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抉擇

太陽漸漸西沉，遠處的天空，被落日的餘暉，染的通紅。沐浴在這血色夕陽之下，一縷悲涼不覺間湧上心頭。

離凌老進入石室，已經好幾個時辰了。療傷解毒過程中，凌老必須全神貫注，不得受到任何打擾。因此，韓雨欣一直在石室外，苦苦地等待着。她焦急地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來回踱着步。

終於，凌老滿頭大汗地走了出來。

“凌老，怎麼樣，葉公子是否已經脫離了危險。”韓雨欣立刻上前，急切地問道。

“那小子已無大礙，修養一段時間便可痊癒，只是………”凌老蒼老的面容上，寫滿了猶豫。

“凌老，只是什麼啊？”聽聞葉青宇已平安無事，韓雨欣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只是我不知道，救了他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啊，凌老何出此言啊？”韓雨欣疑惑地問道。

“你隨我來。”

隨後，兩人一同來到了山洞裏面的一間石室中。此刻，葉青宇正一臉安詳地躺在石床上，原本發紫的嘴唇，已是恢復到了正常的顏色。見此，韓雨欣開懷地笑了。

“你看看他的右臂。”凌老指着那佈滿鱗片，猙獰鋒利的“惡魔之爪”，面色肅然地說道。

“這是？”韓雨欣捂嘴驚呼了一聲。

“我在幫這小子療傷時，偶然發現：他對毒素的抵抗力，遠超常人。那被毒素破壞的部位，竟然在緩緩自我修復着。而右臂的修復速度最快。當時，我就無比好奇，便忍不住解開了繃帶，沒想到發現了這個大秘密。根據，古籍記載，雖然外貌有些許不同，但這無疑是冥人的手臂。我擔心這小子是冥族的姦細，便立刻查探了他體內的血脈。讓我感到無比糾結的是，這暗黑色的血液中，竟然有我們人族的血脈。也就是說，這小子是人族和冥族的混血。因此，當時，我真不知道該不該救他。”

頓了頓，凌老才繼續說道：“猶豫了很久，我才決定，至少要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果，他以後站在冥族的立場上，對付人族，我想我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斬殺。相反，他若是選擇站在人族這邊，我願意拋棄成見，留他一條性命。”

“也許，正是體內有了冥族的血脈，才成功地讓這小子活了下來。當我喂他服下解藥，並運功將藥力化開之時，驚人的一幕發生了。他體內已被毒素破壞的部位，自我修復的速度，陡然加快。並且，再生的部分，竟然擁有了抗毒素的能力。它們分泌出的一種物質和解毒藥的藥力，相互協作，迅速便將其體內的毒素，盡數殺滅了。凝輪境的武者，僅憑肉身，就能做到這一步，老夫真是生平第一次見。”

韓雨欣聚精會神地傾聽着凌老的陳述。內心深處，她也能明白凌老的猶豫不決。

冥族是人族的生死仇敵，相傳，千年以前，人冥兩族便常年征戰不休。戰亂時期，冥族中一位天之驕子橫空出世，大敗人族，一統整個大陸。自此之後，人族便活在了冥人的陰影之中。殘酷的生活，使得人們恨透了冥人。但內心的仇恨，又使得人們沒日沒夜的修鍊，反而挖掘出了體內的潛能。

絕境之下，一位人族天驕終於橫空出世，聯合當時的幾位超級強者，艱難地打敗了冥王。那一戰，人族天驕和冥王雙雙隕落。冥族也退回到了原先的老巢中。

大戰雖然以勝利告終，但人們心中的怨恨，並沒有平息。只要是冥族，他們就會毫不留情地將其斬殺，即使是人族體內有一部分冥族血脈，他們也絕不會放過。

冥族縮回老巢之後，並沒有偃旗息鼓，而是一直在積蓄力量，準備報仇反撲。千年以來，兩方不知征戰了多少次。這也使得人們對冥族的恨意，傳承千年，流傳至今。這種恨意，就彷彿已經深深地銘刻在了血液之中。

韓雨欣雖然從小，就被灌輸了這種仇恨的思想。但心地善良的她，卻認為：沒有必要將混血者也趕盡殺絕。畢竟，他們才是最可憐的。不被人族認可，也不被冥族承認。無論在哪方，都得躲躲藏藏地生活着，一旦暴露，幾乎都是被追殺的結局。

而葉青宇給他的這種感覺更甚。從他的眼神中，韓雨欣能夠讀出，他是一個有着悲傷過往的人。這種悲傷，有如大海般沉重，讓人絕望。面對這可憐之人，韓雨欣也選擇了和凌老，相同的做法。

………

一天之後，葉青宇才從昏迷中醒來。他一睜開眼，便看見了坐在身旁不遠處的韓雨欣和陌生老者。他記得昏迷之前，見到的最後一人是韓姑娘。

葉青宇緩緩坐起身來，真誠地謝道：“韓姑娘，你又救了我一次，看來你與我之恩情，我這一輩子都是難以還清了。”

“葉公子嚴重了。”韓雨欣淡淡說道。只是這話音中，多了些許冷漠與疏遠。

葉青宇眉頭微皺，顯然是注意到了韓雨欣的異常。下一刻，手臂上傳來的涼意，卻是瞬間讓其大驚失色。

“糟了，手臂上的繃帶為何不見了，難道我這副模樣，全被韓姑娘看到了？難怪韓姑娘今天，話音中有種淡淡的冷漠。”葉青宇本能地想掩飾自己的惡魔之臂。

“小子，不用掩飾了。我們已是親眼目睹了，你這冥人之臂。現在，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以我的能力，能輕易地探查到你是否說謊。若你的回答，令我滿意，我便不予追究，並幫你隱瞞，你具有冥族血脈之事。否則，我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你。”話到最後，凌老的聲音如九幽黃泉般冰冷，一股濃郁的殺氣，頓時自其體內爆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