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星至后
在黃媽眼裏,黃慶祥還是個小孩子,所以他嘴中的破孩,其實所指便是黃慶祥這個年紀的混混兒。
後山的破孩不少,但是會來找黃慶祥的破孩也就那一個。
黃慶祥行到小屋處,果然就是那個張添豐,不由得嘴角一彎,笑道:“呦呵,大忙人,今個兒你倒是有時間來我這兒了。莫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這一來我倒是真不知道日頭從哪邊出來。”
張添豐笑道:“這事說起來,沒時間也得來找你。”
頓了頓,張添豐說道:“不知你有沒有聽說我們村那邊的事兒。”
黃慶祥笑笑,只是不答話。
張添豐不疑有他,接著說道:“前日,我因為有點心事,多喝了點酒,待到將近黎明還未曾休息,想起那女人,未免心中難受,便又拿了一瓶酒靠着窗邊,偶然見得那天空竟是在下流星雨,便要學習那些年輕男女許個願望,莫曾想……”
雖不知他接下去要說的是什麼,但心有所感,黃慶祥一把拉住他,往小屋走去:“這邊說話莫要妨礙了路過的鄰里鄉親的,走走走,和我到樓上泡壺茶。”
開的小屋之門后,黃慶祥反手把門關了起來,倆人往二樓走去,邊走,張添豐邊說道:“你可知道我前日黎明之前瞧見了什麼,我可瞧見了好多流星往柚子領掉落。”
“哦,這就是你要和我說的事兒么?”黃慶祥燒起了水。
“那網絡上不是經常說有人撿的隕石碎片,然後賣出賺了大錢么?我那時一看情況,應是有幾顆流星砸了下來,便往柚子領跑了過去。”張添豐手舞足蹈的比劃着。
~~~~~~~~~~
原來這張添豐原先也是有個老婆的,家境自然也是不錯的,倆小口子的日子那叫一個滋潤。
但有道是人不出門禍自來,倆小口子本來外面在打工,實則混日子,家裏老娘卻得了重病,為了看病,家裏不止把所有的存款都花光了,連許多值錢的物當都賣掉了。於是那家境便一落千丈。
他娘快斷氣的時候一直想聽孫子叫奶奶,於是乎倆小口便把孩子生了下來,那孩子生下來沒多久,他老娘便過世了。但也算是盡了老人的遺憾。
這人本就是個好吃懶做的破孩,雖然家境一落千丈,仍是到處廝混,一年到頭沒賺到一分錢,卻欠下不少債,但老婆孩子總不能挨餓呀,所以時間久了他老婆便也忍受不住,與他說要分手,便帶了孩子,回娘家去了。
眼看這年關將近,他老婆還是一番電話,一句口信都沒,此人雖好吃懶做,但想起自己那小孩老婆,許久未見,家裏清冷,更是一夜未眠。
於是乎便到村中小店佘了箱啤酒,自己炒了點小菜花生米,坐在二樓的窗前長吁短嘆。思緒萬千。
也是因緣際會,那日確實是有流星,這張添豐雖不是那小孩子,卻也想趁着流星蹭個好兆頭,便也閉上眼睛許願。
眼睛閉上還未說話許願呢,突然覺得眼皮上一閃,驚得眼睛直接睜開,見得一顆斗大的火球往他屋后落去,幾乎近在咫尺。
要說別人吧,肯定驚得一身汗,這東西要是砸到什麼花草樹木,或者屋頂之類的,引發的災禍定是不小,但這張添豐這幾年雖是廝混,卻也有了許多見識,曉得這流星若是沒燒乾凈,留下的隕石,可是老值錢的物件。
待的屋後山上傳來一聲悶響如雷,心中不由得一陣狂喜:這是許願成功,該我發財的日子來了,頓時連酒也顧不得喝了,奔下一樓,扛起一把鋤頭,抄起一把朴刀便要出門。
他老爹年紀大了,睡得不**穩,屋後山上一個悶雷,加上張添豐動靜又大,也是驚醒了起來,見他抄起傢伙要出門,慌忙拉着他問道:“天還沒亮你就要去干農活了?你莫不是被鬼附身了吧。怎的這麼勤快。”
張添豐把手一甩:“你別管我,安心睡你的,你兒子我便要發大財了,這是你修來的福分。”不由分說,拉起門閂,直奔屋後山上面而去。
只把他老爹氣的在後頭直罵:“你這小崽子又來發神經。”
農村村莊一般背靠山坡而建,閩南地區多丘陵,這裏所說的山,一般都是丘陵而已,海拔也不過一倆百米,多年之前種過柚子,也種過荔枝,但老一輩的種柚子的居多,所以也稱之為柚子領。
近年來農村青壯年進城打工討生活的越來越多,村子裏大多是一些老人小孩相依為命,果樹種植本又賺不了幾個錢,更何況收穫之時老人小孩也不好上山去採摘,也只能在平地上種一些水稻蔬菜,於是山便漸漸荒了。
山荒了,以前開闢出來的路便都是雜草,福建那邊雖然不會下雪,但會結霜,這接近凌晨的時候,雜草上滿是寒霜,所以張添豐這是一路走一路滑,加上此時是上山上坡,這一路便顯得更是艱難。
如此好不容易爬到山上,又只能幹瞪眼了,當時是趁着興緻,想發一筆橫財的,此時爬到山頂卻完全不知道那流星到底砸到哪裏去了,按說依聲音來說,定是不會太遠,但這烏漆抹黑的要去哪裏尋找,他不過去外面打工廝混了一段時日,混吃混喝還會倆招,聽聲辯位這等絕招可是沒人教的,更何況到了這時候了還哪來的聲音與光源。
這正是:許願發財正當時,搜山覓寶無處尋。
但這麼說也該他運氣來了,這傢伙左顧右盼尋不到寶,正在猶豫着是下山睡一覺還是在山頂呆到天明在尋找一番的時候。斜前方的緩坡上正好閃出幾道火星。
張添豐心頭一喜,這運氣來了果真是黑夜也無法阻擋啊,老天爺是在送他錢財,若是如此自己還不發財,簡直就是愧對天地,愧對母上了。
當時也顧不得腳上滑溜,手腳並用的往那斜前方的緩坡爬去。
這地兒他也有幾分熟悉,小時候還沒發展經濟,村裡一大堆青壯年無所事事,把這山都翻種了一個遍,但這斜坡上卻沒人願意開墾,這斜坡連着一座更高的石台。那上面全都是亂石塊,所以也沒人去爬到那上面去栽種。
問村裏的老人,只說那邊石頭太多,不適合種植,村裡雖然勞動力多,也不是傻。
這番念頭在心裏一轉即逝,心裏通透,這緩坡雖是石頭眾多,也不是什麼危險之地,遂更加賣力往方才出現火星的地兒爬去。
山坡上寒風陣陣,也耐不住心裏火熱,張添豐此時的心情萬分激動,倆只握着鋤頭的手都冒汗了,恨不得一腳跨過層層阻礙,直接到那流星落地之處,把那寶貝摟在懷裏。
他剛才看的清楚,那冒起火星的地方,正在那坡頂下面一點,離他這裏也是不遠。
前面的路還好,遇樹繞彎,遇草鋤頭劈開,但過了斜坡,向山上爬的時候可就麻煩的多了,這時正值冬天凌晨時分,連石頭上都是霜,這山向上的地方又陡,爬起來更是費勁,只得藉助鋤頭才得以向上爬。
前面說過,這個山上亂石甚多,張添豐唯一照明的就是一把小手電,這時倆只手要揮舞鋤頭,只能把手電咬在嘴裏。
這時又是“哐當”一聲,不用說這又是鋤頭砸到碎石了。
張添豐也記不得這是第幾次砸到石塊了,這山簡直就是碎石山,磕得虎口都發麻了。
這是一個近乎垂直的斜坡,方才看到的光亮應該就是這上面發出的,發達之路將近,張添豐心裏不由得很是忐忑。
又挑了一個角度,張添豐鋤頭向另外一邊一勾,這回可沒再碰到什麼石頭了。
雙手一起使勁,腳上的帆布鞋蹭蹭蹭的在那斜壁上踩。待的登高一些,手終於可以摸到斜坡邊上,力氣也有地兒使了。
遂把任那鋤頭往石台上一搭,倆手一起使勁,終於爬上這斜坡的小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