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動心
如果人生沒有目標,那日子只能複製粘貼般重複。轉眼兩個月過去,天心除了整天在天如水的強迫下學着各種書籍知識,便
是無所事事,方圓幾十里的山澗,只要是沒有妖獸凶禽的地方,都挨個遊盪個遍。
這一日,又是一個好天氣,吃過午飯,天心又開始犯困。
蘭香雀躍的跑過來:“該去上課了,再不去如水師傅又該罰你抄《大陸百曉書》了。”
《大陸百曉書》是前人編寫的關於整個大陸,大部分區域的地理、花草、奇獸、種族之類的知識,其中隨便一小篇的長度都
不是一兩天能看完的,更別談抄寫了。
無奈之下,兩人都是不情不願的往藏書堂走去。雖然有些弟子也自小識字,但這種修行的宗派所教的知識畢竟與世俗里的不
同,很多都是修行的常識。例如經脈、穴竅介紹,丹藥、奇材的認知等等。天如水在一旁閉目養神,中間坐着五人,正是與天心兩月
前一期進宗門的新徒。三男兩女,蘭香出奇的感興趣,記性也好,學的記的都很快,乖巧可愛,其他師兄妹都很談得來,唯獨天心,
兩個月了,長輩看見都有意無意的繞着走,師兄師姐遇見也是尷尬的裝作沒看見。
給他們講解的是一位師姐,看摸樣比他們早十年進宗門。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各自去吃過晚飯就去授業恩師那邊報道吧!”隨着天如水一句交代,眾人歡快的下課了,跟籠中鳥脫
困一樣的場面。
吃過晚飯與蘭香嬉笑了一會,天心便往峰頂最高處一所小房子攀去。蘭香與一些師姐,所有女弟子都是天如水授業,不在每
天粘着天心。兩人畢竟每天都能見面,兩個月下來也都習慣了這裏的生活,也沒鬧什麼彆扭。
小房子裏端坐着一個白髮老頭,閉幕盤坐,氣定神閑。屋裏擺設不多,一套座椅,兩張床榻。
天心推門進去。“墨老頭,我回來了!”
墨陽睜眼嗯了一聲,隨即重新進入之前的狀態。
天心很自覺的把屋裏打掃了一遍,屋前屋后遊盪了一會,覺得甚是無聊,又跑去煩墨陽。
墨陽無法繼續清凈,無奈之下,兩人一起走出屋子。此刻天色已經微晚,流雲開始模糊,山色漸漸滄冷,星光也逐漸浮出。
兩人在屋前幾塊石碣上坐下,感受了清涼的山風,宛如一幅父子夏夜乘涼的圖畫。
“墨老頭,為什麼我來兩個月,除了蘭香和你偶爾跟我說說話,其他人都不怎麼搭理我,我好像沒得罪什麼人吧!”天心側
臉看着墨陽,一臉狐疑。
墨陽思考了一會,心中暗暗一笑:“差不多也該着手修理這小子了。”然後言道“你知道你們宗主青華是我的徒弟吧!那我
收你為徒,從道理上來講,你們同輩,就算是七峰和主峰的所有徒弟和一些長老都比你輩分低,他們不願搭理你,應該是不知道如何
開口稱呼吧!”天心一臉苦笑,墨陽繼續道“換成老夫也是難以開口喊一個小屁師叔、師兄的。”
“哎!被你坑慘了,難道我就只能有蘭香一個朋友了!哎!”天心連續嘆息。“那我不如換個師傅吧!反正老頭你好像看着
還不如那些長老厲害,只不過年紀比他們大點,他們才敬重你罷了!”
墨陽一笑“呵呵!那你可知我今年多少歲?”
天心盯着墨陽的臉重新看了一遍:“九十有了吧!”
墨陽搖了搖頭,“再有幾年整滿五百歲了!”心裏苦苦的念想“也該大限將至了!哎。”
天心張着嘴巴,擺着根本就是不信的表情。
“怎麼!修道的人活過千萬年的都存在,你要是羨慕的話只要恭敬的喊聲師傅!老夫隨時可以開始傳授你所有天宗功法!”
天心懶散,墨陽下定決定開始旁敲側擊來引導他。之前兩人初見的時候約好不逼着做任何事,墨陽剛上山的時候讓天心學習練體強身
的基本,半天不到天心就嚷嚷着累死累活不幹了。換成別的師傅估計屁股都打開花了,也不知道墨陽為什麼這般放縱他。
天心心裏對墨陽還是挺喜歡的,雖然嘴上嬉笑,不喊師傅,說不親切,但是心裏早就把墨陽當成衣食父母高高供起了。
“為什麼那麼折磨人的事情,你們都當寶貝,天天沒事就練啊練!還那麼多人跟着練!”天心壓根不明白那些弟子為什麼天
天忍着疼痛苦修。
墨陽心中一嘆,“修行並不是單純的為了長壽或者強身,這個世界太多事情需要實力去完成。就拿你來說吧!你如果有一
天實力比天宗的所有弟子都強了,那時候自然不會再有人繞着你走,不搭理你,自然會認同你這個宗主的師弟。”墨陽並沒有引用太
深奧的舉例,什麼仇殺恩怨之類的,這般年紀不經歷也無法理解其中道理。
“切!那時候才來巴結我的人,我才不稀罕,那都是虛情假意!”天心一句話丟出來,好像事不關已,完全不在意。
墨陽一愣,覺得天心說的也對,隨即心中又一次嘆息,倒不是為自己舉例被反駁,而是覺得天心對修行不上心。心中沉吟“
但願能早點開竅吧!實在不行老夫暗中給你製造磨難,看你到時候怎麼面對。”隨即說“宗門內弟子競爭是很激烈的,你作為我的弟
子,更加被人矚目!你可不要到時候丟了我的面子,被人欺負了回來哭鼻子,那我可是不會管的!”
“我安分點不給人找借口欺負就是了!”天心聳聳肩。
“罷了!不逼你,你每天多學點字也好!”墨陽摸了一把鬍鬚:“不如今夜就給你講講關於修行的知識吧!聽不!”
“行啊!反正也閑着。”天心隨口應付着。
墨陽開始用一些修行之後的種種還出來引誘,見天心無動於衷,只好認真的介紹。
神州只是東方大陸的一片,整個蒼穹大地修行級別初靈--藏靈--通靈--王靈--地靈--天靈,每個級別要
經過九重磨礪,每個級別都有各自的獨特能力。例如初靈之後只要能結成靈丹,記憶力便比常人提升百千倍,過目不忘,記憶力提升
,通靈之後,只要擁有生命的物種都不難與其言語或者心神交流。
“那墨老頭,你都五百歲了,到什麼級別了!”天心聽了一番之後問道。
墨陽嘴角抽絮了一下,似乎回憶起疼痛的過往,觸動了什麼難以啟齒的傷處。“若不是遇到那人,老夫也有望晉入天靈了!
哎,如今修為倒退,地靈五重,老夫已此生無望了,天心啊!我全部的傳承都將寄托在你了啊!”
天心瞪着眼睛,似懂非懂:“什麼事情搞的跟生離死別一樣!”墨陽沉默了沒有解釋。天心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馬上轉移話
題:“你為什麼選我做徒弟啊!我什麼都不懂,比我聰明的人多的是啊!”
墨陽眼神憂鬱,看了看天心,“也許是命吧!若你有一天能洞徹天際,領悟生命的意義,或許能體會一二。”
天心滿腦子迷糊,想了想一個字都沒理解:“命啊!當初把我撿回去的老乞丐也說我註定好命,他撿到我的時候說我身邊什麼
都沒有,身邊就一個石頭一樣硬的大蛋殼在起火燃燒,也不知道是什麼凶獸的,或許父母都被那凶獸害了,唯獨我一個沒反抗力的嬰
兒逃了大難。”天心沒有傷心的表情,行乞這些年受盡人情冷暖,也什麼都看得開了。隨口又言“還說我命好,把我撿回去,沒幾年
他自己倒病死了,我都是一群乞丐一起拉扯大的。”
墨陽心中一驚,隨即平復,好似一切都知道,心中低語“何時你才能對修行動心啊!老夫時日不多,若不能化去此劫!罪孽如
何彌補!”
靜靜的看着天空,夜色凄美,沒有人知道他們心裏想着什麼,或許什麼也沒想,只是靜靜的消耗着無眠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