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驚變
山洞外十分平靜，清風拂過湖面揚起層層漣漪，殷紅的斑點浮在水面上，腥臭味越來越濃。
“師父，我回來了……”
山洞中狼藉一片，血跡濺的到處都是，石桌被打翻在地，石盤滾得到處都是，原本堆積的藥材，也被打翻，落得到處都是。山洞裏滿是打鬥痕迹，鮮血灑落在石壁上，早已發黑。
風麟微怔，這裏是他和鬼老閉關隱居的地方，地處險地，人跡罕至。鬼老隱居數十年都沒有被發現。突兀的山洞內幾具屍體橫陳，死狀十分凄慘。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師父……，師父……”風麟開始尋找，飛速地辨認屍體。
終於，風麟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一具身着青綠長袍的屍體，風麟停了下來，猛地伏跪在地上。屍體早已腐爛，已經無法辨認出模樣了。但是風麟卻立刻認出來，這是鬼老最喜歡的長袍，早前在墨城集市上定做的。
風麟曾經調侃鬼老老不正經，像個歪瓜似的，不過鬼老卻特別喜歡，覺得穿上顯得年輕。
“師父，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這樣？”
風麟不敢直視，滔天恨意頓時湧上心頭，風麟目眥欲裂。仰天垂淚，風麟悲戚道，“師父於我有再造之恩，沒想到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場。啊……，此仇我風麟記下了，將來必要你們十倍償還。”
修長的指甲插入手心，風麟絲毫不在意。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悲痛不已。
“不管是誰？我定要屠你宗門，滅你宗族，方泄我心頭之恨。”風麟怒喝。
風麟悲痛難忍，自從父親離開后，風麟便遭遇了家族之變，得侍衛護佑，僥倖不死。有幸拜入鬼老門下，沒想到師父竟然慘死。
“都怪我，我自幼剋死生母，害的父親孤獨一生；害的雷猛大哥丟妻棄子，慘死於斷龍崖；如今連師父也死了。與我親近之人皆沒有好下場嗎？哈哈哈，天道不公，你好狠啊。”
怒視蒼天，雙眼已然血紅，風麟掩去滔天怒氣，抱起鬼老，緩步走到清潭邊，脫下長衫，開始為鬼老擦拭臉龐。
鬼老全身已經開始腐爛，但幾處傷口依舊很明顯，胸前被長劍貫穿，這一招最為致命，右手被斬斷兩指，手上，背上，腿上皆有刀傷，顯然鬼老遭遇了一場惡戰。
“師父平生厭惡爭鬥，除鬼谷外再沒得罪過其他勢力，到底是誰出手這麼狠？”風麟雙手顫抖，輕輕的擦拭着鬼老的身體，淚流不止。
“師父，徒兒不孝，未能見您最後一面。您放心，將來徒兒一定為你報仇。”
鬼老的儲物戒指並沒有戴在身上，風麟也沒有發現任何訊息，將鬼老的屍身擦拭乾凈，又給鬼老換上一件長袍。風麟長跪在地上，頭重重的磕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
淚已流干，膝蓋和額頭上也血跡斑斑。風麟長舒了一口氣，將鬼老葬在深潭中間的石台上。這裏曾是赤血龍蓮的紮根之地，靈氣環繞，乃是一片造化之地。
葬下鬼老，風麟方才回到山洞，開始勘察戰場。現場並未留下儲物戒指和身份令牌，看來這場襲殺很是隱秘。
風麟無奈，希望從戰鬥痕迹中尋找出一絲線索。從現場可以看出，之前的戰鬥非常慘烈，山洞中還剩下四具屍體，檢查了傷勢，風麟看出這四人中有兩人被鬼老用掌力震死，另外兩人被鬼老煉藥的葯錐直接砸死，從現場的血跡中，風麟發現其中有一人重傷未死，血跡一直落到後面的山林中。戰場顯然被此人有意處理過，不想留下什麼線索。
風麟怒不可遏，沿着血跡急速狂奔，血跡斷斷續續的直到後山的石林中就斷了。這裏曾是風麟的修鍊之地，風麟自然非常熟悉。
風麟十分謹慎，腳下步伐輕盈，沒有任何聲響，風麟在石林中穿梭，尋找此人的蹤跡，風麟展開神識，向周圍查看，終於在石林最深處發現一道身影。此人盤膝打坐，正在恢復傷勢。
風麟沒有做聲，身形掠起，赤劍出竅，裹脅滔天恨意，竭力一刺。
赤劍破風，發出一絲劍氣波動。
“誰？”感受道劍氣波動，此人立刻醒轉。怒喝一聲，正要轉過身來。
風麟不再壓制，劍氣奔涌，殺氣驚天，怒喝道，“為何殺我師父？”
赤劍橫空，驚天一擊，已經施展。斷龍崖一戰，風麟遭受重創，所幸有先天菩提根重塑肉體，風麟才得以完全恢復。戰後，風麟收貨巨大，如今武技施展起來更加爐火純青，威力更強。
此人轉過身來，蒼老虛弱，搖搖欲墜。見到風麟出手，激動不已。一時間竟忘了抵擋。
風麟終於看清此人臉龐，驚訝萬分。劍鋒猛地一轉，險之又險的避過此人。
“師父，您還活着。”風麟驚喜萬分，熱淚盈眶。
“臭小子你這麼巴不得我死嗎？一見面就下這麼重的手。”老人嘴上雖然罵著，臉上的笑意卻是很濃。
“師父，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在這裏啊？”風麟急忙掠了過來，上前查看鬼老的傷勢。“經脈紊亂，血氣乾涸，師父，是誰下手這麼重。”
鬼老神色萎靡，輕輕笑了笑，“幾十年了，我本無意再爭鋒，沒想到最後竟落得慘死。罷了，天命如此。”
“是誰？”風麟冷聲道。
鬼老搖了搖頭，長舒了一口氣，“為師大限將至，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這個臭小子了，如今竟讓我還能見你一面，上天不棄啊，老夫已經知足了。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呢？過來，到師父這裏來，讓我再好好看你一眼。”擺了擺手，示意風麟過來。
風麟淚眼婆娑，腳步凝重向鬼老走去。
鬼老抓住風麟的手，輕聲道，“好徒兒，這個儲物戒指中有老夫畢生收藏，還有全部鬼谷九陣的心法秘籍。還有這幾枚戒指是從那幾人所留，如今都交給你。老夫畢生只有一個心愿，有朝一日你將我的骨灰帶回鬼谷，如果有可能切莫與他們動手……”鬼老的聲音漸漸的低了，到最後竟有幾分哽咽。
風麟抱住鬼老，啜泣道，“是師父，徒兒謹記了。”
“你為人清正，聰慧無比，自然不會輕易招惹別人，但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為師希望你遇事多加忍讓，保住性命才是第一。”鬼老輕撫着風麟的頭髮，滿意的點了點頭。
“謹遵師父之命。”風麟低聲道。
“還有，墨城雖然不大，但是各方勢力爭鬥多年，在羽翼還未豐滿之前，切莫輕易尋仇。還有……”鬼老越說越多，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風麟推開鬼老，一陣白眼，“好了，師父你有完沒完啊，能不能讓我說兩句啊。”
“臭小子，師父就快不行了，多說兩句你還不耐煩了，你想說什麼？等老夫死了，你對着老夫的屍體說上個三天三夜也沒人管你。”鬼老微怒道。
風麟臉色一紅，低聲道，“師父，徒兒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您這不還是沒死呢嗎？幹嘛這麼悲觀呢？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臭小子你還沒睡醒呢吧，老夫正在交代後事呢。我就快不行了，你什麼態度。”鬼老氣的鬍子都直了，坐在一旁的石頭上，胸口起起伏伏，臉色煞白。
“我說師父您不是還有救嗎？至於這樣嗎？我……”風麟低聲說著，臉上滿是委屈。
“有救，有什麼救？你以為你是醫仙啊？經脈斷了七七八八，血都快流幹了，要不是還有一口本源真炁護着，我早就撒手人寰了，如今真炁就快耗盡，老夫恐怕連今夜都撐不過去了。”鬼老面色越來越差，倒是十足的瀕臨死亡的樣子。
“師父，你聽我說完好不好，您看這是什麼？”風麟從儲物戒指中取出半截先天葫蘆根，交給鬼老。
鬼老徹底痴了，久久的說不出話來，臉上滿是狂喜，半晌方才平靜了下來，顫抖道，“臭小子，你別告訴我這株就是……”
風麟笑着點了點頭，白眼道，“老不死的，你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