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背後的藍眼瞳
傳說中貓是邪惡的象徵,與一切詛咒、巫術、墓地、死靈相伴。在歐洲,黑貓是女巫的寵物,是邪惡的化身。在東方,很多人更是認為貓會帶來不祥甚至是死亡。當這種神奇的生靈與我們朝夕相伴的時候,當夜深人靜它的瞳孔里散發出詭異光芒的時候,你真的不怕嗎?
程芳在夏天來臨前如願搬進滿庭芳公寓的16樓,將幾袋垃圾裝好臨時擱在門外,不料當夜,袋子被老鼠咬得亂七八糟。
程芳無法容忍老鼠的存在,於是去找物業管理員理論。管理員邊在本子上登記邊說:“以前多好,你對面那家就養過一隻貓,可惜死掉了。”
程芳自從搬來,對門的房子就沒見過人。只恍惚記得當初簽合同時房產經紀告訴過,那房主是畫家劉楓。
程芳在報社工作,聽說過劉楓。他是這個城市炙手可熱的時尚畫家,深受廣大城市小資、白領的追捧。他家有能幹的美妻,可卻接二連三地被媒體抖出花邊爆料。
在新居又住了幾天,一晚程芳去丟垃圾,開門就看見對面的門邊站着的女人,二十齣頭的年齡,高挑的身材,穿一件絲綢睡裙,垂過肩的長發濕漉漉的,半遮了秀氣蒼白的臉。女人腳邊跟着一隻毛髮烏黑的貓,兩隻眼睛在燈影里泛着深藍的光。
看見程芳,那女人便俯身抱起貓,轉身朝應急樓道的方向匆匆走去。而那隻貓,則從女人的肩上探出小腦袋,不甘地回首張望。走廊的燈比較暗,貓眼就在那光影里閃爍着幽幽的冷藍,讓她心裏一顫,寒寒的感覺。
接下兩天,程芳上夜班,每晚要過了子夜才回家。電梯到16樓,一出來就能看見那個等候在劉楓家門外的女人。奇怪的是她現成的電梯不走,總是匆忙朝樓道那邊去。
到第三個夜晚,程芳終於喊住那個女人,好心告訴她:“好像我對門一直沒有人來住。”女人駐足,輕聲說:“他在躲。”程芳問:“躲什麼?”女人不答,只是嘆息着說:“何必呢,我不過是想說清楚,自己從來都沒有想要給他壓力。”頓了一下,程芳有點尷尬地扭轉話題道:“你的貓咪很可愛。”那時貓正從女人肩頭盯着程芳,眼睛依舊閃爍着冷冷的藍光。女人撫摩着貓陰鬱地應着:“是啊,很可愛,很可憐。”
一個周末的下午,程芳竟和未曾謀面的劉楓打了照面——這個而立之年的成熟男人,天生英俊,外加藝術氣質,難怪讓那麼多女人動心。
速回陪在他身邊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的艷麗美女。得知程芳是記者,劉楓不失時機地談起自己的新畫拍賣展,殷勤地發出口頭邀請。
程芳正敷衍着,不經意地就看見了被兩個工人抬着走過身邊的那幀畫——幽暗的光影里,穿絲綢睡裙的年輕女人側着身,閑適地蜷在沙發上,一隻黑貓依偎在懷抱里。
儘管是短促的一瞥,但程芳還是從畫中人的身型斷定出是她。於是疾走過去,裝着對畫感興趣的樣子問:“咦,這畫的意境很不錯啊。”
劉楓得意道:“它是我一個多月前完成的,名字叫《藍眼瞳》。”說著他用手指指畫裏的貓。那貓的眼睛在微弱的逆光中泛着深藍,但給人一種詭異迷幻的神情,跟程芳在走廊見到的不一樣。
到晚上10點多的樣子,外面突然下起傾盆大雨。程芳拎了一大袋垃圾開門出去丟,迎面就撞見那個抱着貓的女人,依舊一襲單薄的絲綢睡裙,正站在那裏——青春美麗的臉,憂鬱而蒼白。
這個時候,劉楓的房門也打開了,他挽着嬌小美女的身影長長地拉在牆上,聽腳步是朝電梯去的。那女人嘴唇動了動,還沒開口,那隻貓忽地悄無聲息地跳下地,疾追着那邊的兩個影子而去。掠過的剎那,她感到透骨的冷,還有兩隻藍眼瞳,似乎有必殺之氣。
一切似乎都發生在瞬間,外面響起一聲炸雷,隨即整個走廊的燈熄滅了、緊接着,程芳隱約聽到電梯方向傳來的驚叫聲……
劉楓死亡的消息見報時程芳已在出差路上,她打電話向文娛部編輯詢問《藍眼瞳》。編輯在那邊說:“那個啊,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舊聞了,劉楓曾和一個女模特好,後來那女的割腕自殺了。說女的自殺前給劉楓打過電話,他當時正在追一個明星,根本懶得理會。哎,告訴你一個內幕,劉楓這次可是死於嚇破了膽,和他一起的新任女友也瘋了,只會不停地尖叫三個字——貓來了。”
程芳聽得背心發涼,不甘地再打電話給那個物業管理員。
管理員回答說:“你對門的人包了個女孩一起住了快一年,那女孩平時一個人,就養了只貓消遣。哪知道後來她自己想不開自殺了,等第二天男的回去,那貓撲過去又抓又咬,像結了仇一樣。沒辦法,最後找人逮住,用麻袋包了放進裝滿水的浴缸里……”
程芳不等聽完就關了手機,腦海里不斷交替晃動看兩樣不同神情的藍眼瞳,彷彿是前生後世的兩種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