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9:留下
“留下?”這回輪到風知雪詫異了,她眯眼睨着零,想着這個人是不是又要耍什麼陰謀,“為什麼?”
零隻是定定的看着她,態度很堅決,“我要留下!”
風知雪的氣勢突然變了,她從一旁拽過椅子坐下,居高臨下的睨着零。零驚詫的看着眼前這漂亮得不像話的少女,一瞬間從鄰家女孩變成了女王。
大大的杏眼上上下下的在零身上掃視着,就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零感覺到一股寒意從他身體裏透出來,他居然覺得眼前的少女真的能看到他皮囊下的骨骼與血液,不由打了個哆嗦。
風知雪將他微小的動作看在眼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她說,“一個連四肢筋脈都斷了的廢了,我留你做什麼?養着你,讓你吃我的喝我的,然後在背後算計我么?”
四肢筋脈俱斷!零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連身子都萎靡了下去,就像是在一瞬間被抽掉了所有的生命力,他蜷縮在那裏,渾身上下都透着脆弱,不過風知雪並沒有放過他,她依舊笑着說,“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阿米巴原蟲么?你現在要留在我身邊,跟那原蟲有什麼區別,都是寄生。在說了,你有什麼本事讓我留下你?你以為你還是那個神偷?哦不,你早已經不是了,在你失手的那一刻你就沒有資格了。”
零的臉色越發的灰白,他停止了抖動,整個人安靜的躺在那裏,眼睛無神的望着頭頂的天花板,氣死從他身上蔓延開來,那哀默的模樣讓旁人一陣揪心。
當然,那旁人不包括此刻正開啟嘲諷模式的風知雪。
她是心善,不夠狠,但也絕對不代表她會做冤大頭。她的確用異能看透了零的身體,她的靈氣可以治傷,但這種筋脈俱斷的情況,她並沒有把握。所以她現在雖然是用人之際,但也不會隨意的答應讓這個人留在她身邊。特別是這個明明之前兩次要殺她,又是她敵人的手下的人,她現在已經經不起任何一次的背叛了。
鄭喬喬從下到地下室就沒有說話,她一直靜靜的看着兩人,聽着兩人的對話。她從來不知道她那個溫和的好姐妹還有如此兇殘冷絕的一面,這讓她有些無法接受。她不是風知雪,無非體會她內心的不安全感,也無法知道她究竟經歷過什麼,她只知道,眼前這個如同女王般的少女讓她覺得陌生了,那個躺在地上的人無比可憐。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終於鼓起勇氣拽了拽風知雪的衣角,風知雪偏頭看着鄭喬喬眼底的哀求和不贊同,就知道她心軟想要幫一幫人家了。
風知雪在心底苦笑,氣勢收斂了些,昂着下巴睨着零,“零,如果我留下你,就憑你現在這副模樣,你能為我做什麼?”做家務還是擋子彈?她覺得真的留下也只能做個不能動的吉祥物。哦,不對,這個人長得不夠吉祥。
零不知道風知雪究竟是什麼人,在他的眼裏包括那個叫百里寧錚的男人都神秘無比。被關在地下室這些日子,他的心一天比一天糾結,每過一天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就像風知雪說的,他如今是個廢人,手不能拿,腳不能走,腿不能站。他已經不是神偷了,他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被嚴家收養,雖然經歷了殘酷的訓練,但他也是心懷感激的,畢竟嚴家給了他一個家。但嚴家毫不猶豫的為了一塊血翡拋棄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人生是那麼的可笑。
家?
嚴家的人從來都沒有人把他們那群人當做家人,他們只是工具,隨時可以丟棄的工具。
可是離開了嚴家,他又能去哪兒呢。如今斷手斷腳的他又該怎麼活下去呢?
沒有人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氣和決心才活下來,又是怎樣的絕望才說出要留在風知雪這樣的話。
風知雪說得對,他已經沒有價值了,任何價值都沒有了,只有死,才是唯一的路。
想通了的零露出一絲釋然的笑,風知雪驚愕,那笑居然如夏花一般的燦爛。可是下一刻零的頭居然狠狠地,毫無轉圜之地的向他身後的保險柜撞去!
風知雪瞳孔劇烈收縮,身子下意識的離開了椅子,手朝着零抓去,當她回過神來時,零已經被她拉到了椅子邊。風知雪瞪着垂着頭零不說話,周身隱隱充斥着怒氣。
她用來放翡翠的保險柜是訂製的,那門的厚度和堅硬程度已然不是現在普通土豪家的保險柜能比擬的,如果零剛剛真的撞上去那麼一定會腦袋開花直接掛掉,還好她手腳快!
鄭喬喬看零要自殺急得整個人都不好,看着他被風知雪救下來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氣得跺腳,“誒你這人怎麼這麼想不開!就算你現在是個廢人,但不代表你沒有其他的價值啊!你怎麼不好好的挖掘下,讓小雪估量估量,她或許就留下你了呢!你怎麼那麼蠢!”
留下這兩個字就像個開關,一下子就讓零整個都活了過來,不過他的動作很小,只是艱難的睜開眼,眼神雖依舊沒有焦慮,但還是努力的對上風知雪的眼。
看着這樣的零,風知雪又一次想到了重生前的自己。如果韓世清的那一劑毒品沒有讓自己直接死亡,接下來迎接她的會是什麼?
是無盡的噩夢和絕望。
如果真是那樣,風知雪覺得自己一定會連這個零都不如,最起碼他還想爭取一下活下去,她肯定就只會想死,只會想要解脫。
“罷了。”風知雪嘆了口氣,調動了着身體的靈氣一點點的侵入零的身體,瞧見他只若有所感的輕輕輕輕顫了顫便不再有其他動作,滿意的點點頭。靈氣不斷地進入零的身體,然後順着他的筋脈遊走到手腕處,果然遇到了阻礙。風知雪操控着靈氣試圖往前突進,零卻因為疼痛悶哼出聲,冷汗從他的額頭低落下來。她不管他的反應繼續探了探,發現那些斷了的筋脈居然還能連接起來,便知道這傢伙有救。
她收回靈氣粗魯的將零丟回地上,看着他被汗****的臉頰,露出一個稱的上惡意的笑,“我能治好你,但我憑什麼相信你?”
“小雪你能治好他?”鄭喬喬不敢置信又帶着一絲期望。
“你真的能治好我!”現在已經不能用驚喜還形容零的心情了,簡直就像是在坐雲霄飛車的一樣的讓人心神疲憊。其實在剛剛他已經感受到了風知雪的神奇,他感到一股暖暖的氣息鑽進了他的筋脈里,像小魚一樣的游來游去。他現在無比相信風知雪的話,但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做出決定,那麼他一輩子都只能是個廢人。
零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跪在風知雪腳邊,抬頭對上那雙閃爍着奇異光芒的眸子,用他這輩子最為嚴肅莊重的聲音說,“我顧捷安在此發誓,此生追隨在風知雪身後,為其鞍前馬後,她若讓我生,我便生,她若要我死,我便死,此生絕不背叛!有違此誓願受車裂之刑!若我有後代,男的代代為縐狗,女的世世為鳥畜!”
風知雪和鄭喬喬不約而同的勾了勾嘴角,紛紛想起了那倚天屠龍中滅絕讓周姑娘發的,男的為奴女的為娼的誓言。嗨,還別說,這顧捷安的決心下得到是挺大,後代全都變成了畜生。
儘管內心在瘋狂的吐槽,但風知雪的臉上依舊是不屑的,“她從來不信誓言。”
因為有一個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她,誓言就是用來打破的。哪怕當時說得再美好,再堅定,到沒有價值的那一天,誓言就會變成虛晃的東西,連那些物質都比不上。
風知雪這麼說,讓零有些泄氣,“你還是不信我。”
風知雪搖頭,“這不存在信與不信,你是因為我能治好你,能給你比以往更好的生活才想要留在我身邊,對不對?”風知雪沒有在意被她說中后零半垂下得眸子,自顧自說,“我如果真的留下你,也並不是因為信任你,而是我需要你給我做事。這其實算是一種等價交換,你付出勞動,我留下你;我救你,你替我送命,就是這麼簡單。”
瞧着零一臉的若有所思,風知雪也不去打擾他,徑直拉着因為她的話楞在一旁的鄭喬喬回了客廳。
“小雪,你供我吃住,供我讀書,我為你做事,替你賣命這是不是也是我的等價交換?”鄭喬喬突然問。
正悠閑啃着桃子的風知雪頓了頓,搖搖頭,“不是,對於你。只要陪着我,就是等價交換。”
鄭喬喬看着一臉坦然的風知雪,突然笑了。她怎麼會覺得這個好姐妹變了呢?其實一點都沒變,她看着冷漠,其實內心真的軟得一塌糊塗,要不然剛才也不會去救那個零,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讓那個零明白自己的價值。
如果現在風知雪知道鄭喬喬心中所想的話,一定會嗤之以鼻。不過,誤會就誤會吧,結果對風知雪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其實從她把零從百里寧錚那邊帶走她就在等着這一天的到來。她要報仇,便不可能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單幹,她需要一大部分忠心耿耿的人來為她賣命。看到零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人可以利用,於是便有了後面的,讓他絕望又給他希望,然後又狠狠打碎他的希望……這樣子一步一步的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無論過程如何的殘忍絕情,只要結果是她想要的,被人罵陰險卑鄙,她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