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幣邪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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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了一會兒,又問他:“您可以給我仔細說說這個錢幣的來歷嗎?”
“這是古印度迦葉王執政時鑄造的錢幣,但並非為流通所用。迦葉王為安撫民生,宏揚佛法,特鑄此幣,提醒人民要一心向善,不要為惡念纏身而迷失本性。它反面的花朵就是著名的曼佗羅花,象徵萬惡之本源,以警惕人們,正面是梵文,大意是財富往往引人走向邪惡,而善惡就在人們的一念之間……”
“一念之間?”我忽然在心底打了個突,“那個小古玩店的名字好象就叫‘一念齋’,兩者間是否有什麼關係呢?”我痴痴地想。
“喂!”我朋友驚醒了我,“你到底願不願意把這個古幣賣給人家啊?”
“呃…”我很動心地看着那張支票,可是心裏又隱隱覺得不太妥當,“這樣,對那個古玩店的老人是否不太公平啊?他大概是年歲大了,把這麼值錢的東西弄混了,賤賣給我了?”
“做古玩這行的,不識貨的人可多着呢!”會長說,“即使他搞錯了,也是他自己的事,老天保佑你發財嘛!”
“是吧?”我還是有點猶豫,“讓我再想想……”
“啊,您擔心我給的價錢還不夠公道吧?”會長恍然大悟的樣子,“沒關係,我的支票就留在你這裏,你考慮幾天都行,想清楚了再通知我,我們先走了。”他拉着我的朋友往門
外走,一邊說,“讓你朋友冷靜會兒吧,他可能太高興了。”
我的確很高興,特別是我看到桌上那張靜靜地躺着的支票,可是我又感到一些隱隱的恐懼,剛才有兩個人在陪我,我沒怎麼感覺,現在就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分明感覺到了——我想起那古玩店裏老人鬱郁的臉色,有些期盼的眼神,現在都浮現在我面前,“他期盼我什麼呢?他怎麼會疏忽這麼一枚珍貴的古幣呢?”
我握着那個古幣,再一次仔細地端詳它。在我手心裏,它散發著暗暗的金色,栩栩如生的曼佗羅花交織在一起,彎曲的枝葉好象十八歲女孩的侗體舒展着,誘惑着我。我把它翻過來,那些晦澀的文字呈現在我面前,會長的話又在我耳畔迴響:“財富往往引人入邪惡,善惡就在人們的一念之間……”
我決定把古幣賣給會長,因為現在可流通的貨幣對我的誘惑力更大些。但是,在通知會長之前,我決定先去古玩店把這事告訴那個老人,我想我願意把這筆錢分一半給他,如果他是搞錯了,想收回這古幣也可以,但也得付給我貳萬伍仟元錢,“這樣…”我想,“這樣,我可以心安理得地發筆財,也沒虧待那個老人。”
我看看時間,將近10點了,和我上次買這古幣的時候差不多。我想儘快讓那老人知道這件事,“‘一念齋’應該還開着門吧?”,我打的往城隍廟趕去。
其他的店鋪都歇業了,只有那家‘一念齋’,和上次我經過一樣,透着黯淡的燈光。我急忙一步邁進去,老人正坐在油燈旁,仍然是一臉的郁色,似乎經受了很多痛苦的那樣。聽見我進門,他抬起頭,
“啊,是你,年輕人,”他還記得我,“你又來買古幣?”
“不,不,老先生,”我把所有的事向他解釋了一遍,然後把支票和古幣都拿出來放在桌上給他看,以證明我沒有胡說。
老人安靜地聽我訴說,臉上縱橫的皺紋慢慢舒展開,郁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新生兒般的喜悅,可是他似乎並非高興於這筆意外之財,因為他沒有仔細去看那張支票,而是站起身望着天空(天花板?),一邊喃喃自語:“我佛慈悲,終得解脫…,我佛慈悲,終得解脫…”一邊直往後廳堂走進去。
“他是不是高興得有些錯亂了?”我站在那裏,看着他聽我說完,也不理會我,就走向通往後廳堂的門洞裏,“喂,老先生,那您是收回這古幣呢,還是讓我賣給別人?”
沒有人理我,通往後廳堂的門洞黑忽忽的,我看不清老人在哪裏。
“喂,喂,老先生,”我忽然覺得好象只有我一個人在這整個店裏,老人好象突然消失了,融合在後廳堂那一片黑暗裏,我為這突如其來的感覺磣得有些頭皮發麻。
“喂,那我明天兌了現金,再給您送來?”我試探着有往門洞裏喊了聲,我不敢貿然走進去,總覺得有些不可測的東西隱藏在後廳堂里。還是沒有人理我,我拿起支票和古幣趕緊離開了古玩店。第二天一早,我先聯繫了那個會長,讓他過來把古幣取走了。我想不管那老人是消失也好,還是興奮地昏倒在後堂也好,反正沒有反對我把古幣賣掉,我把支票兌成現金又往城隍廟趕去。
很快我就又站在小古玩店的門口了,跨進門,迎接我的是一位中年婦人,“歡迎進來,隨便看看吧。”她笑盈盈地招呼我。
“啊……”我遲疑了一下,“我不是來買東西的,我是昨晚說好今天來付錢的。”
“付錢?付什麼錢?”婦人一臉的疑惑。
我想那位老先生可能沒有告訴她昨天的事,於是我說:“麻煩您讓昨晚店裏那位老先生出來一下好嗎?我跟他都說過…”
婦人仍是一臉的疑惑,“老先生?這裏只有我一個人做主啊,連工人都沒請一個,再說,我這店每天不到6點就關門了,您別是找錯地方了?”
“?!”我退出門外,抬頭仔細地看,沒錯啊,陽光下,門楣上‘一念齋’三個鍍金的字閃閃發亮,我看看四周,雖然對周圍沒什麼具體印象,但畢竟來了兩次,應該不會弄錯啊?我又走進門,“這裏還有第二家名叫‘一念齋’的嗎?”
“沒有了,整個城隍廟就我一家叫這名。”婦人說。
“這……”我這下真的感到頭暈了,“這是怎麼回事?”我伸手到內側袋,那厚厚的一疊人民幣提醒我並不是在夢遊啊。
於是,我定定神,把事情大致向婦人說了一遍,當聽到“曼佗羅銅幣”幾個字時,婦人
忽然說道:“曼佗羅銅幣?是不是正面刻着梵文,反面刻着曼佗羅花的一枚古幣?”
“對啊。”,“這個我知道,它可是我父親最心愛的東西之一啊,怎麼……?”
“啊!”我一拍腦門,“那昨晚的那位老先生,一定是您父親了,您快請他出來。”
婦人聽了我這話,臉上卻現出害怕的神情來,一邊將眼光投向廳堂的一個屋角,一邊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我父親他,他……”
我順着她的眼光望去,屋角這裏原來掛着一幅我從未留意過的黑框照片,照片中正是那位滿臉皺紋的老人,鬱郁的神色,正注視着我。
我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後跟升起,“那,那個是您父親?”我的舌頭有些打結。
“是啊,家父過世已經三年多了……”我聽見婦人幽幽的聲音在耳畔迴響,“我父親當年曾對我說過,曼佗羅古幣是他用很卑鄙的手段得來,他明知那是一枚很珍貴值錢的古幣,卻趁人之危以廉價購得,以致耽誤了別人性命。後來,為了此事,他經常為噩夢所擾,整日鬱郁不振,常對我說,他日必會遭到報應。果然,前幾年他去世之後,我找遍整個店堂,都再沒見過那枚古幣,卻常夢見父親在地獄裏深受折磨,不得超升,在夢裏他對我說,只有在找到一個不貪心曼佗羅古幣價值的人,他才能得到輪迴,可是幾年了,他都沒有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