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翅…翅膀!
黃泉妖魔境的天空永遠是灰一般的顏色,死氣沉沉。歐陽米粒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也跟頭頂的天空一樣,灰濛濛一片不見天日。
她剛剛聽到什麼來着?
帝矜老師說,他是血族?
她聽錯了吧聽錯了吧?誰來告訴她聽錯了啊!
漆黑的鋒銳的指甲,的確是在西方血族那些傢伙身上見過,但帝矜老師不是不怕陽光么?而且也嗅不出他身上的妖氣。
所以說,是帝矜老師弄錯了吧?
歐陽米粒恍惚的點點頭,像是要肯定自己的想法,帝矜老師一定弄錯了他的身份,真是的,這種事情怎麼能亂說呢,帝矜老師太大意了。
要是他真是血族,怕是大師兄第一個就拔劍了吧?
恩恩。
有道理。
為自己找到切實理由說服自己的歐陽米粒一臉堅定的握拳,慘白的面色稍微輕鬆了一些,心裏倒是完全不信帝矜剛才說的一番話了。
帝矜抬手將撲至身前的鬼魂撕裂開來,狹長的眸子在混亂中朝米粒望了一眼,果然啊,說的太突然,這孩子是不信的。但現在說了,總好過以後米粒自己從別人心中挖出真相后胡思亂想的好。
讀心術是一個很危險的能力,等米粒修鍊到高深之處,帝矜不確定自己的身份能瞞住她多久。
將一切可變因素控制在自己的視線里,帝矜打算利用這個機會,與米粒說清楚了。
在他看來,只要是青謀認可的事情,米粒一定會堅定不移的站在青謀的一方。少女的心思,有時候複雜的可以,有時候卻簡單透徹的很好猜。
如果米粒仍然要否定他的血族身份,帝矜勾了勾唇,他不介意讓米粒親眼見識到“真相”。
體內的血能匯聚到背脊的肩胛處,一陣酥癢刺疼后,那處傳來似乎有什麼東西突破了身體束縛的感覺,一陣輕鬆舒暢,自由的暢快。
“恩,成功了。”他扭頭看看身後巨大的銀白蝠翼,目光隱約好奇,嘗試着控制輕扇,蝠翼帶起的旋風颳走了不少弱小的鬼魂。
“翅……翅膀!”
才做好心理暗示的歐陽米粒這下真的是張口結舌了,傻乎乎的揉了揉眼睛,絕望的發現竟然不是幻覺。
銀白色蝠翼在灰色的霧氣里透着金屬質感的冰冷氣息。莫約兩臂寬,銀白為底,上面勾勒着血紅的複雜魔紋,散發出黑暗血腥的味道,與西方血族的氣味一模一樣。
帝矜老師真的是血族!
她再也找不到借口為帝矜開脫了,翅膀都長出來了,這就算不是血族,也不可能是人類了。
帝矜被米粒結結巴巴的“翅膀”兩個字噎了一下,眉梢跳了跳,這可真是不怎麼順耳的名詞。不過是之前隱隱約約察覺到體內的騷動,現在只是抱着嘗試的想法就一次成功,生出了蝠翼,還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至少以後可以飛行了……帝矜偏頭想了想,再一次很明確的認識到自己跟人類的身份永遠的說再見了。
“氣息太濃,收回翅膀。”高陳青謀只是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重新專註在橋上的鬼魂上,劍光犀利。
帝矜微笑的應了聲是,順應本能的收回了蝠翼,側臉朝米粒揚起一個明媚的笑,這下你總該信了在下的身份吧?
信了。
真信了。
歐陽米粒又想揪頭髮,不得不信啊!
可是大師兄啊,你看到帝矜老師背着一雙翅膀也無動於衷嗎?你不是一直對妖魔手下不留情的嗎?怎麼一個血族就在身邊,你卻視而不見呢!
在滅卻師聯盟受的教育讓歐陽米粒不得不將帝矜放在敵對方看待,但高陳青謀容忍的態度又叫她摸不着頭腦,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是妖。”沒有轉身,高陳青謀的聲音淡淡的在米粒耳邊響起,認真而篤定。
帝矜彎了彎眸子,低笑:“就算在下是,米粒你又能對在下怎樣?”
歐陽米粒眨眨眼,腦子轉了幾圈后,淡定了。
她打不過帝矜,現在就算跟帝矜拼,也沒贏面,大師兄幫哪邊還指不定呢。她最多在今天之後回滅卻師聯盟打小報告,但如果她真有這想法的話,她相信她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命苦啊!這苦逼的世界!
“帝矜老師就是帝矜老師,無論如何我都是老師這方陣營的人。”歐陽米粒正氣凜然的說,“生是帝矜老師的人,死是帝矜老師的鬼!”
表忠心就得煽情啊。
帝矜從容的擋下還很弱小的鬼魂的攻擊,覺得現在像是在大人在欺負小孩,不過消滅妖魔,最好的方式就是趁着力量懸殊之際,將妖魔扼殺在幼小的時候,絕了後患。於是他欺負的心安理得。
聽見米粒的話后,他不禁莞爾,但很清楚的知道,米粒會為他守住身份的秘密,因為青謀已經開了口。
從一定程度來說,歐陽米粒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滅卻師呢。
“在下曾經也是人,只是誤食了血族血核而已。”他忙中抽空的輕聲解釋了一句,或許能讓米粒更容易想通一點,至少心裏的包袱會小一些。
不過曾經是人這個說法,由自己親口說出來的感覺還真是相當微妙。
帝矜翹起唇角,目光已經能透過灰霧看到不遠處的對岸輪廓,心知距離不遠了,也就收了手,恢復溫柔無害的人類模樣退回到歐陽米粒身邊,一副讓高陳青謀保護着的姿態。
因為曾經是人,所以要小心翼翼的,不能讓旁人發現“曾經”是人這個事實啊。
歐陽米粒偷偷的望了一眼變回人類模樣的帝矜,斯文俊美,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透着粉嫩嫩的色彩,哪有之前那樣妖冶艷麗的危險模樣,一時間心裏感慨,帝矜老師的保護色實在是有欺騙性了。
到了橋頭,花田他們一行三人也不慢,隨後不久也抵達了對岸。
花田一見帝矜就笑了,目光意有所指的曖昧:“你幹嘛去了?衣服怎麼破成這樣?”
帝矜自己看了看自己的着裝,也有些無奈。
在皆神村的時候,因為落地的衝擊力,衣擺與衣袖都碎裂了開來,他乾脆扯掉了兩隻衣袖。而現在,在橋上的時候他嘗試了第一次長出蝠翼,蝠翼的伸展直接撕破了他背後的布料,於是上半身的布料就這麼七零八落了,穿着也與不穿沒什麼區別。
米粒怔怔的盯了他半晌,然後果斷摸出手絹蓋住鼻子,衣衫半退半遮半掩什麼的比果體還有愛啊!
“穿上。”高陳青謀沉默的取出他的備用作戰服遞給帝矜,目光淡淡的掃過帝矜白皙的胸膛和窄瘦的腰身,扭頭道,“小心着涼。”
小心着涼?
口胡!
大,大,大師兄!你還能想出個更靠譜的借口不?
歐陽米粒抽了抽嘴角,差點跳起來指着高陳青謀拆穿了,給一個血族說著涼?——大師兄拜託你找借口也動動腦子吧喂!
情商低下是多麼悲哀的事情……歐陽米粒默默的不做聲了,她怎麼能鄙視大師兄呢?只是難得大師兄你還能面無表情的一張冰山臉啊。
帝矜沒有吭聲的低頭披上作戰服,垂下的臉龐有些發熱。
為什麼只是被高陳青謀看了一眼,被看到的地方就隱隱發熱了啊!帝矜殿下心裏尷尬的翻騰不休,鴉色睫毛低垂着一顫一顫,心中百味橫陳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