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學子生涯(二)
傻奴一覺睡起,人好像又機靈幾分。以前想不通的事,還有那些聽不懂的話,就像是一本畫冊般,匆匆從他腦中閃過,給他以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醒來時,只見到翹哥和師母。
在二人的照顧下,他在床上將養了半月有餘才下地走路。期間,他一直盼望的蕭允並未出現過。事實上,除了七殿下蕭策,就沒人來探望過他。
蕭策的探望很詭異,進來一句話不說,只是坐在桌旁,看着傻奴吃藥,看着大夫為他換藥,然後讓人留下些補品,便轉身走了。
無聲的探望實在缺乏存在感,所以,轉個背傻奴便忘了蕭策探望過他的事。
他身上的傷好了后在翹哥的安排下,住進了書院的學子苑。
洪武書院佔地雖廣,但是院落有限,學子們到了這裏無論是皇親貴胄還是平頭百姓,皆是六人為一個院落。每一個院落又有三間居室,按照書院規定兩人一間。
傻奴雖然將蕭允看得比命還重要,但是卻從來沒有奢望,更不會想到要和他住在一個院落。因而,翹哥為他安排住處時,他也沒有提要求。
翹哥卻是存了袒護他的心思,從種種跡象看來,書院的學子皆看不起傻奴,很有可能會欺負他。因而,翹哥經過多方看察與思考,最終將傻奴安排到了北甲院。
倒不是那北甲院的學子多善良,裏面其中一間便住着蕭策和吳起,這樣的人只怕不好惹。但和傻奴同居室的人査君然倒是個好相處之人。
他乃是振國將軍的嫡孫,他的父親和樓韌還有同門之誼,想來若是傻奴和他共處一室日子會好過些,總不至於受他的氣,旁人也會多加收斂。
傻奴到來的第一天,査君然就表現出了最真摯的歡喜。說來,他今年十六歲,到這書院已經三年。
他初初來到時,也和別的學子一般,總會有意無意的看向傻奴,這個傻頭傻腦卻相貌出眾的人。
可是,再美麗的東西也會讓人厭倦,空有其表的東西不能長久留住人心!加之傻奴後來總是髒兮兮的,他也漸漸忘了傻奴的存在。
直到比武場上,傻奴居然能用撥了殼的熟雞蛋逼得蕭策身形不穩,他震驚了!在場上的所有學子,若論武功恐怕他稱第二,絕無人能稱第一。因而對於有這般身手的傻奴,他頗有英雄惜英雄的感覺。
更出乎他預料的事,傻奴居然甘願做靶,不躲不閃。
同為男子,他十分佩服傻奴的仗義,也很羨慕蕭允的好運。
如今好了,傻奴和他同居一室,他定要和傻奴成為好兄弟,日後也好在沙場上並肩作戰、精忠報國。
傻奴對人心有最直接的感覺,査君然的友好他第一時間就已感覺到。看到査君然笑,他也咧嘴跟着笑。
査君然愣愣的看着他,半響才回神,想到自己居然對着男子出神,耳朵不由有些發紅。
傻奴見査君然發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陪着他發愣。
査君然見了,先前的尷尬一掃而光,忙對他說道:“我叫査君然,今年十六歲,應該比你大的,若是不嫌棄你可以喚我一聲哥哥。”
傻奴想了想,說:“我是傻奴,師母說我應該十三歲了。”
査君然聽到他說自己是傻奴,心裏突然很不舒服,長久以來大家都這樣喚他,連他自己也是如此。
可偏偏,這一刻,査君然很介意。
他置氣的說道:“你不傻,也不叫傻奴!”
傻奴愣住,手腳無措,顯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査君然突如其來的怒火。
査君然見他大大的眼睛像受驚的麋鹿,驚慌無措的望着自己,心裏一軟,忙柔聲對他說:“你要是願意的話,以後就和我姓吧!”
“跟你姓?”
“對!以後我們就是好兄弟,生死不離!”
“哥哥?”
“嗯!”
“哥哥!”
“好,我的好兄弟!”
傻奴對於突然之間多出來的哥哥是歡喜的,而査君然顯然比他還要歡喜。激動地將他緊緊攬在懷裏,道:“以後你和我就是一家人!”
家人!傻奴喜歡這個詞語,很好,很好!
査君然鬆開他,接着道:“你有了姓,也得有名,你想叫什麼?”
傻奴盯着査君然看,忽然覺得他真好看,他的眉毛還有鼻眼都很俊朗,便喃喃道:“鬢若刀裁,眉如墨畫!”
査君然卻沒有想到他是藉著剛背會的詩句誇自己,以為他要從中取名,疑惑的問道:“你想叫査刀?這個名字不好,乍一聽就成了閘刀!”
傻奴卻還再在想着腦海中僅有的詩句,說道:“宗之瀟洒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査君然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在說自己,皮薄的他經不住面上微紅,頗為不好意思的咳嗽兩聲。強自鎮定的說:“你我能同處一室,做兄弟全賴一個緣字,又是在書院結識,你就叫做査緣書好了。”
傻奴對於名字倒不在意,聽到査君然這樣說,自然就點頭稱是了。
査君然見他點頭,開心不已,立刻想到需將此事詔告天下,告訴大家從此後再也沒有傻奴,只有他的兄弟査緣書!
査君然琢磨着,大凡有喜事都應該設宴慶賀,但現在是在書院,再加上他囊中羞澀,宴席是不成了。可他能買些糖果,家中有喜事不是還有喜糖一說嗎?
越想越覺得發喜糖是個好主意,當即對傻奴說道:“緣書,我們去買些糖分給大家,讓大家都知道你成了我的兄弟,你說好不好?”
傻奴反應半天才意識到他口中的緣書是自己,忙笑着點頭。
兩個純真的少年,都是懵懂的年齡,做事也是率性而為,既然決定了,當下便風風火火的下到山下,恨不得將所有的銀子都換成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