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脫險
慕容遠未料到納蘭嫣然竟然如此膽大,還垂死一搏,即便他身高馬大,被她奮力一推,始料未及,人也跟着往後踉蹌了幾步。
但是慕容遠是反應何等快之人,剛站定之後,人便朝前一撲,而納蘭嫣然正好躬身去揀他剛扔掉的匕首。
其實她會如此,只是想拿到匕首,然後再將慕容遠擊斃,亦或者,她二人一起赴死。
一直靜默一旁,沒有說任何話的楚燁,看準時機,快如閃電一般,俯身勾住彎身去揀匕首的納蘭嫣然,在慕容遠之前,將她護在身後。
卻因為未有及時閃開,被慕容遠刺了一劍,他將納蘭嫣然往楚奕懷中一扔,楚奕伸手將納蘭嫣然緊緊抱住。
似乎是將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抱在了懷中,這一次,無論如何,就算是要他死,他也不會再放手了。
楚燁從腰間將軟劍抽了出來,直刺向慕容遠,慕容遠往後一躲,退了回去,立馬有護主的侍衛上來。
楚燁本就受了傷,自然不會不舍,慕容遠退回去之後,大聲道:
“聖明帝,別以為沒有了善妃,孤就會怕你,孤不防直接告訴你,善妃娘娘的性命,孤將用整個莫林城的百姓替換。即便孤沒有了莫林城的百姓,孤亦有把握將你們全軍消滅!”
不管他這是狠話,還是危言聳聽,但是有一句卻讓人不得不去相信,那就是他將用整個莫林城的百姓替換納蘭嫣然的性命。
如今莫林城城樓上,掛滿了弔死的百姓屍體,此時風一過,那些屍體便迎風擺動,那是一種怎樣慘烈的場面?
而這些,卻都是因為慕容遠的一個復仇心理而已。可是城中百姓,當他們看着自己的親人、朋友,那般高掛在城樓上,即便死後也不能夠安身,仍舊被掛在那裏日晒雨淋,他們又作何感想?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們的心該是很痛很痛吧!
回到營帳,楚奕一刻也沒有離開納蘭嫣然,他只是將她緊緊擁住,一刻也不放鬆,他怕他一鬆開,她便又會像上次一般,就這麼憑空消失了,他不願,亦不允許。
聞着熟悉的龍涎香,感受着楚奕身上溫熱的氣息,一切都是那麼真實,而一切又顯得那麼不真切。
剛才她還差點認為,從此之後,他們就將天人永隔。而這一刻,她卻仍能夠與他緊緊相擁,感受着彼此的溫度,以及氣息。
上天原來並非那麼殘忍,它其實還是挺憐憫她的,起碼剛才,她在心裏乞求上蒼多給她些時間,讓她多與楚奕聚聚,哪怕是十年也好。
她不過也是自私的人,拋開那些大的理想,她其實也只是一個小女人,自然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廝守一生。
“善妃,你可知,朕剛才,差一點就要崩潰了?你為何要那樣做?若是慕容遠沒有將匕首扔掉,你可知此刻朕抱着的又將是什麼?你怎麼能夠如此狠心,一而再再而三的丟下我一個人?我能夠承受失去你一次,可當得知你明明好生生活在眼前,卻只是短短相見一面,再次永別,你可知朕會很心痛?”
楚奕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着一絲的倦怠。
從剛才前線回來開始,他便一直這般坐着,哪也沒去,就這麼緊緊的將她擁住。
他的臉上不再像往日一般光滑細膩,而是長了一圈未來得及刮掉的青色鬍渣。
這樣的楚奕不但不顯得頹廢,相反還有着另一種魅力,男人的魅力。青色的鬍渣扎在她臉上,有些癢,她微移動了一下,楚奕卻像是怕她離開般,更加緊的將她抱住。
“別動,讓朕靜靜的抱一會,讓朕真實的感受一下。因為每午夜夢回時,朕都會有這樣的感受,但是第二天,當朕醒來時,身邊卻什麼也沒有,偌大的龍床上,除了朕一人,再無他人,而你終究只是與我夢中相見。”
這句話無疑觸動了納蘭嫣然心底的那一根弦,讓她只覺心裏十分酸澀,鼻中沒來由的有些堵。
她伸手將楚奕緊緊摟住,讓她二人更緊的貼合在一起,不留任何縫隙。
“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即便你不在我身邊,我也不會害怕了,我現在不怕打雷了,我可以一個人應付許多,我還曾親手殺死過一頭小狼…”
思及雨夜那日的一幕,心仍舊會忍不住的有些發顫,楚奕低沉的嗓音卻在她耳邊響起:
“可是,我怕,我很怕,我怕再也見不到你…”
這個時候的楚奕不像是一位統一三國的君王,倒更像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在母親的懷裏撒嬌,他是有多害怕,母親丟下他一人,獨自離開。
每個女人心裏都有些母愛,而納蘭嫣然亦是如此,她抬手輕撫楚奕耳邊的鬢髮。
“傻瓜,我不是在你身邊?即便不在,我也會在奈何橋上等你,我說過等你三十年…”
“夠了,朕不要你許什麼來世,也不要你等在什麼奈何橋等朕三十年,朕只想今生今世與你永遠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能將我們分開。你要是再敢獨自離開朕,走到朕看不到你的地方,你就試試…”
楚奕的面色不太好看,而他講出來的話,又帶有十分濃烈的賭氣成分。納蘭嫣然見此不由噗嗤一笑:
“怎麼了,生氣了?”楚奕將頭歪向另一邊,微向上揚起,可他的眼角明明留下了晶瑩的東西,那樣的妖冶奪目。
納蘭嫣然喉頭不由一哽,似有東西堵在她喉嚨處一般難受,指尖有些微的顫抖,她抬手輕輕撫上楚奕的眼角眉梢。
下一秒鐘,她將唇覆蓋在他眼角處,淚酸澀而帶着些微的咸,而納蘭嫣然的心裏卻十分複雜,難以言喻。
“對不起夫君,讓你難受了,我答應你,以後都不離開你,再也不離開你了,即便是百年之後,我也要走在你後面,待你安葬之後,我再乞求上蒼將我帶走,然後與你共赴黃泉,你說好么?”
楚奕不再言語,而是直接將唇封了上去,堵住她的紅唇,輾轉、吸允,極近纏綿,一直持續很久很久。
“我答應你!”楚奕在她耳邊啞着嗓子回答,隨後輕輕的咬了咬她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