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中風雨,書院玄機(3)
吳非暗道:“你們殺了我老師,我還拜你為師,那是認賊作父,我再無恥也不能做這種事!”
只見余磊菁悄悄從船后爬起,手中握着一柄短劍,她向吳非使了個眼色,吳非見此情景,便將懸在船外腳收了回來,故作鎮定實則緊張地道:“但是如果你的功夫天下聞名,我倒是可以考慮,不過你說的是真還是假呀?”
唐爺拍着胸脯道:“我唐爺一諾千金,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余磊菁此時已經來到唐爺背後,吳非裝成猶豫的樣子作低頭思索狀,那唐爺乘機抬起一隻腳重重踏在甲板上,頓時船身一晃,吳非踉蹌着差點跌倒。
唐爺臉上露出猙獰之色,正要乘機撲向吳非,但他身子還沒衝出,身後卻有風聲響起,唐爺覺得不妙已經晚了,只覺后胸一痛,低頭竟然瞧見半截劍尖透體而出!
余磊菁本是要刺向唐爺的心臟,但小船一晃,她身形失去控制,這一劍便刺偏了。
雖然如此,唐爺也遭到重創,但他對戰經驗豐富,臨危不亂,反手一肘擊出,將余磊菁打得倒跌出去,可惜他傷后力道不足,余磊菁悶哼一聲,又再撲上,反扣住唐爺雙臂,死死扣住他的肩井穴,令他雙臂無法發力,上身無法動彈。
吳非張口罵道:“一諾千金,呸,是你的卑鄙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吧!”
余磊菁和唐爺扭在一起,雙雙跌坐在船中,他們都受傷不輕,一時竟互相壓着不能動彈,余磊菁叫道:“吳非,快來幫忙,將這老鬼殺了!”
“好——”
吳非口中答應,但他手上沒有兵器,不知如何插手,唐爺上半身雖與余磊菁互相制住,兩條腿還是可以動彈,他不停地用腳去踢吳非,讓他無法近身。
余磊菁面色蒼白,她體重本就不如唐爺,加上毒傷蔓延,漸漸控制不住,不由叫道:“快點,我支撐不住了。
吳非一轉頭,忽然瞧見在苗人漢子身旁爬動的蛇蟲,頓時靈機一動,他飛快地從背後取下包裹,從裏面拿出兩支毛筆當做一雙筷子,夾住一條黑黑的毛蟲,朝唐爺的腳上丟去。
唐爺大駭,怒喝道:“死小鬼,等下唐爺要叫你後悔出生在這世上!”同時飛起一腳去踢,但毛蟲太小,余磊菁又用力一拉,一踢之下,那毛蟲竟然粘在唐爺的褲腳上。
吳非哼道:“老鬼,現在後悔的不是我,是令堂!”
唐爺大怒,卻見吳非回身又夾起一條蜈蚣朝他胸口丟來。
這次吳非力氣用得大了,那蜈蚣竟朝着唐爺臉上飛去,唐爺一時動又動不得,只得凝氣去吹,但他丹田已沒真氣,一張口,那蜈蚣居然飛入口中,就好似他去張嘴接住一般!
吳非笑道:“令堂後悔,生了個喜歡吃蜈蚣的崽!”
唐爺的臉色瞬間變成了豬肝色,只覺得口中東西正在亂動,下意識地一口咬斷,呸地吐出!
這一聲大叫過後,唐爺的臉色變紅,他舌頭已經發麻,五官開始扭曲,身體也漸漸癱軟下來,吳非丟了毛筆,恨恨道:“唐爺,令堂大人問你這個東西味道如何?”
吳非看見唐爺的腦袋已經腫得老大,十分駭人,他有些不敢靠近,忽然想到老師還躺在一邊,忙上前查看。
只見周重生身體僵直,雖然目光平和,沒有奇異之色,但卻完全沒有呼吸,好像已經死去,吳非不禁放聲大哭。
哭了一陣,吳非聽到余磊菁的低聲呼喚,想不到她居然還沒死,忙走到她身旁問道:“姐姐,你中的毒要緊不,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救?”
余磊菁嘆了一聲,搖頭道:“他們要從我身上得到一個秘密,自然不會直接讓我死了,你老師和那個船夫,他們出手時便沒留情,但,但我也活不了多久,因為剛才和老鬼動手,我已傷了肺腑,況且,我中的毒也是沒法解!”
“這可怎麼辦,怎麼辦啊,我去哪裏報官,給你找大夫?”吳非有些惶然。
望着吳非着急的樣子,余磊菁搖搖頭,見他着急的樣子,不禁柔聲道:“非兒,我就叫你非兒吧,今日遇到你,也算緣分,姐姐不怕死,只是有個心愿不能完成,死而有憾,你可願意幫姐姐去完成?”
她一雙妙目投來期盼的眼神,吳非托起她,見她雙十年華居然要命喪歹人之手,加上老師之仇,突發義氣道:“姐姐,你放心,你有什麼願望,不管多難,非兒也一定幫你完成!”
兩人沒有注意到的是,周重生的身子此刻忽然微微一抖。
余磊菁目光中露出一絲感動,緩緩地道:“我胸前掛着一件物事,非兒,你幫我取下來罷!”
吳非手伸出一半,瞧見一根細紅繩掛在余磊菁雪白的粉頸上,一時竟有些猶豫,要知他自小讀書,對於這男女間的禮法,還是十分清楚的。
“非兒,這個時候,你還顧忌這些幹麼?”余磊菁秀眉微蹙,有些着急。
吳非咬咬牙,道:“那好吧,現在非常時刻,請恕非兒對姐姐不敬了。”當下他伸手拉動紅繩,從余磊菁脖子上解下一塊顏色黝黑,卻十分光滑的石頭來。
這石頭光滑溫暖,雖然小巧,卻分量十足,好像金鐵一般,上面用陰文刻着一些奇怪的符號圖形,在吳非握住它的同時,彷彿泛起一陣奇異的黃光!
余磊菁的目光開始還帶着絕望,這時陡然一亮,低呼道:“呀,非兒,原來你比我更適合做它的主人!”
“什麼主人?”吳非一頭霧水,十分疑惑。
余磊菁長長吸了口氣,微微激動地道:“這塊石頭,我們叫它仙字石,姐姐我的真名,叫顧曉燕,雖然顧家在江浙一帶生意做得很大,很有名氣,但我們這塊仙字石的祖上卻並不姓顧!”
此時眼前的顧曉燕,氣息已非常微弱,吳非雖有疑惑,也不敢打斷她說話。顧曉燕喘息了一下,又激動地道:“一般人拿着這塊仙字石,它是不會發光的,只有與它氣息相通,它才能發出光芒來!”
吳非訝然點頭,自己居然和這黝黑的石頭有關係?
顧曉燕接着道:“我們家最先得到這塊仙字石的先祖,乃是三百年前湖廣地區大平教的教徒。”
吳非不由驚呼道:“大平教,就是三百年前那個著名的江湖邪教么?聽說大平教被稱為邪教,是他們學習的一種心法,大成后可以控制別人的思維,因而作出一些壞事來,後來朝廷派大軍鎮壓了大平教,傳說這種心法也失傳了。”
“非兒,你知道得還不少,不錯,大平教的心法是被稱為邪法,但我祖上加入大平教后習練此法,發現佩帶仙字石練習時,周身會有微微的黃光,且練習久了,身輕如燕,功夫也比一般的教眾要高許多,於是他老人家帶着這塊石頭脫離了大平教,開始研究和尋找這塊仙字石的秘密,為翻譯這上面文字,先祖四處尋訪隱士鴻儒,還是不得其解。
後來,先祖又發現,不是所有人練**平教心法都能生出這種黃色光芒的波動來,先祖所生的第一代子女中,只有女子才能繼承這個特點,男子卻無法繼承下來,後來幾代傳人基本都是這種情況!”
顧曉燕說出這段話,有些力竭。
吳非接着道:“所以你的先祖便傳女不傳男,流傳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