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噩夢開始
陽光燦爛而輝煌。
兩具屍體在陽光下,已經完全冰冷,再溫暖的陽光他們也已經感覺不到。
郝順收起手裏的槍,看着地上的屍體。
如玉卻好像什麼也沒有看到,臉上的笑容就像陽光一樣燦爛。
她走到洛克身邊,咬着嘴唇,輕聲在他的耳邊道:“你還想不想和我回到馬車上,繼續做那件既新鮮又刺激的事情,現在我的男人死了,我成了一個寡婦,已經可以做任何事情。”
“聽說和一個小寡婦做這種事情,會更刺激。”
洛克好像沒有聽見。
郝順卻聽到了,他笑道:“那輛馬車是我的,你應該先問我是不是有興趣。”
如玉笑着道:“你有興趣嗎?”
郝順道:“只要是新鮮刺激的事情我都有興趣,如果是一個像你這樣漂亮的小寡婦,我就更有興趣了。”
如玉笑的更動人,走到他的身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說話時的口氣輕吐在他的臉上:“那我們還在等什麼,如果在過一會就沒有這麼刺激了,你可能會失望的。”
“只要你聽我的話,我一定會讓你感受到從沒有過的刺激。”
郝順看着地上的屍體,點着頭,笑道:“你說的沒有錯,如果過了一會真的不會有這麼刺激。”
屍體還在地上。
兩個人卻已相擁着走向馬車。
白五睜着一雙眼睛望着天空,像兩個空洞的窟窿,沒有任何感情。
死人當然沒有感情,沒有喜悅也沒有悲傷,遠離人世間的一切痛苦和歡樂。
沒有痛苦當然也不會有歡樂。
洛克坐在地上,坐在屍體旁,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他靜靜地坐在那裏,好像在傾聽某種聲音,又好像在等待某種事情的發生。
突然又一聲槍響。
這一聲槍響是從車廂里傳來。
洛克臉上出現了譏誚而冷酷的笑容,他似乎早已經知道會有這聲槍響,一直在等待。
如玉從車上下來。
她衣衫不整地走過來,手裏還拿着槍,身上濺滿了鮮血。
洛克道:“如果剛才和你一起上馬車的是我,你會不會也殺了我?”
如玉道:“我知道你不會去。”
洛克道:“你為什麼肯定他一定會去?”
如玉笑了,笑的非常凄然,道:“因為我太了解男人,我這一生都是在男人懷抱里度過,怎麼會不知道男人是怎麼想的。”
洛克道:“你可以走了,現在仇也報了,可以開始你的新生活。”
如玉道:“我還能去哪裏?”
她嘆了一口氣,道:“我已經累了,不想再走了,只想找個地方躺下來,永遠不再起來。”
只有死人才會永遠躺下,不會再起來。
洛克道:“你真的想這樣做?”
如玉道:“我一直想找一個真正愛我的男人嫁了,有一個家,離開這裏。現在這個男人就躺在這裏,我又能去哪裏。”
說著她就拿起槍,放進自己的嘴中,扣動扳機。
又是一聲槍響。
子彈從如玉的嘴裏射入,從後腦射出,鮮血在陽光下閃着絢麗的光芒。
洛克相信這是最後一聲槍響。
車夫從馬車上走下來,走到洛克身邊,輕聲道:“你好像知道這個女人會殺了郝順。”
說話的居然也是一個女人。
而且這個聲音非常耳熟,洛克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道:“我還知道趕車的也是一個女人,也一樣可以殺人。”
車夫笑着摘下帽子,秀髮像瀑布般落下,在陽光下看着真的像瀑布一樣。
她竟然就是蕭芳,那個像魔鬼一樣的女人。
這個女人像魔鬼一樣可怕,可是又像魔鬼一樣迷人。
蕭芳笑着道:”你還知道什麼?”
洛克淡淡地道:“我還知道現在應該回去了。”
這裏發生的事情就像一場噩夢,現在噩夢醒了,他一刻也不想留在這裏。
噩夢一定會有醒來的時候,所以每個人心中總是會充滿了希望。
等待着噩夢的醒來。
叮噹突然從噩夢中醒來。
窗外夜涼如水。
屋子裏溫暖如春,可是她的枕頭還是讓冷汗濕透。
她剛夢到洛克。
夢見洛克躺在地上,身上佈滿了可怕的傷口,每一個傷口都在流血,鮮紅的血讓她在夢中絕望地大叫。
然後她就從夢中醒來,看到了洛克站在床前。
這已不是夢。
洛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回來了,正站在床頭,凝視着她。
他看來很疲倦,但是一雙眼睛在黑暗中,卻還是閃着野獸一樣的光芒。
“我一定是睡的很熟,連你回來都不知道”叮噹笑的有些勉強。
她還沒有忘記剛才的噩夢。
“你睡的並不熟。”洛克盯着她的眼睛:“你好像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中你在大喊。”
叮噹忽然開始哭泣,用力抱住洛克,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低聲道:“我夢到你快死了,躺在地上像一具屍體,我用力大喊,可是你卻沒有一點反應。”
洛克道:“我不會死,你也不要再做這樣的夢。”
叮噹道:“我也不想做這樣的夢,可是每天都會做同樣的夢,每次都會夢到你,每一次都讓我感到害怕。”
洛克沒有再說什麼。
他已開始在脫衣服,露出那一身鋼鐵般的肌肉,背上的刀傷已經快好了。
可是腿上又添了一處新的傷口。
這個人就像野獸一樣,身上的傷痛會很快恢復,可是卻又不斷地出現新的傷口。
叮噹看着腿上的傷口,忍不住又問:“你的腿上怎麼又受傷了?”
“我的事你以後最好不要過問,也用不着為我擔心。”他的聲音變得很冷。
他看見叮噹的色有點變了,聲音又變得很溫柔:“因為你如果問了,就一定會擔心,我做的本就是危險的事情,你難道想每天都生活在噩夢中?”
叮噹搖着頭,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我也知道你做的事情很危險,我也知道你不會告訴我,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問你,只要你對我好,就足夠了。”
洛克凝視着她,忽然笑了,笑着道:“明天我有樣東西送給你。”
“什麼東西?”叮噹眼睛裏放着光。
“當然是一件很特別的東西,到明天早晨你就會看到了。”
他掀起薄薄的被子,在她身旁躺下。
叮噹的心突然開始跳起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發現自己竟一直在期待着。
期待着他回來,期待着他那又溫柔,又粗暴的撫摸和擁抱。
可是洛克卻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快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然後他就真的好像已經睡著了。
叮噹咬着嘴唇,看着他,心裏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她心裏從來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那不僅是失望。
“他為什麼不理我?難道這兩天在外邊有過別的女人?”
然後她又開始解釋。
“如果他有了別的女人,又何必回來。”
這解釋就連她自己聽起來也很不滿意,她的心越想越亂,恨不得把他叫起來問清楚。
可是她又不忍心。
想起他疲憊的神色,還有他腿上的傷口,就不忍心開口。
而且她還想起明天送給自己的禮物。
她的心裏立刻又充滿了溫暖和希望。
世界上又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自己的情人送給自己的禮物呢?
哪怕只是一朵花,甚至只是一個吻,那也足夠讓一個女人感動。
所以戀愛中的女人都是傻子。
何況洛克送的禮物並不是一朵花,更不是一個吻。
他送的是一輛馬車。
一輛美麗的歐式馬車,高貴豪華的馬車在陽光下閃着光,只有貴族才能坐在上面享受。
兩匹拉車的白馬,就像童話中王子的坐騎,高貴,矯健,雄駿,潔白的毛色沒有一絲污穢,彷彿從白雲中落下來,落到她的面前。
叮噹站在陽光下,看着陽光下的馬車,覺得這輛馬車就像陽光一樣燦爛輝煌。
在她的眼裏,它簡直比童話里的灰姑娘坐的那輛馬車還要美麗的多。
她跳了起來,摟住了洛克的脖子。
雖然還早,街上也沒有多少人,可是卻還是有不少雙眼睛看着他們。
可是叮噹不在乎。
她喜歡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去做,從來也不管別人心裏是什麼感覺。
現在她的心裏不但充滿了愉快和幸福,還充滿了感激。
她一定要表現出來。
一個年輕健康的女人,一個年輕健康的男人,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本就是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的。
那其中只要沒有買賣和強迫,就不是罪惡。
陽光同樣照在洛克臉上,洛克的臉,也像那輛馬車一樣,顯得充滿了光彩,顯得生氣勃勃。
叮噹看着他。
他的確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有他獨特的個性,也有很多可愛的地方。
叮噹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全心全意去愛他,不讓任何人,任何事影響她這份感情。
她拉起洛克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柔聲道:“你今天好像很開心。”
“只要你開心,我就會開心。”洛克的聲音聽起來也特別的溫柔。
看來他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
“我們坐這輛馬車出去玩好不好”叮噹眼睛裏閃着光:“讓這裏每個人都看到你送我的這輛馬車。”
洛克卻搖着頭:“今天不行。”
“為什麼?”叮噹噘起了嘴:“你難道就不能陪我一天?”
洛克的臉上帶着歉意:“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這件事結束了,我一定每天都陪在你的身邊,想去哪裏都可以。”
叮噹的嘴噘得更高:“你的事情什麼時候可以結束?”
洛克的臉上又出現了冷酷的表情:“很快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就會結束。”
叮噹只好低着頭,一個人走向馬車,拉開車門的一瞬間,從裏面忽然湧出來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
這股血腥幾乎讓她嘔吐。
車廂里已經清掃的很乾凈,所有沾染鮮血的東西都已經換成新的,可是這血腥卻怎麼也換不掉。
叮噹的臉色變了,回過頭望着洛克,道:“這裏好像殺過人?”
洛克只是淡淡地道:“我知道。”
“你和我在一起,一定要習慣這種味道。”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看不到任何錶情,似乎早已經習慣這種味道
叮噹還不能習慣。
她忽然想起自己每天都會做的那個噩夢。
她忽然覺得那個噩夢只是一個開始,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