀木圓桌上,俊顏如雪。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略顯蒼白的手指緊緊的抓着桌子的邊緣,他努力了幾次,才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
“你……好嗎?”
他揚起一抹溫柔到極致的笑容,聲音卻止不住的輕顫。
“能好嗎?挺着這麼一個大肚子,你也不說讓我坐下。”
婉蕾明媚的笑臉讓整個密室變得明亮,淳于軒聽聞不由會心一笑,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看着她古靈精怪的在自己面前胡作非為。
“坐在床上吧,椅子涼。”
他微笑着上前,輕輕的執起她的手,將她帶到床榻之上,幽黑的瞳仁閃爍着溫柔的光芒。
“這裏環境不錯,你倒是悠閑,竟然在看書,不像我勞累命,跑來跑去的都要累死了。”
她誇張的將腿抬到床上,這一舉動卻讓站着的兩個人驚出一身的冷汗。
“小心!”
兩個聲音同時而出,在聽到對方的聲音不由對視一望,卻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關心。
原來,他們的心竟是一樣。
見他們如此緊張,婉蕾咧嘴笑道。
“沒事,沒事,我心底有數呢。”
眸光一轉,她笑容散去,撅着嘴嘟囔道。
“三爺,你是不是每天閑的慌啊?如果你真的閑可以去我的天上人間,輕歌曼舞,美女如雲,定會讓你樂不思蜀,總好過你沒事造反,失敗被捉強上許多吧?”
她輕描淡寫的說著,彷彿在探討天氣一般,殷紅的嘴唇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帶着隨意。
淳于鳴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半晌后,他才搖搖頭,利落的坐在椅子上,黑眸斜睨着他,眼底是明顯的讚許。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能將滅九族的大事說的如此輕鬆隨意。
“你……”
淳于軒一時啞口無言,只能無聲的笑着,如明月般溫柔的效笑意里是滿滿的寵溺。
“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這天下反正都是你們淳于家族的,誰當皇上有什麼區別嗎?你以為皇上就那麼好做嗎?說白了就是天下人的奴隸,為了天下所有人的幸福,犧牲奉獻自己的一生,嘖嘖嘖,難不成你們是兄弟情深,為了對方甘願受此苦難?”
她一邊頓足,一邊擠眼,彷彿說的是真的一般。
如此搞笑的摸樣不禁讓淳于鳴也莞爾,現在他總算知道,人人都像爭奪的皇位,在她的眼中是如此的不濟。
“我以為你會痛罵我一頓,甚至……不願意見我。”
笑容背後,是他深深的擔心與深情,他就這樣看着她,彷彿永遠都看不夠一般,恨不能將她嵌入骨子裏。
“何止罵你,我還想揍你呢!”
揚起粉嫩的小拳頭,她齜着牙在他眼前比劃着,可是如水的秋眸卻帶出太多的情緒。
為什麼一定要弄到如此狼狽的境地。
在她的心中,他應是如清風明月一般的人物,怎會落到今日的下場。
剛才初見到他的一瞬間,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如此狹小的空間,昏暗的燈光就是他棲息的地方,他要如何熬下去?
溫熱的大掌包住她弱小的粉拳,他的掌心暖暖的,帶着一如既往的溫柔,包容着她的一切。
曾經,她是如此嚮往這份溫柔。
可是,如今……
她的玉手下意識的想要抽離,卻被他硬生生的攥住不肯鬆開,甚至攥到她的手指已經開始微微作痛,他仍然不願意放手。
“你不問我為何要篡位?”
他貪戀着手心柔滑的觸感,明知這種舉動是多麼的不合時宜,卻仍然不肯放開。
“為什麼?”
她的聲音已經帶着哭腔,晶瑩的淚珠含在眼眶之中,卻倔強的不肯落下。
“只因為我的愛的女人藏匿在這天下之中,一旦擁有,我就可以給她足夠大的空間,讓她隨心所欲,不用東躲西藏,更不用擔驚受怕。”
他的聲音宛如夜晚的月光,溫柔似水,卻又帶着幾分凄涼。
這是他選擇愛一個人的方式,即使這個方式可能會讓他背上千古罵名,會讓他身首異處,他依然無怨無悔。
“你是傻子嗎?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做出這樣的蠢事,更何況……”她的嘴唇微顫,久久才一狠心說出無情的話語”更何況,她心中已有所愛之人,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值得,我說值得就值得。”
“即使搭上你至親的性命?”
婉蕾眸光一轉,聲音蘧冷。
“這是什麼意思?”
淳于軒迷惑不解的看着她。
“什麼意思?難道遂良手中的那瓶毒藥不是你的?”
一想到淳于非可能喝下那瓶毒藥,她眸底的淚水瞬間凝干。
“毒藥?”他怔怔的看着她,低喃道“我只是讓他生擒二哥,何時讓他下毒?”
原來,一切都是有心人士所為。
盯着他漆黑如海的瞳仁,婉蕾相信他所說的絕對不假。
如果,如果他無害他之心,那麼她願意傾盡所有保住他的性命。
桌子上的燭火劈啪作響,婉蕾的嘴角眼梢卻是濃濃的笑意,伸手從懷中掏出碧綠的瓶子,她一臉明媚道。
“你可知,我來的時候已經準備好鶴頂紅,若是你已經不再是我心中的那個人,我便會……親手結束你的性命。”
雖然明知只是說說,她的心還是微微作痛。
“能死在你的手上,我甘之若飴。”
他深情的望着她,彷彿在說著今生不變的誓言。
“現在不用了。”
她隨手將瓶子扔在床榻之上,略微蒼白的臉頰上盛開一朵朵嬌艷的笑花。可以為自己在乎的人找到活下去的理由,這種感覺真好。
身子微微後仰,她愜意的躺在溫暖的床榻上,緊繃的一根神經終於在此時鬆懈下來,困意卻在此時襲上眼眸,毫無防備的,她掛着一絲甜甜的笑容,竟然直接進入了夢鄉。
瞧着這詭異的一幕,淳于鳴的眸子升起一絲羨慕。
“三哥,她真的很信任你。”
輕輕的掀開疊放整齊的被子,他溫柔的為她蓋上,蒼白的手指輕輕的滑過她消瘦的臉龐,眸中的深情已經滿溢。
“可是,也僅僅是信任。”
一絲輕的不能再輕的嘆息從他的口中溢出,卻重重的落在淳于鳴的心尖,僅僅是信任?這一點對他來說都是奢求。
人們總是這樣,在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總是渴望擁有的更多,更多……並且為此付出無盡的努力與艱辛,可是當你停下來回首望去的時候,你卻發現,原來曾經的擁有的竟在你不斷的前行中已經慢慢丟失,而眼前那近在咫尺的追尋卻變得模糊而遙遠。
珍惜眼前所擁有的一切,真的有那麼難嗎?
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不再言語,只是靜靜的注視着床榻上那個擁有甜美笑容的女子,不知道,她的夢中是否有兩個人的存在?
這一覺,婉蕾睡的十分舒坦。
待她醒過來的時候,淳于鳴已經走了,她的身邊是和衣躺下的淳于軒,而她則躺在他的懷裏,頭枕着他的胳膊,臉貼在他的胸膛。
他的神情安詳而幸福,彷彿將全世界都抱在懷中一樣。
婉蕾只是輕輕的動了一下,他就立即睜開了眼睛,對着他,綻開一抹雅人深遠的笑容。
“你醒了。”
“嗯,睡的真舒服。”
她緩緩的坐起身,掙脫開他的懷抱,嘴角是靨足的笑容。
“你睡着的時候真可愛。”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不過笑容依舊。
“可愛嗎?難道沒有磨牙,打呼嚕之類的嗎?呵呵……”
她嬉笑着遠離他,笨拙的想要拾起地上的鞋履,只可惜現在已經懷孕七個月,這件事對她來說簡直太困難。
“別動。”
淳于軒淡淡一笑,赤腳下地彎下身子將它拾起,然後半蹲着身子,執起她秀嫩的玉足……
“別……”
婉蕾玉足微動,不想讓他如此卑微的跪在地上。
“你已是他的妻,這樣的事情只能由他為你做,今日就讓我攬你入懷,為你穿履,只有今日可以嗎?”
他竟然問的如此的卑微,宛如他只是塵世間一粒不起眼的塵埃,乞求着他人對他的注目。
“好。”
她含着淚揚着笑容,這樣的他讓她感到心痛,辛酸,還有一絲傷懷。
淳于軒,你如此之深情,要讓她用什麼作為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