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二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二章“小荷才露尖尖角”

“公子,請用茶。”一僕人言道,將茶杯從掌盤中端出,輕輕放在桌上。

少年正在看書,聞言遂放下書本,一副劍眉迎光而刃,溢出姿彩,捧過茶杯,輕輕吹了吹,飲了一口,又看向僕人,問道:“何師傅是否已去店裏?”

僕人恭敬回道:“是。”

“恩,你先下去吧。”那個年紀男孩子特有的嗓音,也正是十七歲的艾臻所擁有的,他將桌上的東西整理了一遍,然後便起身,去了何思賢的店裏。

在中境的五年,艾臻一行定居荊楚,荊楚是中境的豪華城市,在中境的東南方向,城池之富,媲美國都。艾臻雖說是落魄的南境皇族,但畢竟也是貴族出身,兩袖有餘錢,起初養家餬口不成問題。但隨着歲月的蹉跎,以及荊楚的物價,艾府上下的開支變得緊張起來,於是何思賢決定去街上開一家書畫店,來變賣自己的墨寶。

一進何思賢的店,艾臻兩眼看到的儘是掛滿白牆的字畫,寥寥兩三個客人進來,逛了一圈,又走了出去,彷彿把這當成自供免費讀書的圖書館一樣,艾臻搖了搖頭,遂上樓去何思賢的“辦公室”。

何思賢的辦公室簡簡單單,與樓下所見出入不大,完全是一個縮小版的店面。正巧有位客人在和何思賢商談着什麼,何思賢向艾臻示意讓他稍等片刻,艾臻便站於一旁等待。那位客人約莫三十歲上下,留着八字鬍須,猴瘦猴瘦的,操着一口荊楚特有的調調,對何思賢說道:“我都說了,你在下面展覽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書畫,還有這些(何思賢辦公室的書畫),我一百倆全買了!保你不虧本!”

“什麼?才一百倆,我光這一副畫,就已經值百倆了,你這不是坑老夫嗎!”何思賢氣憤。

“哎呦老爺子您別逗了,我看你這店開這都快一年了,有生意嗎?才賺了幾個錢啊,我天天進進出出,樓下那些畫怎麼還是掛那啊?不瞞您說,您這些畫啊,十倆銀子都不見得有人想買!”客人一臉嫌棄地說道。

“呵,是金子總會發光,說不定明日,便有慧眼來買!”何思賢不以為然。

“得了吧!”客人雙手插袖坐到椅子上,“老先生你以為這裏是哪裏?這裏是荊楚!荊楚荊楚,有錢就是主!誰沒事會買你副破畫,你這畫要是在別的地界賣,那我不好說,總之你在這裏賣,十年都不見得有人買!你當真不賣?”

“不賣!”何思賢斬釘截鐵道。

“告辭!”客人的臉馬上三百六十度轉變,起身一揮袖,揚長而去。

待客人走後,何思賢氣憤地錘了下桌子:“哼!”

艾臻看着何思賢,若有所思,欲往回走。“公子來是為了什麼事?”何思賢叫住艾臻。

艾臻邊往回走邊回答:“等師傅氣消了再說。”

當晚,艾府書房。

“什麼?您要把從南境帶來的那些珍寶都賣了?”何思賢驚道。

“恩。”艾臻淡定說道。

“不可!不可!”何思賢起身,連連伸手否決,“這些都是稀世珍寶,是公子身份的見證,怎可流入市井無賴的手裏!”

“何師傅,如今,我已然回不去南境了,這些東西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塊塊廢石,府中經濟日益蕭條,我若將這些好好變賣,一不小心,則可日進斗金,屆時便了有了資本,去廣結良緣。”

“這……”雖然何思賢覺得有理,但還是有些捨不得。

艾臻微笑:“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何師傅對天珉的教誨,天珉不敢忘記,如今師傅年近古稀,學生又怎忍心讓師傅為生計而操勞,自當好好盡孝。”

何思賢坐下,嘆了口氣:“家主乃公子,公子想怎樣便怎樣吧。”

“多謝師傅。”艾臻笑而行禮。

之後數月里,憑藉著艾臻的極力炒作,再加上南境素有“珍珠之邦”的美譽,以鬼斧神工而著世,更何況這些從南境皇室帶過來的上上之物,做工精緻,毫無瑕疵。顧客看了愛不釋手,十天,便已哄搶一空。艾臻也從此一夜暴富,蓋新府、雇新仆、開新店、換新裝……一時間,艾臻聲名遠揚,成了荊楚大地的首富。

一年後的一天清晨,一位和艾臻年齡相仿的少年造訪了艾府,熟不知,這位少年將是改變艾臻一生的人……

翩翩白衣裝,舉止不魯莽,皓齒皎如月,濃眉並大眼,瘦弱一少年——這是眼前這人給艾臻的第一印象。

“請坐。”“請。”艾臻與這位少年互相客氣。

“久聞艾公子大名,今日造訪,果然氣宇不凡。”少年抱拳行禮,微笑寒暄。

“哪裏哪裏。”艾臻笑着回禮,“不知公子貴姓?”

“姓平。”少年依舊微笑。

“哦?”艾臻心理有些細微的變化,轉而問道:“公子家住何處?”

少年呵呵地笑了,一招手,他身後的僕人將一份文牒拿給了艾臻看。

艾臻過目,面露驚恐之色,隨即跑到少年面前,欲下跪:“草民不知世子駕到,罪該萬死。”少年見狀趕忙扶起他:“艾公子何必如此,”並扶着艾臻坐下,“今日我來貴府是以商人之姿,公子斷斷不可行此大禮。”

原來,眼前這位少年,正是楚王的世子——【平謙字興青,中境皇室】

“謝世子,不知世子有何高教?”艾臻坐下說道。

“艾公子家世已經如此顯赫,而艾公子尚且年紀輕輕,今後,不知有何宏圖啊?”平謙問道。

艾臻略思,遂笑言:“以此家室為基本,他日定當赴京趕考,立不世之功。”

平謙點頭:“他日,若君高榜提名,不知這不世之功,當從何而立?”

艾臻站起來,雙手插后,遙望窗外,坦言:“首先便得治治這楚地奢侈糜爛之風。”

“好!”平謙拍案,興奮地走到艾臻面前:“公子所想與謙所思一拍即合,想不到公子身為這楚地富豪,竟如此識得大局,謙佩服不已!”

艾臻回身,笑言:“哪裏,世子身為宗室,有此大志,豈不是更加難能可貴?”

聞此言,平謙臉色由晴轉陰,嘆了一口氣,艾臻好奇,遂追問:“世子何故?”

平謙屏退了左右,無奈道:“我朝有律,凡宗室子弟,不得出仕;想我平謙,空有一腔熱血,卻無門路報國,誒!”

艾臻抿嘴,又言:“世子這般才華若當真埋沒,豈不可惜。”

“所以我此來,是想請艾公子入王府,做在下的主簿!再者,公子財力雄厚,若與楚王府結盟,定可一飛衝天!”平謙急言。

這番話,艾臻聽得有些糊塗,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平謙是想讓他的財力為楚王府服務。

“好,人生難得一知己,能在世子膝下辦事,何樂而不為?”艾臻答應了平謙。

“當真?”平謙有些不敢相信。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公子若真心幫我,我自不會虧待公子!”

二人擊掌,不勝喜悅。

夜,艾府。

“公子啊,你為什麼要委身去做一個小小的中境世子的書童呢!”何思賢急言。

“呵,”艾臻輕聲哼道,面對燭光,倒了一杯茶,“中了進士也不見得能結交皇室,如今我一白衣平民,有皇帝親侄子要仰仗我,豈不美哉?”

“但是……但是,這世子分明是要利用你去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公子可不要被騙了!”何思賢焦慮。

“無妨,我觀那世子非見利忘義之人,也許只是報國無門罷了,我今日若不答應他,這楚地,我怕也是呆不下去了。師傅就別操心了,我自有打算。”艾臻淡定回道。

“誒,家主家主,你說是便是了。”何思賢低頭哀聲道。

艾臻看了看何思賢,調皮地說道:“師傅腳洗了嗎?學生今天幫師傅洗個腳吧。”說完便跑出去打水。

“誒誒誒!使不得使不得!”何思賢伸手追趕。

次日,平謙領艾臻去楚王府遊玩,拜見了楚王,老楚王見艾臻長相不俗,雖年紀輕輕,但言行舉止溫文爾雅,談吐不凡,又想其是城中首富,便更對其刮目相看。

下午,平謙與艾臻在郊外遊玩,忽一白髮老人手持拐杖映入眼帘,平謙看到,忽然興奮了起來,拉着艾臻便跑了過去,待走到老人面前,平謙氣喘吁吁地行了個禮,艾臻還沒回過神:“怎麼了啊?”

“就是這位老人,在我們楚地可是以算命准出名的,先前老人說我必遇貴人,結果第二天我就聽到了你的名字,”又轉對老人說:“老先生,要不你再替我算算,我今後的命運如何啊。”

老人抬起頭,動作有些僵硬,斑白的眉毛長的都快垂過眼梢,眯眯地笑了笑,蒼老的聲音說道:“公子此生,不會白過。”

“這算何話……”艾臻嘀咕道,感覺老人說了句廢話一樣。

“誒,你閉嘴,別詆毀老先生,”平謙卻顯得很高興,又對着老人說:“老先生,煩你再幫我朋友看看,看看他以後的命運如何。”說著便拉艾臻上前,艾臻無奈。

老人抬頭對艾臻端詳了一番,眨了眨眼,艾臻有些不耐煩地在等他說話,而平謙則是很期待地等着老人開口。

“木,又在山頂了。”老人突然指着遠處的山說道。

二人回頭,蒼茫茫雲霧中一座山,還得眯着眼仔細看,又看着老人,艾臻皺眉,笑道:“老人家,您是在逗我玩嗎?”

“哈哈哈哈哈。”老人拄着拐杖,發笑離開了。

“好啦,你也別太糾結了,這位老人可是給楚地好多人算過命呢,至今還沒有不準的。”平謙說道。

“說的都是廢話,能不準么。”艾臻不以為然。

“是不是廢話到時候不就都明白了。”平謙說道。

二人上馬,繼續前行。

傍晚,天空再一次被染成了金色,平謙與艾臻各自牽馬,眺望天際,艾臻望着眼前的景色,不禁吟道:“馬蹄漫步城邊草,不覺日頭一邊倒。晝夜交接星光淡,年少英雄自燦爛。”

“好詩,好詩。”平謙贊道。

《草乂紀之天命》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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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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