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逃命
【西方地之星域窟水驛站天妒人怨酒館附近】
月光像是水銀般流淌在天妒人怨外的地表上。
只是,之前青色石灰岩鋪就的道路,現在已經是一片堅硬的銀白色冰面了。
大堂門口處古雲身下殘留的半截屍體被一簇一簇珊瑚般美麗的冰晶包裹着,他的面容像是凝固在琥珀里,呈現着一種死亡陰影籠罩下的美。鷺泱被灼燒燃盡的軀殼粉末隨着這夜晚的冷風吹入了酒館外的森林荒野。
而之前還是人聲鼎酒店大堂,此刻沉浸在一片陰森的死寂里。地面、牆壁、大堂、庭院,全部被包裹成了一個冰雪的世界,所有流動的空氣卻都炙熱無比。四處都噴洒飛濺着賀蘭家族星位師的鮮血和屍體碎片,散發著熱氣的內臟、腸子、血液……此刻一接觸地面和牆壁,也就馬上凝固成了冰。
無數屍體的碎塊,彷彿大爆炸般地四散在周圍。
沒有燈火。整個酒館的生命和呼吸彷彿都被鬼魅帶走了。森林包圍的這個平日裏供給旅人們歇腳過夜的小酒館,此刻漆黑一片,沒有燈火,沒有生機。冰冷的黑暗裏只有呼嘯的暴雪。
無數高頻而又尖銳的蜂鳴弦音從耳膜上飛快地劃過,傳遞進腦海里,這種聲音對於峰歌這個對於馭星之力沒有一點控制能力的人,一種撕裂的鎮痛。耳邊是呼嘯的銳利風聲無情的席捲着他,導致身體上各個部位都傳來刺痛,像是整個軀幹和四肢都被無數刀刃劃破了。
眼前剩下天妒人怨被遠遠拋棄於身後的場景,大堂的光線晃動着變成拉長了的模糊光線,峰歌的視線在這種疾風般的高速里渙散開來,什麼都還來不及看清楚,眼前只有一片混濁的光——他自己很清楚是被什麼怪物挾持着在高速地奔走,肯定是某種怪物,肯定不是人,因為人不可能有這麼快的速度。
並且還有這粘膩濕滑的手感,就好像在溪水裏抓泥鰍的感覺。
僅僅停留在記憶里的,還是剛剛在大堂里的畫面——儘管此刻的大堂,早已經變成了一座冰雪包裹下內在如火海的的恐怖地域。當魘香不顧一切的將他拉扯着從後門逃命的時候,峰歌剛好看見大堂里結冰的地面上,突然瘋狂鑽出冰面的幾十株鋒利冰雪晶體刀刃組成的藤蔓,還有那條擊穿土牆直插瞳映心臟的冰之長矛。
冰之長矛肆意的在刺穿瞳映後分枝炸裂生長,吞噬着這個馭星師的身體,炸裂的冰枝像蛇一樣由心臟漸漸鑽進咽喉再漸漸的到頭部最後是她的頭髮,然後猛烈地撕開,幾十條這樣冰晶的巨蛇像是有生命的巨大怪物一般,把瞳映纏繞包裹着,用鋒利的冰凌尖刺,把她卷裹着拖進夢魘般的恐懼深淵裏,最後絞碎,絞的血肉模糊,在血肉模糊的同時所有冰凌尖刺消失,血肉上燃起熊熊火焰,將成漿狀的血肉全部燃燒的連殘渣都不留。
幾秒鐘之前像是神祗般光芒萬丈的賀蘭家族,在幾秒種之後,變成了一堆毫無還手之力的肉塊血漿,撕心裂肺的慘叫隨着濃烈的血腥氣一起擴散在空氣里,從身後席捲而來。
峰歌忍不住想要嘔吐的感覺。但是這時候他吐不出來,因為內心極大的恐懼告訴他,他必須活下去,必須想辦法活下去,必須現在跟着魘香與身子下這頭粘滑的怪物逃出去,逃出另外一個怪物的魔掌。
峰歌漸漸回復神智清醒過來,他看見自己身邊正背對着他的魘香,而魘香正趨勢着他們身下的粘滑怪物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朝幽暗的森林深處逃跑,她那張精緻而美好的臉,現在完全籠罩在恐懼的陰影里,嘴唇蒼白,瞳孔鎖緊成線。
“你不要管你哥哥和你嫂子以及族人他們了么……”峰歌從喉嚨里發出聲音,魘香沒有回頭,冷冷地說:“你沒看我嫂子已經豎立起土牆把剩下的族人棄之不顧當逃跑的延時擋箭牌了嗎?再留下我們也會被拋棄當做延時的工具的。”
“而且我相信以我的能力能自保就不錯了,我哥哥我想會救他的人總會在我嫂子和【奎漿獸】鬃雅中出現一個,究竟是多年夫妻攜手迎敵求生,還是十年情愫恩怨的舊情人最後貌似相救,這是我哥哥的宿命,上天這次是幫他看清真相幫他選擇。我們能顧好自己就不錯了。”
峰歌聽的愣愣的,沒想到魘香會是個看得透徹的女人,明明和自己看着差不多大,也是20出頭的年紀,卻對世俗世事看的這般明了,不由受了一驚。“我剛剛被你抓着背後衣領從後門逃跑的最後一瞬間看見你嫂子已經被一隻寒冰長矛刺穿了心臟了,估計這次不用你哥哥看什麼真相了!!”峰歌回答的很戲謔,明明是事實卻被說的像是對賀蘭家族的嘲諷一般。“恩!知道了”魘香的回答更冷,彷彿自己嫂子瞳映的死和自己沒任何關係一樣,沒有意思心痛和悲傷。
【西方地之星窟水驛天妒人怨酒館大堂】
眼看着瞳映的身體一點點的被冰凌絞碎成為肉漿,有漸漸被火焰蒸發殆盡,鬃雅臉上沒有任何錶情,賀蘭藤契在知道無望救援的情況后也恢復了平靜,恢復了一族之主的氣場和風姿,冰冷的目光直直看向【灼閻凍雪】這頭珍奇的星獸,它滿不在乎的在拿前爪給鼻子鬧着痒痒。無視着眼前的兩個平日裏叱吒風雲的馭星師。
“鬃雅!你真的那麼想讓我死嗎?這下估計不用你惆悵了,也不用費工夫了,有這個畜生要幫你把我解決了!”賀蘭藤契說的很玩笑,彷彿十年前那個鬃雅愛上的頑劣青年。
“我只想你死在我的手上,或者讓我死在你的手上,死在這畜生手裏太可惜了,太辜負我的這十年心血了!”鬃雅也說的很頑劣,就像十年前那個性格活潑又倔強的少女!
“那你說我們兩個人合力聯手能逃過這一劫嗎?我說的是如果!”賀蘭藤契看着鬃雅,彷彿能從她眼裏看出她的回答。
“你成為牧夫做映照者之後,你有捕獲星獸嗎?有的話看能力級別和屬性也許還有一線生機。”鬃雅問的一臉嫌棄。
“哈哈!不比你的【奎漿獸】差,你放心好了!”賀蘭藤契說完拿出腰間的佩劍,當劍從劍鞘中拔出來的時候,整個劍上繁複的刻紋和精美的寶石上都閃爍着淡紫色的光芒。
“那就賭一睹吧,如果今天能逃出去,那我改天在取你的命好了,或者把我的命給你!”鬃雅悠悠的伸出手,濃稠惡臭並且粘膩的漿液開始滴落。
“但願我們能有機會再去了卻過去這十年的恩怨!”四色的光芒越來越強。
【灼閻凍雪】看對方有開打的意圖,如獵豹的眼角一斜,右前爪朝着空氣連續抓了三下,只見大堂的空氣中有三道五之抓痕形狀的焰態火焰超賀蘭藤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