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婚宴
灰頭灰腦地從房間裏逃出來,楊雲現在真的就想找一塊豆腐撞死算了!
上一次才好不容易擺平了,這一回又該如何了結呢?如果還是兩聲對不起,自己認錯人了,楊雲自己都覺得說不出口。不過方英的態度讓人有點捉摸不定,楊雲還在客廳心神不凝地打着轉的時候,她已經整理好裝束準備出門了。一改平日的運動裝、運動鞋,今天穿上了羊絨的長裙、大衣,腳上是鹿皮短靴,頭髮用一條絲帶輕鬆地繫着,臉上好像還抹了淡淡的妝。再見楊雲時一臉的自然,好像剛才房間裏的事根本沒有發生過。
“雲哥你終於回來了,去好好地洗刷一下。你看看你,頭髮上都是灰,都快成了礦工了。”
“你、你真的是方英?對不起,我、我剛才又把你當成倩倩了。你出門啊?這麼早!”
“這又不是第一次,說不定還會有下一次,誰讓你是我的師父呢。”方英俏臉微紅,喃喃地自言自語,又展顏輕嘆道,“雲哥把它忘了吧,我又沒有怪你,我知道你是認錯人了。稍會兒我還要回來,雲哥陪我出去吃飯。今天我的一個朋友大喜,我是伴娘,正擔心着呢。雲哥回來就好了,看有誰敢欺負我。”
“真、真的不怪我?謝謝,不會有下次的,我敢保證。以後我絕對會先弄清楚是誰,然後再、再那個。”楊雲真是如釋重負,感恩載德地說道,“你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去做,我絕對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那倩倩姐姐就要怪我了!”方英輕嘆着,微蹙起秀眉道,“雲哥洗好澡后就去理個髮,你看你,都快成了披肩發了。”
“我也奇怪,這頭髮怎麼長得這麼快。”
“這半年多你去哪裏了?連一個音訊也不給,肯定也沒有光顧過理髮店吧!好了,我走了,我還要去陪新娘子做頭髮,好煩的。若是能早知到雲哥今天回來,那我就不答應她了。”
“半年?”楊雲愣在門口好一陣子,直到方英的背影在視線里消失了,他才回過神來。老天,這一去竟然就半年多了!
方英的吩咐當然不敢不聽,這是唯一的將功贖罪的機會。半年多沒有洗澡,身上好像也沒有堆壘起污垢,頭髮上的灰塵是這兩天亂跑沾上的,這隻能說玉泉洞府里的環境特別的好。頭髮倒是真的很長了,還以為是因為修鍊了仙訣,誰知道時間也過了有半年了。
這是楊雲有生以來第一次參加城裏人的婚禮,還別說,穿上西裝、套上領帶,看上去和方英還是很般配的。而且這半年好像又長高了,上衣還並不明顯,褲腿明顯地短了一截,害得方英急匆匆地還要找師傅幫他重新修飾。
這世上沒有難看的新娘,不過一般在中國人的婚禮上,最惹人的都是伴娘。新婚三日無大小,婚禮上是可以隨便鬧的,而伴娘就是新娘的擋箭牌。而且一般來說,再丑的新娘都會找一個漂亮的伴娘吸引人的眼球。最重要的一點,伴娘都是未婚的女孩子才能做的,這對許多的男生來說,有時候還是機會呢。
今天的新娘也是個美人,竟然還是某大官的女兒,由此可見,方英的家庭狀況也不是很普通的。楊雲雖然把人家女孩子的身體差一點都要舔遍了,但是對方英的家庭情況卻是一無所知,她的父母從來就沒有見過面,只有那貌似很正直的方老頭是熟識。或許方英的父母中有人是做大官的,或許方老頭以前是做大官的,因為方英說了,新娘是他爸爸的朋友的女兒,她們是從小就相識的。
婚禮是在一棟大別墅里舉行的,酒席是流水宴自助餐。這個別墅區比雲碧山莊還要高檔,院子都有數百平方。打通了相鄰的兩套的花園,草坪上鋪了塑膠的便道,院子上空搭上了漂亮的涼棚,四周圍上了屏風,整個婚禮現場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露天酒吧。楊雲發現,只要在某張桌子上坐下來,只要你面前沒有吃的東西,馬上就會有穿着制服的服務員端茶伺候——這樣的婚禮,那只是在電視上才見過。
伴娘是婚禮上最忙的,新娘的一切都要她照看,所以楊雲幾乎是最早的賓客,而且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沒辦法,誰讓自己大清早的又認錯人了!剛才這嘴巴、爪子爽過了,現在屁股受點罪就算是報應吧,人家方英不尋死覓活的已經夠給面子的了。
找一個角落把自己固定,楊雲準備好就這樣坐上一天了。這城裏他熟悉的人寥寥無幾,這樣的場合更是不可能見到熟人。那些來往的都是達官貴人,看他們走路的樣子,臉上的笑容就能看得出來。要了一杯熱茶,楊雲就開始瞑想他的《洗心錄》、焚天雷,想他的須彌戒中的封印。楊雲很自信,這樣就是坐上三天也沒有問題的。
“楊雲?想不到在這裏能遇見你!”一個很輕的聲音,帶着驚詫和不信。
“你是……那位警察叔叔?那個局長?”楊雲同樣吃驚,慌忙站起來,差一點撞翻了桌上的茶具——這可能是他在城裏最不想遇上的人了。
“噓,輕點!我們只當是剛剛認識。見過你的人不多的呢。”警察局長低聲笑道,“你好像失蹤了好久了,怎麼又想到要回來了?我留意你好久了,還不敢確定是你,你變了好多了。若不是聽說你是陪小英來的,我還真是不敢認呢!哈哈哈。”
“這……這是您的家?”楊雲不習慣和當官的人打交道,和當大官的人坐在一起更是渾身難受。局長應該是個大官了,而且楊雲還傷過他,這樣更是尷尬。
“哦,不!今天我是來這裏當差的,這裏是蔣市長的家。今天是蔣市長的女兒蔣紈大喜的日子,現場人肯定會很多,我們派了人維持秩序和安全,我今天是有喜酒喝的,就早點來。”
“原來是市長家啊,怪不得這麼氣派。”
“老弟,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廢話也就不多說了。上次我讓小英問你的事怎麼樣?”局長湊過頭來低聲問道。
“什麼?我不知道啊?”楊雲一愣,方英問過自己什麼事來着?
“這丫頭!等會兒我非狠狠剋她不可。好,等會兒我找空和你說。怎麼樣,一個人坐這裏是不是很無聊?要不要我找幾個年輕人來陪陪你?”局長看樣子和方英很熟的,否則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不要,我一個人就行了,我很習慣的。”楊雲趕緊搖頭,同時努力猜想着方英和這個楊局長的關係。
儘管楊雲聲明了不需要人陪的,但是那個楊局長走後不久,還是有個英俊瀟洒的年輕人坐到了楊雲的旁邊。年輕人叫路彬,能說能侃的,於是楊雲很快就知道了南埔城幾乎所有頭面人物的名字,也大概猜到了方英的家庭情況。
楊局長其實只是個副職,所以很多時候都是要衝到前面的。方英的爸爸以前也是做警察的,現在陞官到省里了。這蔣市長是南埔城的實權人物,世代在這裏為官,根基深厚。據說好幾次陞官到外面去的機會他都不受,很謙虛地讓給了別人,所以他在城裏有着非常好的聲譽。不過家大業大,子侄輩中難免會出幾個不肖的,上次和楊雲結仇的就是市長的一個侄子蔣子明。當然,用路彬的話來說,蔣子明是不知情的,都是他手下辦事的人在仗勢欺人。所以後來事情敗露后,蔣子明也沒有包庇那幫手下,而是很配合警方辦結了案。
那件事情楊雲幾乎要淡望了!大彪因禍得福,被丘八道人收作弟子,還得了修仙人夢寐以求的金丹,這細細算來,好像還要感謝那些打他的人呢!路彬既是陪客,也是警察頭子按排來摸楊雲的底的,常常會在不知不覺中將話題接到楊雲自己的身上。楊雲知道自己的本事,再坐下去的話,說不定真的會連山洞裏的老鳥都坦白了。還是找借口逃開吧!不過他還沒有起身,路彬倒是先避開了。那邊,一大幫年輕的男女擁着方英,嘰嘰呱呱地向這邊指指點點。
“楊雲,我叫蔣子良。方英的朋友,竟然也不到裏邊坐,太不夠意思了。”一個年輕人快步上前,臉上堆滿了笑,眼中卻閃動着冷光。
“我、我不太習慣熱鬧的場合的。”楊雲輕輕握住蔣子良伸出的手,尷尬地答道。這蔣子良一定是練過武的,手型雖然是柔軟細長,就像是教書先生似的,但是十指有力,掌心勁氣激蕩;十指明明是很暖和的,可是勞宮穴處凝固着一點極冷的寒氣,兩手相握的時候,那點寒氣猛地散開,如蟲子一樣鑽入楊雲的掌心,順着三焦經往心窩爬。
輕輕地打了一個寒顫,楊雲正好看見蔣子良嘴角盪開來的笑意。趕緊抽手扶上旁邊的一張空桌,把那點寒氣從桌子送入地下,對方英道:“我很好呢,你忙完了再來叫我好了。大家不要見外,我躲在這裏只是想多吃一點。不瞞大家說,我除了吃,其他什麼都不會。”
“太誇張了吧?我們小英是有名的俠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男朋友會是一個飯桶?要做飯桶也行,先干兩瓶茅台。嘿嘿嘿,你們練武的人都是大碗喝酒的俠士,兩瓶該不在話下吧?”只要是年輕人,那都是會起鬨鬧事的,不管是什麼公子、什麼少爺。跟在市長公子蔣子良身後的那群年輕人,不是局長的公子,就是書記的少爺,其中許多人應該是將楊雲當成了情敵。
“聽說楊雲是武術學校的老師,不知道和小英哪個厲害?哈哈哈!”
“真正的高手都是文武兼修的,就像方英一樣。武功那是沒話說的,全國冠軍都拿了好幾個了;其他的也是樣樣拿當得出,音樂比賽也能得全國大獎。她的男朋友肯定不是凡人,要我說只有天上的神仙才配地上她。你們說是不是?”
“對,今天楊雲你一定要露一手才藝,否則別想帶方英離開。”
“我、我真的什麼也不會啊!”楊雲可憐兮兮地向方英求救,可是方英被一大群美女圍着,根本連身都靠不近——這地方難道還能大打出手、奪路而逃?
“真的不給面子?那好,我們也不勉強了。不過難得大家聚在一起,又這麼高興,要是就這樣了,那是不是太掃興了?大家說是不是啊?”蔣子良揚聲笑道。
“就是!”、“絕對不能就此罷休!”、“乾脆就讓小英和他來一段雙打表演,哈哈哈。”
“你們都錯了!學武的人都喜歡錶現他們儒雅的一面,那叫文武兼修,風流倜儻。”
“有理,有道理!方英的畫那是有名的好,也是得過大獎的。楊雲的字一定是絕對的棒,說不定能趕上晁朴之、王羲之。”
“對啊!我這裏正好有一幅方英畫的山水,本來想請名家題款的,今天這個機會,楊兄絕對不能推辭。哈哈哈,方英的畫,配上楊兄的字,那才是絕配呢!”蔣子良大笑道。
“方英的畫?快拿出來給我們看看!要我說啊,蔣大哥的字也是遠近聞名的,方英的山水畫上如果有了楊兄和蔣大哥的墨寶,大家說會怎麼樣?”有人大叫着。
老天爺!楊雲心裏一陣陣發寒。不怪方英,她不太可能會設計陷害自己。是那個蔣子良,他絕不簡單。剛才掌心的那點寒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現在又擺了個陷阱!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