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途經村落

第五十一章 途經村落

雖然從月眉門起程得比較早,離大賽開始的時間也夠充裕,但是由於路線的突然改變,必須要翻山越鄰前往四川,所以眾人在五姓庄並未住多久,便離開了。

按照莊主給的地圖,眾人便要先翻過賀蘭山的西部山脈,經過沙州路、肅州路一帶邊緣山區,然後進入甘州路一帶的西部管轄區域,穿過六盤山和岷山之間,進入陝西行省,然後越過秦嶺的西麓和大巴山的中部山脈,便可進入到四川行省的境內。

傍晚·賀蘭山·西部山脈沒有北疆大漠的遼闊,也沒有西疆邊陲的高深,賀蘭之地給人的感覺帶着一種另類的豪邁和滄桑,昔日大遼和北宋征戰,煙火連天,党項族異軍突起,建立西夏國,昔日西夏國王元昊南征北戰,其轄區佔據寧夏、甘肅大部分、內蒙古和陝西之地,可謂是盛極一時,後來恆宗統治期間,統治集團漸趨腐敗,國勢轉衰,到後來成吉思汗滅亡可烈,乃蠻並降服汪古之後,終於開始對西夏進攻,千里征戰,成吉思汗死在六盤山附近的西江之地,但是這並未改變西夏國滅亡的結局,一切的一切,元兵終於掃平西夏國土,党項之民淪亡三等平民。

山林間有蓋天蒼松,踏腳處有乾枯落枝,一切都如同歷史一般的沉寂而發人深思,這一路走來都是偏僻山路,人煙稀少,幸虧有地圖的幫忙,不然眾人還真迷路了不成,不過久住了月眉清幽之地,到這荒郊之地行走,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山路雖不崎嶇,但是路邊雜草虯枝甚多,眾人只得下馬步行,雖然沒有怨尤,但是免不了有些微蹙秀眉,若是被外面的男子看到,倒免不了惹起一番心疼,或許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女子的嬌柔才顯現出來,李沉夕一馬當先,手中的彎刀成了開路斧。

深山之中,突地傳出些狼嚎之聲,引起陣陣狼叫,晶水心有些懼意的道:“那邊有狼啊?”她雖出身武林世家,但是卻少有到這荒野之中來,想起可怕的狼群,面色微微變白。

寒箏解釋道:“這些狼叫聲是附近的獵戶發出的。”

眾人不由得奇道:“獵戶發出這種聲音,難道不怕把狼群引來嗎?”

寒箏說道:“狼群和狼群之間是有區域界限的,這些獵戶裝成狼群的叫聲正是讓其他狼群明白,這裏又另一組狼群的存在。”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寒箏繼續說道:“剛才這幾聲狼嚎之中,有一隻中氣十足,氣聲高亢,長久不落,看來不似普通人家。”這句話,自然是提醒眾人,眾人立刻警戒起來,西夏雖忘多年,但是當年武帝元昊一柄“雷龍斬”橫掃沙場,殺人十萬,讓人聞風喪膽,被稱為天下第一斬的威名猶存,傳說他的斬法乃是傳自賀蘭山一個名為“皓月清風”的神秘門派。

但是無論是西夏國強盛之時,還是殞滅之日,眾人都不曾見過這個門派顯現,便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儘管元朝為了防止西夏復起,多方尋找,但是依然沒有這個門派的半點信息,於是關於“皓月清風”的傳說便也只成為傳說了。

然而江湖和官方不一樣的地方,便在於越是神秘便越可信,不少人越過千里前來賀蘭山,希望能找到那個神秘的門派和傳說中的兵器“雷龍斬”。

但是秘密依然是秘密,便如同九大禁地一般,眾人都知道這九個門派的存在,卻無人知曉其在什麼地方,刀和劍的神話依然只是傳說。

狼嚎聲越來越近了,眾人也明顯感覺到其中有一個聲音特別的帶有中氣,這明顯是練過內力的表現,似乎是獵人有着天生的敏感,感應到了眾人的存在,不一會兒,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從林地里露出了身影。

身穿着自製的皮襖,手持着長長的獵槍,背背着精製的木弓,腰間別著箭囊,同是一副警戒般的眼神,眾人並為被這警戒的眼神和奇怪的氣氛所干擾,目光也全都鎖定在了其中一名身材高大,年齡不過二十一二的男子身上,剛毅若刀削的面孔,堅毅若雕塑一般的眼神,緊抿而不移的嘴唇,任身體的站姿還是這股氣勢,都明顯是一名武者的風範。

獵戶們最開始的警戒眼神似乎因為看出眾人都是女子而稍微鬆懈一下,寒箏有禮貌的道:“各位老丈,我等是從天山而來,趕路而去四川之地,如今天色漸晚,不知可否在貴地叨擾一晚?”

雖然深山不知寒暑,此地也有深秋清涼之氣,但是畢竟是荒郊野地,夜有蛇蟲之輩,雖然眾人都有一身精湛武藝,但是畢竟都是女孩子居多,夜晚露宿在外的確不便。

獵戶們交換了一下眼神,最後由一個年長的獵戶點了點頭,喚道:“賦風,你帶她們去村裡。”

被稱為賦風的年輕人微微頷首,道了聲是,眼中不經意的劃過眾人的兵器,然後抬頭朝眾人說道:“請跟我來。”說完,把握在手中的那把斧頭抬高了些,將阻在前面的雜枝砍斷,為眾人開路。

眾人於是連連朝獵戶道謝,跟着賦風朝行去。

無論是獵戶的警戒眼色還是賦風的一路無語,都透着一些怪異,但是在確定眾人無異之後,爽快答應眾人進村子裏住一夜,倒也不失為好心腸。

當路途中的參天大樹變成灌木叢林時,遠遠的便看見露出後面的一片村子來,村子不大,二三十戶人家,看得出來,這裏是以前也是叢林,人工將樹木燒毀后,再在上面建房耕田,三面為林,一面靠山。

走得近了,便聞得雞犬之聲,小徑交錯,小孩子正在嬉笑,有人在井中提水,有人在田裏摘菜,大多是婦女和老人,看樣子是獵戶都出門未歸。

也有年輕的小夥子走過,在給賦風打招呼的同時,瞠目結舌的被女子們的美貌所吸引,呆在一邊。

於是不到片刻,整個村子裏便都知道來了外人,賦風也把眾人帶到了村長的面前。

村長是一個憨厚的老者,手裏提着個煙袋,眼睛始終笑眯眯的,聽聞眾人遠道而來,忙先招呼眾人稍等,然後親自走動去詢問何家人有空位,不到半袋煙的功夫,十個人的住處便齊備了,在招呼眾人等會到村長家吃飯後,眾人先到自己所住的地方去幫忙打點一下,說來也巧,李沉夕和莫浮雲正住在賦風家中。

賦風在前面帶路,依然是一聲不吭,但是他的眼睛還是再次劃過了李沉夕腰間的彎刀,李沉夕忍不住問道:“兄台可是練過武?”

賦風似乎聽所未聽一般,只是走進自己家門的時候,對着門口一個婦人說道:“娘,村裡來了客人,村長叫他們住家裏。”

婦人正在門口理菜,聽到賦風的聲音抬起頭來,看見莫浮雲二人,忍不住一愣,由衷的贊道:“如此標緻的公子,世間少有啊。”連忙站起身道:“我去給你們收拾房間。”

莫浮雲二人連忙抱拳道:“有勞夫人了。”然後就要跟上去幫忙。

進了屋,屋裏簡樸如一,卻給人一種高深至遠的感覺,尤其是在進屋的正廳內,竟高掛着一副高山流水的水墨畫,莫浮雲看在眼裏,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婦人,雖然她的皮膚比起普通女子來說要黑一些,但是比起農村婦女而言,卻又要白上不少,尤其是肌膚之上略有潤滑之感,玉頸之處依然掩飾不住紅潤之感,多年勞動也改變不了的嬌好容貌和身姿,加上動作得體,加上賦風深懷武學,這裏便決然不似普通人家,莫浮雲看得出來,李沉夕自然也不是傻子,二人無意間的觸碰了一下眼神,有史以來第一次的共鳴。

這一眼,對於莫浮雲而言,並不異樣,但是在李沉夕的心裏卻鬧開了花,不由得想起當年自己痴戀的那個小女孩,她依然是眼前的他,只是恍然間化成了男子,原來自己所思念的人,卻不是女子,世俗之不容,自己之不容,還能剩下些什麼?只是,此番隨着前來,卻免不了的歡喜,李沉夕幾乎覺得自己是病了,可是病從何來?既然知道了以前所戀之人是個男子,莫非自己竟會深陷下去?史書有載,古來帝王多少有同性之癖,自己從未相信,如今想起,卻猛然後怕起來,若真是如此,豈不太可怕了,李沉夕因而被這世俗的觀念嚇出一身冷汗,忙端正心情,將對莫浮雲的那片異念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想如此做,李沉夕突然又被眼前的事實驚呆了:只有一個房間!於是忍不住的問道:“只有一個房間?”

這個問題問出來,未免被人誤會,李沉夕連忙改口道:“我是說,不會打擾到夫人和家人吧?”

婦人笑道:“我們家裏就只有我和風兒,這一間房一直空着,放些雜物,如今讓你們住這裏,倒生怕委屈你們了。”

莫浮雲應道:“夫人客氣了,山居之所,卻有雅緻之感,能住在此,乃是福氣。”

李沉夕連忙應口道:“正是。”

婦人笑道:“公子可真會說笑,小小陋室,何來雅緻之說,儘是俗氣之物罷了。”

莫浮雲笑着道:“夫人太客氣了,夫人國色之姿,貴人之態,又豈會俗了?想必必然出身於富貴之家。”

婦人微微嘆口氣,坦然答道:“妾身二人乃是落難到此,倒叫公子笑話了。”

莫浮雲點點頭道:“哪裏,外面兵慌馬亂,親人失散,實叫人痛心。”見到婦人認真的表情,莫浮雲心知她說的是真話,若是落難到次,倒不足為奇了,這麼多年來,各國覆滅,天下大亂,權貴皇胄落難為民者,多多。

莫浮雲在想這些,哪知道李沉夕心裏又想些什麼呢?想到今夜要和莫浮雲同床而居,不由面有難色,既是不介意,又為何會犯難呢?李沉夕被自己不清晰的想法弄得亂亂的,不斷的提醒自己,自己所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其實是個男孩子,既然是個男孩子,至多稱得上兄弟,兄弟在一起睡覺,有什麼奇怪的?李沉夕想到這裏,不由得打了個哈哈,心裏寬慰。

莫浮雲和婦人奇怪的看着李沉夕,李沉夕忙掩飾似的問道:“對了,還未請教夫人和令公子高姓?”

婦人淺笑道:“妾身姓李,風兒便跟着妾身姓。”

二人於是瞭然似的記在心裏,未談多時,外面有人帶來口信,叫二人前去村長家吃飯,二人於是告辭的出來門。

夜·小村打獵的人陸續歸來,各家傳來歡呼之聲,由村長將打來的野味分給大家,然後各家都分散回去,讓莫浮雲有些不明白的是,這裏的歡喜之氣和傍晚初遇時獵戶警惕的眼神成了明顯的對比,似乎這個平靜的小村子裏隱藏着不為人知的秘密一般。

晚飯之後,各人便回到各自的住處,出了門,莫浮雲將心頭的疑問說出:“李兄覺得這位唐夫人口中之言是真是假?”

李沉夕冷靜的回道:“我看,應該是真的。”

莫浮雲呵呵笑道:“的確是,落難,姓名,這些都無法證明什麼,縱然是真,又有何妨?天下落難者皆多,縱然是皇親國戚,又能如何呢?”

李沉夕不由嘆道:“紅塵如夢,幾番沉浮,功名利祿,皆從身過。”

李沉夕邊嘆着,就地坐在了田埂上,月色明朗,無風,有小孩子拾了樹枝在烤着飄香的食物,這一片安靜讓人回味,江湖紛亂,天下五裂,又有多少人能夠享受到如此的寧靜呢?

低低的聲音在二人耳邊響起道:“跟我來。”

二人猛然一驚,回首見到李賦風漸漸移遠的身影,二人對望一眼,忙跟了上去,同時心頭大驚失色,縱然是陶醉在感覺之中,有人靠近也不該不知,對於李沉夕而言,顯然李賦風的功力超過了自己想像,這一點,莫浮雲自然也有所感覺,好奇心引得二人跟着李賦風穿過村子邊緣,走進叢林中,直到來到離村子很遠的一片有些空闊的山地上。

李賦風從腰間摸出那把砍樹的斧頭,低聲道:“來吧。”

李沉夕和莫浮雲對望一眼,有些不知所以然,而顯然李賦風叫的對象是李沉夕,或許,叫的對象只是他腰間的彎刀。

但是李沉夕依然將彎刀握在了手中,身體微微一低,右肘朝外,左手扶平,正是“仙池刀法”的起手勢“一水無波”。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目的,但是對方那種蘊涵著強大爆發力的野獸力量引起了李沉夕比試之心,李賦風手裏拿着斧頭,一把簡陋的斧頭,姿勢毫無作做,雙手低垂,兩眼平視,一種高手的境界猛然在二人之間盪開。

莫浮雲朝後退了幾步,雖然還未開始,但是他已然知道,眼前的兩個人已經是年輕一代中少有的高手,氣勢,神色,和將要展露的招式功力——莫浮雲沒有見過人使斧頭,唯一見過使斧頭的人便是那日在天山下小店裏看見爹一招殺死漠北七雄后而落荒而逃的追風三斧,在那之後很久的時間裏,對於天下第一斧什麼,莫浮雲都不曾放在眼裏,但是如今見到李賦風出招,竟能在瞬間徹底改變了莫浮雲對於“斧”的印象,這也讓莫浮雲感覺到了,任何一種兵器都有其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便如同這把斧頭:力若開山,氣勢磅礴,一把介於輕兵器和重兵器之間的斧頭在李賦風的一招之中竟能被賦予開山般的力量,那氣勢直若冰風一般刮過莫浮雲的面頰。

莫浮雲也未見人使過彎刀,而當見到李沉夕使出仙池刀法后,他才明白,天山派之所以能名聞天下,的確有其過人之處。

刀是彎,招亦圓,一圈圈如同漣漪盪來,刀勁不斷變化不斷擴散,任由着李賦風的斧頭如何的力道十足,也攻不破李沉夕的防線。

在對過三招之後,莫浮雲便看出了李賦風的弱點之處——經驗不足,他的招式的確迅猛有力,但是並非圓滑到無懈可擊的地步,就在莫浮雲看到一處停滯之後,李沉夕也同時捉住了這一點空隙,左手並指,貼着刀身猛朝前颳去,只聽清脆之聲頓氣,彎刀發出的氣勁被李沉夕自己震破,散成凌亂的小氣勁,若放出數十片暗器一般,朝着李賦風停滯而無法保護的腰部襲去,這一招正是“仙池刀法”中的“碎勁成泥”。

雖然李沉夕這一招暗中減弱了勁氣,但是也足夠讓其退步,然而出乎二人意料的是,李賦風沉喝一聲,雙手舉斧,猛然一掄,只見他的內勁猛然如潮水一般傾泄出來,竟將李沉夕發出的氣勁震散開來,而在李沉夕一愣之時,李賦風腳下一彈,斧頭之力由左側襲出,直攻李沉夕中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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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擁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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