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殘夢
冰冷的氣息，瀰漫整個天地，一個少年緩緩走去，看不到路的盡頭，或者說根本沒有路，一片皚皚白雪，鋪滿着整片視野，天空中灑落着綿綿的雪絮，輕柔無力的落下，卻沒有間歇。就這麼走着，刺骨的寒風輕輕撥動着雪絮，錯亂交織，前方的路朦朧模糊，卻不知為了什麼目的如此漫漫無際的絕望，也攔不下這少年沉重的腳步。
少年的衣衫略顯單薄，腳下的鞋子也是破碎粗布勉強縫合成的，柔弱的小手掌早已被雪層透透的包裹，不知走了多久，依舊沒有看到盡頭，卻沒有漫天飛舞的雪瓣了，眼前是一個晶瑩的國度，如夢如幻，寂靜、寒冷，沒有風，沒有生靈，整片天地死死的寧靜，唯獨腳下是無邊的冰塊，就是一整塊，沒有縫隙。少年恍如站在風平浪靜的湖面上，終於不支，葉子般落下，倒在冰面上。漸漸閉上眼眸，死亡的味道、冰冷的侵襲漸漸壓上這個身軀。
少年的眼眸只剩下髮絲般的縫隙，忽然聽到緩緩臨近的腳步聲，他知道那不是死神，猛的睜開眼，看着冰面倒影着自己的身軀，嘴角上掛着的是一抹淺淺的笑容，笑容暖暖的，能夠令這個冰雪的王國回溫一般少年逐漸恢復了生機。
一個潔白的女子站在他倒地的身軀前。女子看似柔弱嬌巧，一身潔白的裝束，單薄、柔軟，不似絲綢、不似雪絨，如雲似霧，隱隱若現的肌膚琉璃般透明，與這片冰雪融為一體。完美的線條，身軀勾勒的弧度，美輪美奐，寂靜的眼神藏在一片朦朧中，看不清臉龐，只有兩滴淚水從朦朧中落下，着地、凝固，變成兩滴色彩斑駁的晶瑩，沒有溫度，也不結冰，少年拾起那兩滴眼淚捏在手心，綿綿的，卻捏不碎。
少年只說了一句“謝謝”便轉身離去。向著來時那片雪中走回，那一片猶如末日景緻的雪幕卻以不見，只有少年孤單的背影，像是一張白紙上的螞蟻，緩緩挪移，漸漸遠離那末世蒼雪裏的絕望。
女子平靜的轉身，臉龐瞬間清晰了幾分，卻傳來一陣莫名的酸澀和憐惜，是誰在這為這末世蒼雪中的人兒傷心，是為那個少年，還是為這個女子……
“啊！”天心一聲尖叫，從睡夢中醒來，映入眼帘的是蘭香一手插着***一手扯着自己的耳朵。不滿的喊“哼！說了今天早上來看你，現在都什麼時辰了，我一個人坐這裏傻等了好半天了，悶死我了。”說完便鬆手坐到一旁。
天心摸了摸胸口，似乎有些許難受，似悲傷似憐憫說不出的感覺，莫名其妙的嘀咕了一句“哎！就差一點點就看清臉了。”
“什麼臉？”蘭香奇怪的看着他。
對於這個奇怪的夢，天心一腦子茫然，被蘭香這麼一嚇，也來不及多想，搖了搖頭“沒什麼，我說洗臉上課去。”
蘭香嗯了一聲又道“咿！這麼熱的天你蓋這麼個大被子不熱啊？”
天心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樣子，不僅蓋着大被子，衣服鞋子都沒有脫就這麼睡了一夜，卻沒有一滴汗水。
痴痴一笑，撈了撈頭“也許是墨老頭昨晚給我吃的藥丸影響的吧！你看我今天都好了，哪都不疼了。”
洗刷了一番，隨口吃了東西，就匆匆的往天如水那邊趕去。
由於墨陽的關係，天心這邊飯食都是按時送達的。
整個上午的課，天心都是神不守舍，不是想着那個酸澀的夢境，就是一眼瞟到張勁豪，想起昨日的恥辱。
上午的課程結束了，天如水立馬宣佈“天心，你以後每天上午來識字讀書，下午就不用來了，墨師祖說你知道該幹嘛！”
天心一挑眉，心中明白，是墨陽打過招呼，給他足夠的時間去學習那兩卷沒有標明級的功法、靈技。
跑到蘭香耳邊交代了一番，告訴她下午課程結束去什麼地方找自己，便歡快的離開了。
臨走，狠狠的瞪了張勁豪一眼。
天心吃過午飯，獨子朝着墨陽和自己居住的小屋後面走去，那裏他早就逛過了，一片古樹林，中間一小塊空地，一個裝滿沙子碎石的鐵鍋，一些木人樁之內練體強身的輔助擺設。
靠在一棵蔥鬱的古樹下，天心翻看着誅心劍氣的捲軸，有圖畫，有字跡，有口訣，可惜那些都還不是他夠資格看的，目前的體質根本連一道劍氣的威力都承受不住就得脈絡爆裂。
陽光明媚，午後飯飽，天心看着古卷，恍惚間總走神喜歡去想那個念念不忘的夢境。想那夢中人的摸樣，可惜兩人的摸樣他都沒有看清過。
不知不覺，竟又昏昏欲睡。
林間緩緩走出一人。“咳咳”
天心一驚起身，還沒來得及開口，來人兩指一伸，一道凌厲的劍氣，從指尖劃出，一線白駒掃過天心眼前，撞上一旁的一尊木人樁。
轟！
木人樁直接碎成兩半，沒有一絲多餘的裂痕。
天心目瞪口呆，來人正是墨陽，憋了天心一眼“這不過是誅心劍氣里最初，最低等的招數威力。”一句話落下，不在搭理天心，急忙走開，只留下一個偉岸、崇拜的身影給天心。
天心緩過神來。“我滴個天啊！墨老頭還能這麼帥。”
二話不說，走到裝滿沙子的鐵鍋前，雙手伸出，用力查下去，碎石細沙摩擦的熱力，瞬間雙手通紅，疼的直跳腳。昨晚的恥辱還歷歷在目，他不願意放棄。這些基本功都是古卷上一步步寫着的，逃避不掉。畢竟不可能張口就噴出幾道劍氣吧！只能先強化雙手的力度。
反覆扎了幾下，眼淚都快掉出來，蹲在一旁喘着大氣，嘴巴不停吹着雙手，這一蹲就去小半個時辰，然後起身再去扎幾下，自認為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至少沒有放棄。
渾渾噩噩，手掌已經麻木，反而是麻木了不覺得疼。
夕陽將下，蘭香帶着一雙微紅的眼眸，尋了過來。
此時天心正靠在樹腳下再一輪歇息。
蘭香來了，卻很沉默，躲躲閃閃的，不敢上去跟天心打招呼。
直到天心發現了她，主動跑過來。天心一眼就看出她微紅的雙眼。着急的問起。
“蘭香，你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