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旗（4）
天色晚時，城外比武的人相繼回來。柳三沒有看到比武進行的如何，只是從回城的人談話中聽出：師兄楚易敗在石門上官言手下，而上官言連勝五場后卻被一個江湖小派中人擊敗……
這只是武林大會的一半，另外一半有待明天才能落定。
當柳三又一次從一家酒樓出來時，夜已經很深了。一陣微風吹過，他伸手向自己的腦門拍了拍，儘力維持一份清醒，之後，出城，向劍池走去。
到了，在劍池的邊上，還有一個人，夜這麼深了，怎麼還有人在這裏。柳三這樣想着，不禁一笑，自己豈不是一樣的！
近了，更近了，前面模糊的人影變得清晰了起來，風將她的長發與裙子微微抖起，從柳三的角度可以看的出，站着的是個女人。柳三的心中突然盪起一陣暖意，此時他才感覺到，這麼多年，自己是那麼的希望有個人能陪着自己。
那道身影似乎感覺到身後有人，轉過身來，四目相對時都感覺到很意外，美夫人那份難以抑制的喜悅羞澀的表露無疑。
“你怎麼來了？”美夫人問道。
“恩，你不是說我應當來這裏看看嗎？今晚閑着無事，正好來看看。”
美夫人抿嘴一笑，道：“別人都是白天看，你怎麼現在看呢？”
柳三指了指半天中的懸月，笑道：“你看明月高懸，晚上來看，別有一番滋味，比白天好看多了。”
美夫人循聲向明月望去，在這樣的夜裏，柳三感覺眼前的這個人格外的單薄，想到白天自己的失態，不禁關心的道：“聞說劍池的天氣多變，你多穿點才是。”
美夫人沒有說話，轉身看着白天比武的巨石，好一會才輕輕的道：“你不是也一樣的嗎？”
天地之間沒有了任何聲音，兩個人就那樣靜靜的站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彼此會心的一笑，雙雙向巨石上掠去。
此時，巨石之上，少了白天的血腥，顯的很安靜，白天留下的比武的痕迹早已被湖水沖洗的乾淨，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所剩的，只是兩個人，靜靜的依靠着。
“你怎麼回來這裏呢？”柳三問道。
“白天我見過你，不知怎麼了，總是有些放不下，趁越老熟睡時，我就出來走走，也想在晚上看看傳說中的碧霄劍，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你。”
“越老，就是在你身邊的那位婦人嗎？”
“嗯，她是我母親的丫鬟，這次出來是照顧我的。”
柳三不再多問，不知道過了多久，雲中城中的燈漸漸的少了。
“我們該回去了。”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
兩人向城中走去，要分開時，柳三道：“你能留下姓名嗎？”
“大家都叫我四娘，你要不怕吃虧，也這樣記着我好了。”說完得意的一笑。
“嗯，我記得了。”柳三離開。
“你不讓我知道你是誰嗎？”四娘道。
“要是再見面的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柳三說完，就飛奔而去，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想讓四娘知道自己是誰。
當又一輪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劍池旁邊，早已人山人海。
而擂台之上，早已易主。
上官雄站在巨石之上，示意有沒有人應戰。
少頃，趙如風飛身而上。
荊門四十二路迴風劍法，出劍收劍以快著稱，加之荊門心法陰柔一路，整套劍法以虛掩實，較為辛辣。而上官雄使用的是自己的一雙手，自剛才這雙手連連將對手挫敗，對上官雄來說，沒有任何利刃能比得上自己的雙手。
幾個回合下來，趙如風感到有些吃力，自己每一招出去，總感覺受到上官雄掌風抑制，出劍收劍均感到遲緩。
趙如風抖動劍尖，但見數點寒星向上官雄散去，快到上官雄胸口時，數點寒星盡數消失，只有一柄劍向上官雄心口點去，這是最後一式“水中獻月”。
岸上群雄一陣叫好！
劍快，比劍更快的是上官雄的掌，就在趙如風的劍觸及上官雄的身體時，趙如風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劍不由的偏了一偏，自上官雄的左側穿過，劃破了上官雄的長衫。可上官雄的身影幾乎和自己的身體貼在一起，左掌就在自己的胸口按着。
趙如風感到一陣眩暈，向後倒去！
一條灰色的身影迅速的掠上巨石，又很快回到劍池邊上，他將懷中的趙如風放在一張椅子上之後，點了幾處大穴，趙如風微微睜開雙眼，道：“謝謝葛門主”，又昏了過去。
看到上官雄出招過狠，葛鷹冷冷的道：“石門真言果然不同凡響，上官掌門的好掌力！今日就讓我葛鷹陪你走兩招！”
說完取過自己的佩劍，掠上巨石。
上官雄躬身行一大禮，自己畢竟是晚輩，心中對葛鷹也一直很是敬重，今日這種場面，也是自己沒有想到的，只得道：“晚輩要是和前輩動手，武林中人豈不是要罵我犯上，晚輩不敢。”
“你我皆是一派掌門，況且今日比武較量，你雖是後輩，也不必要分什麼尊卑，你只管出手便是。”葛鷹說完，不待上官雄答話，就搶先攻去。
無奈之下，上官雄只能接招。
幾個回合下來，不見分曉。起先只是招式較量，到後來拼到內勁。葛鷹也沒有想到，上官雄武功精進如此，剛開始並沒有將上官雄放在心上，只想簡單教訓一下後輩便可，可現在結果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一時之間自己對這場較量的結果頗為疑慮。
反觀上官雄，對葛鷹本就心有懼意，葛鷹一上來，上官雄每招每式都極為小心，到現在難分勝負，《石門真言》練得怎麼樣，自己也不知道，現在卻信心倍增。
到底誰佔上風，眾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覺場面十分凝重，劍池邊上的數千人不敢有任何動作，為這絕世修為暗中叫好。突然，湖面上掛起一陣大風，捲起的一道巨浪向兩人砸去，在距兩人還有一丈的地方，突然像撞在一堵牆上，被兩人佈下的真氣生生擋了回去。
劍湖邊上的眾人又是一陣叫好。
一聲輕響后，一切回復到了平靜。
葛鷹與上官雄同時後退數步。葛鷹手中的劍只剩下半截，還有半截在巨石上跳了幾下，終於靜止不動了。
葛鷹舉起手中的斷劍，安然道：“罷了，罷了，罷了~”
葛鷹怎麼也沒有想到是這種收場，他反手將手中的短劍拋向碧霄劍。斷劍無聲的插進了岩石，留下一個小小的黑色洞口。
這場比武，葛鷹並未落敗，只是在這麼多人面前，一代掌門被別人震斷佩劍，內心當中，很難放的下。
整個劍池都很安靜，所有的人都知道，燕山的神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