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恍若有情

第三十八章 恍若有情

門下的弟子們一聽到這個名字,立刻歡呼起來,然後有秩序的退到兩邊去,李沉夕則帶着六個師弟一同走進了練武場。

七個人,七個方向,人一站定,便猶如土生泰山,縱然萬傾霹靂,亦巍然不動,隨着李沉夕一聲輕喝,刀動人動風影動,練武場上猶如風雲突起,天地間渾然便了一種顏色,霸氣隨着刀光蜂擁而出,讓人窒息不已,強大的壓力隨着七人內力的聚合而發生作用。

容藏風對此陣的頗為得意也是有所持的,以七個門下弟子使出來便有如此威力,絲毫不下於月眉門的天地弧旋陣,寒箏心下暗自在意,天山派的實力看來亦不可小窺。

既是陣法,以莫浮雲的眼力自然揣測出一二,傳說中的天山七劍陣乃是以北斗七星排列,以人之力映天之相,人天交應,導引出天力為我所用,而成為天下名陣之一,這天山七刀陣雖看似威力無窮無盡,七人之力合七為一,但是絕對的剛猛中卻帶着一種對同類的殺傷力,如果入陣者能看穿此陣,便可以借力打力,讓七刀互相殘殺,對於如此的陣法,稱為陣門中的“生死陣”,可生可死,不過一線之間,屬於“下陣”之列。

其實莫浮雲能夠將此陣法一眼看透,自然也是由於其對陣法的深知,這一點在在場的所有人中,自然無人能及,也沒有人會相信有人會在一眼后便找出如此霸氣的陣法漏洞所在,唯有寒箏微微低頭,看見莫浮雲嘴角那半分不屑的笑意,便知此陣決然在天地弧旋陣之下,只是寒箏對陣法研究不深,自然不會知道由聶紀雨親自設計的陣法又是何等的厲害呢?

陣法正越演越順暢之時,突然天邊映出一片火紅來,眾人不由得齊齊朝那邊看去,卻見遠處一座大殿正泛出火光,喧鬧之聲頓起,造化堂的堂主大驚道:“不好,造化堂!”說完,連忙朝容藏風請示。

容藏風一揚手大聲道:“造化堂弟子先隨林堂主前去救火,神弓、天機、安禪三堂弟子扼守本堂,其他堂分半數弟子前去救火。”

容藏風快速的下令,門人立刻行動,迅速而有秩序,顯出一代大家之風,而從容藏風的口吻中,顯然透露出“神弓、天機、安禪”三堂在七堂之中最為重要,而造化堂以如此多人力去救助,顯然也位置不低。

容藏風的面色不是很好看,這究竟是意外事故還是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或許,他是在擔心損失的東西是多少?

動作是迅速的,回答也是迅速的,造化堂堂主面色匆匆的跑過來,欲言又止。

容藏風揚聲道:“沒什麼好迴避的,有事就說。”

堂主隨即沉聲道:“掌門,此事恐怕是有人蓄意而為!”

容藏風面色一沉,正待追問究竟,從練武場一旁小徑上急匆匆的跑來一個老婦人,大聲叫道:“老爺,不好了。”

容藏風面色不好的慍怒道:“又出了什麼事?”

老婦人跑得近些,才發現這裏有外人,但是仍將手的一張紙箋遞了過去,容藏風接過一看后,面色大變,鼻孔里喘着粗氣道:“這丫頭……”這丫頭自然是指他的女兒,出了名刁蠻的大小姐容碧然了。

但是從他的口氣中無法判斷出造化堂起火的事情是和這大小姐有關,還是另有其他關係。

容藏風平息了一下怒氣,勉強笑着對寒箏說道:“門中突然發生這種事情,真是過意不去。”

寒箏體諒的說道:“無妨,容掌門盡可去處理自己的事情為先,結盟之事容后再談亦不遲。”

容藏風嘆口氣道:“多謝寒掌門體諒,我先帶諸位前去竹林小苑休息,晚些時候再來叨擾。”

天山別院·竹林小苑天山寒竹雖是群居而生,一般卻只有十來二十棵為多,月眉門中因為常年採集培養,才達到百來棵之盛,來到竹林小苑,眾人才發現,這苑內的寒竹竟是連成一片,約有兩百來叢,至於這究竟是容藏風有心而為表達結盟之意,或者是無意生成,亦可加揣測。

小苑內似是天然中加以人工養成,竹樓小溪,養成一片幽靜,和天山派建築的大開大闔大相逕庭,竹樓的地板之下設有人工暖流,使得竹樓一片暖意,這點溫馨的設計,不由得讓眾女增加了對容藏風的好感。

晚宴是在夕陽西下的時候舉行的,一片歡聲笑語,卻也普通,只是歡慶中比起月眉門卻又有所不同,縱然再歡樂的日子,在月眉門也不過是一片安靜的景象,眾人抿嘴一笑,便是快樂了。但是在這裏,大家大笑着,毫無拘束之感,雖未多言,眾女只覺得心頭長期的壓抑一發而盡,縱然是冷若晁冰嬰,也小酌了幾杯,言談中稍露笑意,這一笑,卻引起了宋無閑的注意。

一個冷若冰霜的女子,若是笑起來,可能讓人很彆扭,也可能讓人很愜意,而晁冰嬰的笑讓宋無閑感覺很舒心,舒心的感覺便若飲下一杯烈酒,燒遍了整個肝腸肺腑,宋無閑遙遙舉杯,朝晁冰嬰一敬,這一敬,晁冰嬰並未看到。

宋無閑不無笑意的朝着李沉夕看去,整個場合中他都在喝酒,眼神卻總是在瞄着對面的莫浮雲。

莫浮雲左邊是寒箏,右邊是丁香吟竹,再過去便是晁冰嬰和安心,處在花叢中,輕笑言談,毫無輕佻之意,淺酌微飲,絕無失禮之舉。

在場也都是些老江湖,知書答禮的書生見過不少,但是有如此氣質,給人一種淡心無欲的感覺的,卻是唯一,只可惜,書生便是書生,沒有學武,縱然是個少門主又待如何,他日這月眉門之位亦是要拱手相讓他人,眾人不由得惋惜一二,如此好的天縱奇才,當真是浪費了不成?

入夜·竹林小苑·寒箏房間夜宴之後,眾人便一起回去,莫浮雲則去要了些醒酒湯,在屋裏燒給臉色發出微微紅暈的寒箏,寒箏醉眼朦朧,半倚在床上,嘴角含着一絲微笑。

莫浮雲將湯燒着,返身走回卧室里,將被子給寒箏蓋上,再輕扶着她躺下去,寒箏搖搖頭,示意莫浮雲將枕頭豎起來,好讓自己半靠在床上。

微醉的寒箏透出別於平時冷漠的嫵媚,雙眼中若有迷情萬般,卻不知向誰訴,柔情片片,似水嬌柔,卻又不知又誰能知,一想起這些,心裏的酸楚便不由得的湧上心頭,再堅強的外表也忍不住的抽搐起來,淚水若絲雨般的流下,嗚咽的聲音驚動了莫浮雲。

莫浮雲趕緊拿了毛巾出來,準備遞給寒箏,寒箏哭着對莫浮雲道:“讓我靠一下,好嗎?”

莫浮雲輕輕點點頭,端坐在床邊,寒箏慢慢的挪動身體,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秀髮若瀑布般的灑下,幽香似刺骨般的誘人,凹凸的曲線微微觸近莫浮雲的背部,莫浮雲亦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這一深吸的片刻,寒箏也停止了哭泣,從莫浮雲手中拿過毛巾,擦着眼淚,帶着半乾的淚水般的笑意道:“謝謝。”

這一聲謝謝霍然讓莫浮雲感覺到,原來他和寒箏之間並非單純的母子關係,剛才那一絲肉體的慾望似乎是莫浮雲一生的成人萌芽的開始,突然間感覺到的這種隔膜讓莫浮雲想起了禮數之舉,連忙站起身來,返身想說走。

低頭間卻看到寒箏那苦苦的笑意和深皺的眉頭,那擦着淚水的手早已停在臉龐上,莫浮雲忍不住心酸一下道:“娘。”

似是回過記憶般的,寒箏從思緒中清醒過來,將毛巾遞到莫浮雲手上道:“沒關係了,你先回去睡着吧。”

莫浮雲想起什麼,說道:“我先去端醒酒湯來。”

寒箏點點頭,酒醒之後,剛才那一絲超越母子般感情的親密感又霍然消失掉,變回如平常一般,待到寒箏飲完醒酒湯,躺下后,莫浮雲吹滅燭台,輕輕關上門而去。

直到莫浮雲出了門,到拐彎走進自己房門,李沉夕和宋無閑始終在這小苑的短徑上等着。

看到莫浮雲出來,宋無閑習慣性的用右手肘碰了碰李沉夕,朝着莫浮雲努努嘴。

莫浮雲一步步朝着自己房門走去,李沉夕也在一秒秒的思考,最終等到莫浮雲走進了房間,才露出一絲釋懷的笑意來。

宋無閑半睜着犯困的眼睛,用倦怠的口氣道:“老哥,酒後不睡覺,跑到這裏來不就是為了問個究竟,人都出來了,你又不問,不問又笑,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李沉夕笑一笑道:“我突然覺得,很多事情沒有必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宋無閑懶洋洋的說道:“反正說對也是你,說錯也是你。”

李沉夕說道:“我帶你來也是為了你好,你那晁冰嬰不就在這裏么?”

一說起晁冰嬰,宋無閑眼睛突然亮了,揚聲就要說話。

李沉夕及時的將他制止道:“好了,好了,走了。”說完,也不理宋無閑,一馬當先的先跑掉了,這也是認識宋無閑的人的正常反應,每當宋無閑興緻最高昂的時候,說起話來便是滔滔不絕,眾人是見了就躲。

宋無閑見到李沉夕跑掉,鬱悶的朝着小苑裏望望,晚宴一結束,幾個女子便一起圈在屋裏,說說笑笑,宋無閑自然無法插足了。

仰起頭望望天,雖有明月在,卻無佳人伴,這是否是一種勉無寂寥的悲哀呢?只是冷若晁冰嬰,又豈會那麼容易上宋無閑的賊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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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擁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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