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剪髮
“活該!”氣得臉頰通紅的紅岫使勁跺了跺腳,往外衝去,“活該活該活該!疼死你!”
“我說中了,她惱羞成怒。”龍孩孩淡然的扭頭解釋給謝尋燕聽,“還有一點點眼紅妒忌。麥克說女人善妒心眼小,這就是例子。”
謝尋燕聽他絮絮叨叨的講個不停,也乾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手下動作熟練利落,很快就綁好了傷口,素白的紗布在背後收尾,打了一個漂漂亮亮的蝴蝶結。
等龍孩孩講得差不多了,他也開始收拾着剩餘的紗布藥水,時不時的瞥龍孩孩一眼,剛才下山時一個勁兒的叫疼,折騰不休,現在給他又是酒精又是藥水的,怎麼就不見喊疼了?不顫抖不呻吟不哭泣【燕子你究竟想把人家咋了?】,還好整以暇面不改色的說話聊天,聲音都沒波動一下的。
果然之前喊疼是騙人的吧?
謝尋燕瞪大了眼睛:“其實不疼的,對吧?”
龍孩孩在帝矜修長的手指間蹭了蹭髒兮兮的頭髮,閑閑的瞥了謝尋燕一眼:“當然不疼。”
“你又騙人。”謝尋燕憤憤然,都是大人了,怎麼還能欺騙人同情心呢?
龍孩孩想給他解釋,疼和不疼是兩種情況,如果他說疼,那麼是這次在撒謊,如果他說不疼,那麼是下山的時候在撒謊,怎麼著也擔不起個“又”字,無論怎樣,他也只騙了一次人。
不過他真的累了,沒工夫再跟謝尋燕拌嘴,龍孩孩乾脆的咽下解釋,眯着眼朝帝矜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將繃帶下割肉切骨般的刺疼忽視過去。
在這個男人身邊,有在黑十字訓練營中熟悉的危險感,宛如懸於刀刃上,時刻都有丟命的危機——每夜在黑十字閉上眼時的感受就是如此。而比起平和的山林,在這如鯁在喉的境地下,他更能很好的安然入睡。
畢竟,他習慣了危險,卻從沒有習慣在沒有危機潛伏的環境裏休息。
太安全平和,反而叫人提心弔膽。
“麥克是誰?”帝矜有一搭沒一搭的用指尖梳理着龍孩孩的頭髮,輕聲問。
“現在都是死人了,說了又有什麼用?”龍孩孩沒心沒肺的嗤笑一聲,“我想睡會兒,阿爹……”他聲音拖得很長,不想再說話的態度表現的很明顯。
“睡吧。”
帝矜往床頭挪了挪,將龍孩孩的頭放到自己大腿上:“在下幫你剪頭髮。”
似乎困極了,龍孩孩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就偏着頭閉上眼,舒舒服服的在帝矜大腿上蹭了蹭,呼吸很快均勻平緩起來。
謝尋燕心裏不平衡的輕哼一聲:“沒見過傷的那麼慘的人還能睡得這麼安穩!”
他眼紅的瞪着龍孩孩的頭,憑什麼,憑什麼他個新來的可以在帝矜那裏有那麼好的待遇?
他也想趴帝矜的大腿,也想帝矜漂亮的手指頭摸摸自己的頭髮,龍孩孩這傢伙的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怎麼可以這樣逆天的好?
“燕子,幫忙借一下紅岫小剪子,在下用一會兒。”
帝矜抬頭看向暗自磨牙的少年,語氣柔柔的哄着。當年哄貴族小姐們,也沒這樣溫柔過,帝矜在心裏忍笑忍得辛苦,空氣里儘是酸溜溜的味道,這孩子還能把心情表現的再坦率直白一點嗎?
“你真要剪?”謝尋燕疑惑的問,不過不等帝矜回答他,就轉身朝外跑去,反正是給龍孩孩剪,帝矜會不會,剪得好不好,關他什麼事?相反,要是真沒那手藝才更好,他很期待看見龍孩孩醒來後照鏡子的表情。
紅岫一聽是帝矜給龍孩孩剪髮,也是二話不說的就貢獻出了自己的齒梳和剪刀,其他的工具想來帝矜也無從下手,她也沒全捧着去了。
手指旋轉着銀光閃閃的剪刀,她笑得一臉幸災樂禍的跟謝尋燕一起進屋,打算圍觀帝矜禍害龍孩孩的頭髮。
帝矜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也不問她打的水去哪了,接過齒梳跟剪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難得的有些躍躍欲試,像是找到了好玩的感興趣的事情,“卡擦卡擦”適應了一下剪刀的用法,就開始朝着龍孩孩一頭濃密柔軟的黑髮下手。
謝尋燕跟紅岫看他光芒閃爍的眼睛與剪刀的金屬光芒交相輝映,心尖兒頓時拔涼拔涼的,再看他唇邊一直含着的笑容,更是叫人全身上下涼颼颼的。怎麼瞧着這架勢那麼像組織里的死骸醫生呢?
——曾有幸得見過死骸醫生諸葛行紋解剖新生妖魔場面的兩人肝膽發顫,幾乎快要坐不下去。
不過還好,很快的,龍孩孩逐漸滑稽起來的髮型成功驅散了他們心中的陰霾,紅岫在心裏樂的打滾,龍孩孩,你也有今天!
不得不說,帝矜的劍術很好,力量控制也很精細到位,但一門人做一門事,從前貴為皇子的帝矜可沒用自己的手做過這些雜事,只是想着認為容易,卻不知道剪髮這樣的手藝看似簡單,但若專精下去,內里卻深奧的很,也是一種學問。
帝矜看輕了這手藝,於是幾剪刀下去,整體效果一出來,他也不由尷尬的抿了抿唇,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額前的發貼着髮際被剪得齊齊平平,耳鬢周圍的發也修得極短,顯得格外傻氣。帝矜思索着,他是覺得龍孩孩的發遮住了眼睛很不方便,但為什麼現在的確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卻怎麼看怎麼彆扭呢?
他做的……沒這麼差吧?
帝矜對出於自己手中,卻極度挑戰自己審美的髮型緘默了,而伴隨着他的沉默,他唇邊的笑容卻明媚的幾近灼眼了,這樣毫不優雅甚至粗俗鄙陋的髮型是他剪出來的?
他絕不承認!
“好傻。”紅岫悄悄的開口,“前面光禿禿的,頭頂上的頭髮卻那麼茂盛,一點都不協調。”
帝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如此。拋給紅岫一個讚賞的眼神,剪刀又“卡擦卡擦”的響了起來,黑色發茬簌簌的飄落在地,在地面鋪出黑壓壓的一片。
你真壞,謝尋燕朝紅岫豎起小拇指,接着又豎起大拇指,不過幹得不錯。
帝矜不想承認自己真的做的那麼失敗,於是一錯再錯下去。可憐的遭殃的,只有龍孩孩漂亮的一頭黑髮,成為了帝矜惱羞成怒一意孤行的犧牲品。
執拗不好,固執不好,要勇於正視錯誤承認錯誤。
帝矜在放下剪刀的時候,看也不看龍孩孩的頭髮一眼,默默的在心中平靜的總結反省,自己太急功近利了,也沒有正確的估計自己的能力,逞強的後果是慘不忍睹的。
賭徒就是這樣偏執的不認輸不甘心,才到最後傾家蕩產妻離子散。帝矜感慨的告誡看戲的兩人:“做事情要適度,不能太固執,過猶不及就是這個道理。”
“其實在下覺得,比起現在這樣子,第一次的模樣要好看的多。”帝矜將龍孩孩的腦袋小心的移到枕頭上,堅決不再看龍孩孩一眼,有些遺憾的輕嘆,“過猶不及,當時住手大概會好一些。”
紅岫不忍的看了一眼龍孩孩,忽然內疚自己是不是做得過分了點,不停的出歪點子慫恿帝矜,自己在這糟糕的髮型裏面佔了一半功勞。
但她真想不到帝矜的手藝糟糕到了這個地步!
謝尋燕看看龍孩孩坑坑窪窪的髮型,乾澀的笑了笑:“其實,能把沙漠森林沼澤高山的地勢環境在一個腦袋上展示出來,從某方面來說,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帝矜微笑的眨眨眼睛:“那孩孩醒來的時候,會很滿意咯?”
謝尋燕噎了一下,不怎麼確定的結結巴巴:“大概,可能吧……畢竟,那傢伙不是正常人啊……”
-------------
默,又惡搞了【捂臉】
皮埃斯:臉臉,揚州,還有雙十,打賞神馬的,謝謝啦【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