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殺伐之間

第十四章 殺伐之間

夜灼翼站在廊柱下沒多久,那些看客們終於從夜灼翼那美好的琴聲境界中醒來,互相交換了下眼色。起身直奔夜灼翼這裏。

他們不但是大雅之人,還是一些樂坊的老闆,其中一位是樂坊的會長,人們送他一個雅號,名為月琴君。這是因為他的琴聲聽起來有一種月色朦朦,溶溶盈盈的感覺。

他們長袖飄飄,身姿瀟洒,儀態十分優雅地走來。月琴君二十八九歲,華衣飄帶,袖口很闊,走起路來有一種張揚的風雅。

來到夜灼翼五六步遠的位置,躬身施禮。

“在下月琴君,是樂坊的會長,見過姑娘。”

夜灼翼很禮貌地回了一下禮。

月琴君從袖口拿出兩張請柬似的帖子遞上去。

“姑娘琴音如天外仙人之聲,還請姑娘閑暇之餘賞臉光顧。”一張給夜灼翼,另一張給了花無惜。

花無惜看也未看,把臉給扭了過去。一邊正走過來的谷玉看了很驚訝。

夜灼翼將兩張帖子一併接過。

“多謝會長抬愛,灼翼定會拜訪。”

月琴君一喜,這才告辭離開。其他人也都上前留下幾句博贊之言走了。

花無惜哼了一聲,很是瞧不起的樣子。

夜灼翼展開帖子,上面是一首琴譜,下面是“月琴樂坊”四個字。抬眼正看到谷玉的神情,一笑。

“你認識剛才的人?”

谷玉點了下頭。

“他可是桃花城的名士,不但琴彈得好,還寫了一手好字!很有威信的。但為人清傲,私下很少與人交往。我是聽我哥哥說的。”

夜灼翼又仔細看了下帖子,放回袖內,那個黃衣小女孩正迎面晃悠過來,圍着夜灼翼轉了半圈。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一個?”

夜灼翼淡淡一笑。

“都沒興趣。”

小女孩皺了下鼻子。

“不聽小心後悔哦!”也不生氣,目光對上了花無惜,“我叫芊羽,你呢?”

花無惜有個習慣,見到好看的女孩都會笑的,這個也不例外。

“我叫花無惜,在桃花山莊住,你來玩嗎?”竟然熱情地邀請上了。

一邊的谷玉顯然很不樂意。

芊羽嘻嘻一笑。

“好呀,有空一定去,無惜哥哥!”轉身走了,沒多遠對夜灼翼喊了一聲,“我已經注意上你了!”這才離開。

簫白斜倚着廊柱,眼神很輕飄。來望月樓已經十年了,見慣了的各種各樣客人的嘴臉,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心裏清楚夜灼翼不是來玩樂的,也許不是今天的琴藝比賽自己都不會見到夜灼翼。

人一旦跟風雅的東西沾上邊,總會顯得與眾不同來,無論什麼人,都能讓人不由地尊敬。

簫白的簫聲在望月樓里也是獨此一份,不然這十年裏接客就憑他此時的模樣也好過不哪去。

風雅之人自然都是至情至性者,夜灼翼的琴聲無形中觸動了他。

身邊的小桑扯了扯他的衣角,低聲道。

“你為何不過去?”

“為何要過去?”

小桑還想說什麼,眼見歐陽炎等人走來簇擁着夜灼翼離開。

簫白哼了聲。

“過客而已!”

小桑很不滿。

“膽小鬼!”

簫白一怔,嘿嘿笑了。

“看來小桑長大了,是在挑選自己的初夜人嗎?”

小桑臉頓時通紅,孩子氣地咬着唇瞪着他,忽然大聲道。

“是!我選得就是她!”

簫白笑聲還沒出口,只見一個巴掌打在了小桑的臉上,如煙站在了面前,氣得顫抖不停,指着小桑罵。

“沒出息!”

小桑恨恨地看着如煙,倔強地抹了把眼淚,轉身跑了。

“小桑!”如煙有些無力。

簫白伸手攙扶住她。

“在這地方長大的人,怎麼樣才叫有出息?”

如煙半晌,猛地盯住了簫白,冷冷道。

“小桑絕對不會像你一樣!”

“……哈哈!”簫白大笑一聲,“就因為他是你弟弟嗎?”又是大笑離去。

如煙手扶上了廊柱,目光中掙扎着痛苦之色,我進了風月,絕不能叫小桑再進風月!

其他人散去,歐陽炎陪着夜灼翼進了桃花山莊,歐陽炎想起那個道士的話半開玩笑道。

“想知道那個道士說了些什麼嗎?”只要與夜灼翼在一起,歐陽炎都會不知不覺地開心、愉悅。

夜灼翼偏頭看了歐陽炎一眼,陽光打在他的臉上很是爽朗,微微一怔。

“請歐陽公子隨意。”

本來歐陽炎是玩笑的口氣,可夜灼翼客氣又正經的口氣倒有些不自然,只好直接道。

“他跟我說,此女子非人。”笑意吟吟,有種“我知道你的秘密了,你看怎麼辦吧”的促狹。

夜灼翼愣了一下。

“歐陽公子這是何意?”

歐陽炎饒有興緻地看着夜灼翼。

“我若信了那道士的話也就不會說了。”

夜灼翼明眸漸漸蕩漾起一絲俏皮。

“心裏還是有所懷疑吧?”

“那要看如何解釋了。”

“無從解釋。”

夜灼翼澄澈的神情,洒脫地轉身,白衣裊裊地向前行去。

那拈花一笑般的惹盡風塵,像是把歐陽炎的心轉了幾個個。

在這個時候,歐陽炎竟有一種錯覺,夜灼翼就像一個醉夢般的謎,讓人心甘情願地墮落。

痴迷半會後,緊走幾步追上夜灼翼。

“夜姑娘,可以看看你的琴嗎?”

“好。”夜灼翼沒有半分猶豫,便來到桃林中的石桌前,取出了琴。

乍一看這張古琴與普通的古琴沒什麼兩樣,但當歐陽炎近前,仔細入神地看了每一個細節,小心地撫摸光滑瑩潤的琴身,手指忍不住撫動,水般的音質流出,有種無法言說的餘音繚繞。方知為何能彈出那麼美的、純粹的音質了。除了驚詫便還是驚詫了,原來如此!果然如此!

此琴琴材甚舊,通身為小蛇腹斷紋,似有拼合。圖形龍池、扁圓鳳沼,池沼內上刻草書“飛天”。池下刻大印方篆“飛天閣”。

歐陽炎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張名為“飛天”的古琴,才起身對夜灼翼笑道。

“見笑了。”

夜灼翼搖了下頭。

自從歐陽炎看了她的飛天琴后,回去便將收藏的所有古琴找出,一張一張地試,可彈出來的音質沒有一張能比得上夜卓翼那張古琴。他只好到認識的琴師那裏去找,但仍然一無所獲。

一個月後依然沒有找到,這件事被谷然知道,給他出主意。

距桃花城約有三四百里有一個江心小鎮,那裏有一位琴師,很喜歡收藏古琴。據說他家的古琴上千張,何不到那裏試試。

歐陽炎當天便去了,可惜那位琴師對歐陽炎的到來不予理睬。

一個月的奔波找琴令歐陽炎早就積鬱成憤,一時衝動強行進入對方的藏琴閣,一張一張地試。當然很快驚動了對方,在交戰期間歐陽炎依然試古琴。

這一夜相當混亂,最終歐陽炎幾乎將對方家裏的所有古琴試了一遍,卻沒有一張滿意的。而歐陽炎也因此受了傷,回到桃花城后對谷然連連喊鬱悶。

傷勢不重,卻很丟人。堂堂歐陽公子竟然為了一張琴去給人家打架,真是傳出去好說不好聽。何況在桃花城裏他還小有名氣。

谷然看着歐陽炎一臉不快的樣子,忙道。

“上次你不是說陳廷敬家來了一個老琴師嗎?不如你讓他幫你做一張吧。”

歐陽炎眼睛一亮,急匆匆望夜灼翼那裏趕,想借“飛天”去找那位老琴師做一張一模一樣的古琴。

夜灼翼自然什麼也沒問就答應了。

歐陽炎帶着古琴與谷然一起去找那位老琴師,本來以為這次定能如願,可沒想到老琴師卻說了一句。

“做不出來,天下沒人能做出這樣的琴來。‘飛天’的材質是萬年的桐木,這種桐木音質十分特殊。而且琴弦是一種冰蛛絲。這樣的琴世間太罕見了!”

歐陽炎立時感到了窘迫難當,心裏受到了嚴重的重創。一個月的奔波,強行進入人家的藏琴閣,還受了傷、丟了人……最終竟是這樣一個尷尬的結果。

不過歐陽炎想到了另一件事,萬年的桐木、冰蛛絲的琴弦、焱淼口中的華子峰……這個夜灼翼到底是什麼來頭?

兩人失望地帶琴回來。谷然很生氣。

“這不是明擺着笑話人嗎!她如果早說這樣的琴做不來也就沒有這麼多事了!”

“不怪她,是我沒問。”歐陽炎抬手倒了杯茶,陷入了沉思。

歐陽炎對琴是一痴,凡是好琴都能吸引他的目光,這一個月的作為早在夜灼翼意料之中,也是夜灼翼計劃中的一步。

歐陽炎對女子的口味兒實在是太刁了,沒有點真東西難以完全吸引住他。只是這麼做還不夠。

床榻之外再次結界,離開桃花山莊兩日回來的花無惜像上次那樣躺在夜灼翼的懷裏,稟報了有關歐陽炎最近的家事。

歐陽世家京城的生意如今已經停了,鋪子全被盤出去了。家裏的丫頭、下人都以自殺方式死的乾淨。歐陽子峰又找來幾個下人,暫時沒動。下面該輪到歐陽世家的親戚了。

“……姐姐……”花無惜說到這裏不解地道,“為何不叫無惜去做而是叫哥哥們去做?無惜也可以的。”

他對自己只充當跑腿、報信的角色有些不滿意。

夜灼翼撫着他的頭髮。

“無惜不是正在做嗎?好了,說說那個叫白雲子的道士吧。”

夜灼翼自然知道再周密詳細的計劃也有意外的時候,那個白雲子道士就是一個。

她素來不喜歡多嘴多舌的人,特別是對她的事。上次白雲子叫走了歐陽炎心裏已經猜到,那刻便起了殺念。

“他死了,可是聽說大哥受傷了。”

“怎麼回事?”夜灼翼口氣一緊。

“大哥殺他的時候叫下山歷練的天一門的弟子碰上了,受了傷。不過大哥還是逃出來了。”

夜灼翼面色一凜,知道有麻煩了。

“知道他們是誰嗎?”

“一個叫張錯,一個叫百合。對了,姐姐,他們是歐陽炎的師哥師姐。”

“哦,這麼巧。”

“姐姐,要殺嗎?讓無惜去吧!”花無惜一下子精神起來。

夜灼翼拍拍他,笑了。

“他們還有用。”

歐陽炎二十歲那年下山歷練,與他一起的就是這個張錯和百合,如果沒猜錯的話,歐陽炎的受傷很有可能和這兩個人有關係。這樣一來,對抓住歐陽炎的心無形中有了一個契機。

歐陽炎需要她,無論是在知道真相后,還是在恢復修行的能力上!

花無惜頓時有些失望,半會道。

“姐姐,下次叫無惜去吧,好嗎?”

“到時再說。”

花無惜在夜灼翼懷裏蹭了又蹭,很是委屈。

“姐姐又哄無惜。”

“……好吧。”夜灼翼無奈地道。

花無惜開心地抱着夜灼翼,撒嬌地道。

“姐姐真好!”

月在中天映着半江水,澄清而幽靜湖上,泛舟的人只有歐陽炎與夜灼翼。

今晚對歐陽炎的心思,夜灼翼已經完全知曉,不過是裝作糊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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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公子絕命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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