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閑情居士

第十九章 閑情居士

葉劍愁,江湖人稱“夜見愁”,就連黑夜見了他也愁眉苦臉,因為若是惹怒了他必定是一件很苦惱的事情,六年前的他籍籍無名,但是六年後他名震江湖,不僅是因為他的絕學威震北疆,更是因為他一統鐵騎盟,成為一股強大的勢力,加上其保護過往旅客,使其名聲也直朝上涌。

葉劍愁使的是劍,銀蛇劍,江湖上少有使類似劍一類兵器的高手,而葉劍愁就是其中一個,雖然這種劍法不能稱其為正宗的劍法,但是似乎江湖人不由得喜歡將其和劍聯繫在一起,據說其劍法脫胎於領略了群山之妙而成,劍法若蜿蜒之蟒步,以快、狠、准見長,偏偏又大開大闔,快得大氣,狠得瀟洒,准得利落,這在武林中的各種武學亦不多見。

秦可雲這才扶起莫天命來,四人一起上馬,朝關口長弛而去。

這關外的勢力範圍主要分為三個部分,最北邊的一直天山派掌管,最南邊的則是浮遊在關口一帶的馬賊,本是十幾隻小幫派,六年前,一個名叫“葉劍愁”的男人,憑着其深厚的功力和豪氣一舉統一十幾隻小馬幫,結成“鐵騎聯盟”,下設“鐵騎十二舵”,從此聲勢壯大起來,好在葉劍愁不準幫中之人打劫過往旅客,只是收取少許的過路費,並且保護旅客不受強盜的侵犯,這也使得旅客大加讚賞,雖是馬賊,卻有俠名,關外提起葉劍愁之名,無人不稱讚三分。

而中部的地盤便在月眉門的掌握中,清清溪水,皚皚高山,有出塵之美麗,有碧玉之佳人,提起月眉門,世人總是傾慕三分,只是縱然要入贅門中,卻也要有相當實力才行。

四人四騎一路飛弛,來不及看天山之景,來不及嘆流年之韻,只一心想要趕快的到了關口,然後上崑崙,就此脫離世間紅塵,不再問誰欠過誰,不再問誰是誰飛,不再想生老病死,不在嘆紅塵無奈事,光陰似箭如梭行,鐵騎盟遠在千里之外的敦煌附近,但是他的分舵卻分佈在整個天山南疆的各個地區,分管最接近天山腳下,面對着山上的殺手集團的分舵素來有鐵騎第一舵之稱,掌管分舵的是兩個人,一個是人稱“素手無情”的凌風翔,一個是人稱“十指煙波”陸鴻漸,二人均是葉劍愁手下的十員大將,也正是如此才得已扼殺山隘的關口重任。

凌風翔本是鐵騎盟還未統一之前的一支隊伍的首領,年約四十五,以彪悍兇猛、鐵面無私著稱,身高八尺,體寬膀粗,明明莽漢的身形,卻又心思縝密,在十員大將中素有“第二軍師”之稱,其人練得一雙鐵掌,開山斷金,“千山掌”使出來萬千亂影,看似繚亂無章,卻又掌掌致命,他的兵器乃是一雙金屬制的手套,戴上之後不懼任何兵刃。

陸鴻漸的出身和凌風翔一樣,亦是之前一支隊伍的首領,年齡和武功都在伯仲之間,所以二人在歸降之後,感情最為默契,把守着關隘之處,赤嵌也進不得半分。其為人謙虛謹慎,和藹可親,既然號稱“十指煙波”,這手指上的功夫可是到了家,但是這十指使的卻不是暗器,而是蕭。蕭自然不是普通的蕭,蕭內置刃尖,柔軟如蛇,尖銳如鋼,一經內力使出,蕭上的洞口發出刺耳的聲音混亂對方心神,同時蕭內刃尖會在無形中出現,據說陸鴻漸手有兩蕭,但從來只見他使過一隻,另一隻卻是無人見過。當年陸鴻漸率領手下人馬打江山,常有對手傾倒在他的蕭技之下,這才有了“十指煙波醉人傾”之名。

秦可雲因為有月眉門的關係,自然是不宜出面,這件事情便由着北辰砂權權處理,一方是一方霸主,一方是中原高手,二者合作,是否又有奇迹可言?

如果說誰敢在赤嵌的地盤上亂來,莫浮雲絕對算其中的一個,從那殺手將他帶進一個房間,然後囑咐門外的人好好守侯開始,他就開始了策劃逃跑。赤嵌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名門正派,但是絕對是藏龍卧虎,高手如雲,如果任由着一個毛孩子就能穿梭自然,那當然是不可能的,這一點,莫浮雲自然是知曉的。

房間內並無窗戶,除去大門,就只有高約兩丈的天窗,天窗離橫樑距離不大,只是柱子光滑渾圓,高有一丈多,就算將屋裏的桌子椅子全都搬過去疊起,也依然夠不着橫在柱子上的梁,門外的守衛自然不是高手,但是做出太大的響動也會驚動對方。在殺手集團這種嚴密的地方,門規定然是很嚴的,縱然自己是一個小孩子,對方也不會懈怠,若是要想等到對方開小差再溜走,機會也是萬中無一的,莫浮雲苦苦思索,他自然不想在這裏待多一刻。

離莫天命闖關的時間已經剩不了幾日,第一日很快就過去了,莫浮雲享受着奴僕送來的三餐,做的味道倒還不錯,只是比起月眉中的清淡多了一份腥味。送菜來的是一個駝背的老人,瞎了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每每看莫浮雲的時候都半眯着,似乎細細打量一番,那眼光深寒而淫邪,讓莫浮雲感覺渾身不自在。

夜裏清風緩緩,天窗外的月光灑落一陣光芒在屋內的地面上,額外的明亮,莫浮雲穿着厚厚的襖子,此刻沒有母親的溫暖,顯得格外的冷清,大門外兩個高壯的身影猶如兩座高山,阻隔了和天地間的距離,心裏尚是空蕩蕩的。

莫浮雲撐着小肘在桌子上,燭光映着紅紅的小臉,那稜角分明,只是細眉深鎖,若有解不開的心事,顯得楚楚可憐,十五六歲的年齡,實難分出他是男是女,若他真是個女兒身,恐怕江湖又要添亂了不少,但身為男子,日後若出江湖,又是哪一番景象呢?莫浮雲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江湖人,至少此刻不曾想過。

門突然間的打開來,莫浮雲多的是驚喜,少的是恐懼,月光的背影下是一個身穿白色儒服的長須老者,莫浮雲只看一眼,便驚喜得要出聲——閑情居士!

閑情居士身形不動,已瞬間落在莫浮雲的身邊,淺笑一下,將莫浮雲挾在臂彎下,輕道了聲:“走了。”短短兩個字,人又已在大門之外。

莫浮雲自問在月眉門已見過眾師姐的輕功,以為那已經算高明了,哪知今日見了閑情居士的輕功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門口的兩個守衛瞪着眼睛,雖是早已被點了穴道,但是兩眼中忍不住的恐慌。

來不及思考,院落里突然亮起一把把火把,將整個院落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唰唰聲響,圍牆上下都半跪着數十個弓弩手,一個米黃色的身影閃了出來,冷笑着道:“連赤嵌的地盤也敢撒野,報上名來,本座不曾殺過無名之輩!”

閑情居士面帶笑容,站在院落里猶如賞花觀月一般的悠閑自然,莫浮雲受到他心性感染,突然有種置生死淡然的感覺,似乎人生中沒有什麼可怕的事情,一切就是如此的平靜,平靜如水。

穿米黃色衣服的男子面帶寒色,此人不是別人,乃是赤嵌總管高懷亮,整個赤嵌內部的緊急狀況都由其處理,相當於皇帝身邊的禁軍統領一職,此人年不過三十,生得一副古銅色皮膚,時常緊鎖雙眉,行勢雷厲風行,人稱“天雷”。

高懷亮見來人並不說話,而且氣勢上躍躍壓住眾人,況且此人有恃無恐,心知自己不會下令用弩,若是傷了莫浮雲倒是不好交代,冷哼一聲,腳下一彈,身若雷電之速挾着萬傾之力的拳勁朝着閑情居士轟去。

此力道之大,若猛虎脫柵,獵豹襲敵,隱隱風雷之聲四起,眾人雖身在遠處,亦感覺風若刀削,頓生寒意,不少人已準備為其喝彩。

高懷亮對自己的武功自然是信心滿滿,至少在整個赤嵌中,絕對能夠排名前五位,拳勁已離來人不過一米的距離,高懷亮左拳隨即轟出,兩拳相交,業已將來人的所有退路完全的封死!

莫浮雲直盯着高懷亮襲來,他的每一個變化都在眼中成形,莫浮雲心裏暗暗道:若是他左拳再出慢半分,便真的可以封死所有的退路。若是高懷亮知道這個看法,恐怕立刻會對莫浮雲另眼相看,普天之下,能夠一眼便看穿高懷亮此招漏洞的,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無論莫浮雲的功力如何,他的眼力早已成為一流高手的眼睛了,面對如此功力的人而不心生寒意,他的膽色早已成為一流高手的膽色!

就在眾人都認為來人避無可避之間,但見閑情居士輕笑一聲,身體無風自起波,以身體為軸心,突如而來一陣風力,直將高懷亮的拳勁扯偏三寸,三寸,高手之間,一寸之差已是敗招,何況三寸呢?

高懷亮面色一變,但覺眼前一花,來人已騰空而起,幾個起落就消失在空中,空氣中隱約傳來一句話:“天雷九動似生花,清心飛拂碎塵沙!”

所有的人都在驚嘆來人的絕妙武學,那輕功普天之下恐怕少有勝之者,而愣在當場的高懷亮心裏則是另外一番景象,剛才來人所說的話正是自己武學“天雷九動”的不傳心決,當年師傅傳授給自己的時候,就曾說過“天雷九式”乃是至剛轉陰之學,只有清心才能夠將其力道達到極限之力,碎破一粒塵埃,腦海里不斷回憶剛才來人的力道,高懷亮突然想起一個傳說中的人來!

想到這裏,高懷亮不敢停留,連忙朝着赤嵌大殿的方向奔去,這件事情必須立刻稟告首領才行,如果這個人真的還活着,那要對付月眉門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閑情居士挾着莫浮雲御風飛行,輕鬆得如同觀賞風景一般,莫浮雲只覺得若身在九霄之外,渾身飄然若仙,輕若羽毛,在空中蕩來蕩去,隨意之極。

飛過一個個山頭,閑情居士的腳步戛然而止,落在一個山頂的平台之上,將莫浮雲放下,朗聲說道:“武功不錯,十幾里路也沒有將你落下。”

莫浮雲心頭微驚,轉身朝身後看去,月光下勉強看見黑壓壓的森林和巨石,猙獰得可怖。殘白的雪和着漆黑的光,虯枝密佈,頓生寒意。

一個人影慢慢的從黑暗中行出,仔細看去,卻是會草影功挾持過自己的風使,此時的他依然是黑布蒙面,一副殺手的打扮。

只是風使的輕功竟有如此厲害?能夠追得上閑情居士?

莫浮雲仔細的看去,只見風使的臂后似乎有兩片薄翼,心緒一轉,當即明白,此人是借風力前行,加上今夜風大,自然能得上來。而莫浮雲看不見的是風使額頭上的汗珠,聽不見的是他急劇的心跳聲和喘息聲,這些,自然落在閑情居士的耳中。

閑情居士突然一笑,問道:“你師傅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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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擁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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