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瓊猿仙釀(二)

第六十六章 瓊猿仙釀(二)

第六十六章瓊猿仙釀(二)

那白衣男子男子微微一笑,道:“姑娘誤會了,我只是請這位公子喝酒,並未說要請你喝酒。”

“你……”沐若兒平生怎會受過這般輕視,當即怒道:“誰稀罕你的臭酒,還不曉得摻了什麼東西在裏面。”說罷便繼續吃菜,不在看那男子一眼。

沐若兒這句話,顯然是說給南宮軒聽的。南宮軒心中頓悟:“這人雖神采飛揚,但終究不知是敵是友。我這一路上遇到的奇人怪事還算少嗎?倒也不必圖一杯之愉,反而誤了事。”當即拱手道:“先生抬愛,不勝感激。只是晚輩酒力不勝,往往一杯着倒。況身有要事,不敢在先生面前獻醜。”

白衣男子道:“你是不肯?”

南宮軒低頭不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白衣男子見他如此靦腆,一陣大笑,道:“你這人果然有趣,老實說罷,一生中被我請喝酒的人屈指可數。此地除你之外,別人就算是跪下來磕頭求我,我也不會請他喝一杯酒。”他的聲音即亮,彷彿把所有人都當成了聾子,讓人想不聽見都難。

四座不少人站了起來,這些江湖俠客平生率性而為,最容不得他人的輕視。何況,是這樣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男子?最先站起來的,是一位紫衣佩劍的少年。

紫衣少年面容溫潤,衣襟上綉着金色流彩紋,甚是華美。眾人見他佩劍上紅光閃閃,竟鑲着一個個精美的寶石。再看那長劍的劍穗上,流金的軟絲上吊著一顆青玉,泛着水紋般的光華。那人方站起身來,雙足憑空虛點,施展出輕功,身影縹緲,一轉身,一涉步,竟已走到白衣男子身前。

眾人看罷,心中驚覺:“這紫衣少年的輕功着實了得,看來此人的武功便如同他的衣服一般,極為講究,不知是出自哪一門派的高徒?”

白衣男子似乎沒有看見,他根本連施捨一眼的心也沒有,一雙眼睛依舊停留在南宮軒身旁。紫衫少年臉色故作瀟洒得意,輕輕微笑,知道此時眾人的眼光都在自己身上,故而不敢有絲毫差錯,朝白衣男子道:“這位兄台,請與我對飲一杯可好?”

“不好。”白衣男子緩緩吐出兩字,手中的酒杯依舊穩穩舉齊,期待南宮軒接下這杯酒來。南宮軒此時再看白衣男子,發現他腰中的佩劍的劍柄也是雪白,上面鑲嵌着一顆柔美無比的軟玉,更是雪白。

紫衣少年問道:“哦?那麼……兄台要怎樣才肯與我喝酒?我跪下來求你如何?”

“好。”白衣男子面若冰霜,始終不看紫衫少年一眼。

“哈哈哈!”眾人聽罷,一陣大笑。紫衣少年也是大笑,店家也忍不住大笑,笑聲在野店中四處回蕩。

白衣男子終於微微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酒杯輕輕放在南宮軒桌上,面色不再冰霜,沖紫衣少年微笑道:“只不過你就算跪下來求我,我還是不會同你喝酒。”

紫衣少年“哼”了一聲,問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白衣男子看都不看一眼,冷冷道:“不知道,連你是人是鬼是畜生,我都不在乎。”

紫衣少年頓時惱怒,臉上的笑容早已消散,右手握住劍柄,“嚓”的一聲,拔劍出鞘。

一陣風吹過,風吹得極快,快到好似一瞬間就飛過紫衣少年的臉頰。風吹得極輕,輕到連紫衣少年額頭的青絲都未曾吹起。

眾人一聲驚呼,待看那紫衣少年拔出的長劍,卻只是一個劍柄。劍柄一節被伶俐地斬斷,劍柄雖然拔出,劍身卻還留在劍鞘中。

紫衣少年握住手中劍柄,手臂一陣顫抖,面色早已慘白如紙。四周沒人再發出笑聲,連呼吸聲都幾乎停頓,眾人的眼光像看待世間從未有過的神跡一般,望着紫衣少年手中的劍柄。

白衣男子身體一動未動,連他白如皎月的衣襟都不曾飄起。他輕聲朝紫衣少年說道:“你應該用買衣服的錢去買一把好劍,但最好以後還是不要佩劍。因為用劍來作自己的裝飾,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他的話一字一句,不緊不慢,刺痛紫衫少年的心。

南宮軒詫異至極,便是剛才白衣男子那一劍,就能夠看出他要是想要一個人的性命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出第二劍,更不須要往酒裏面下毒。南宮軒拾起酒杯,一飲而盡,甘甜的酒水入喉即化,不由贊道:“好酒!”

便在南宮軒讚美之際,那紫衣少年向同行的四個夥伴使了個眼色。四個大漢躍了起來,兩人提着金刀,兩人拾着金錘。

“殺!”四人一聲大喝,立即朝白衣男子撲來。他們的兵刃看來極重,但拿在手上卻行動自如,迅猛無比,自然都是武功好手。

“哼。”白衣男子冷笑一聲,這次他終於動了,並非因為這四人朝他殺來,而似乎是因為南宮軒喝下了自己敬他的酒。

“呼、呼、呼、呼。”風聲驟起,瞬間便逝。眾人終究沒看清楚白衣男子的招數,但見一道白光在四個壯漢手間閃動一下,便再無蹤跡。

四個大漢停下腳步,但聽“當、當”幾聲,手中的大刀雙錘皆已被斬斷,手中握着身下的把柄,心中頓時膽寒:“這男子能輕易斬斷如此厚重的鐵器,定然能輕易斬斷柔軟的肉身。若是那幾劍斬在我們身上,早已經死了。”

“趙公子,這人武功了得,不能與之相鬥。辦正事要緊,走吧!”一個漢子朝紫衣少年輕聲說了句后,那五人便牽馬離開。紫衣少年坐在寶馬上,朝白衣男子拱手道:“先生武功了得,若承蒙抬愛,他日有緣,請先生到江月小築一敘。”說罷,五人策馬而去,煙塵驟起。

“江月小築?那可是在開封府邸呀!”眾人聽罷,議論紛紛:“可不是嗎?聽說那是皇親國戚的名樓,皇帝老兒都去住過幾晚上,號稱是‘汴梁星’呢。”

眾人的議論,白衣男子充耳不聞。南宮軒眼疾心快,隱約看清那男子劍法的走勢,頓時嘆道:“先生的劍法好厲害,一劍之內破四人兵器,出手迅速而不傷人分毫,當真世間少有。”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道:“你的劍法也不凡,只可惜現在還不是我的對手。”

一語道破,南宮軒心中一驚:“這人說的莫非是《逍仙劍法》?我從未在他眼前施展過劍法,他怎說我劍法也不凡?莫非……這白衣男子是悲風派的細作?”但見那男子輕聲噓了口氣,繼續走向自己的位置,舉起酒杯,接着獨自一人喝酒。

南宮軒心中暗道:“這人不知是敵是友,但見他劍法在我之上,若真是悲風的人,取我性命在頃刻之間。哎,無論如何,還是早些離去為妙。”便暗地裏朝沐若兒使了個眼色。

沐若兒早就不喜那白衣男子,見南宮軒神色恍惚,心中頓時明白,掏出銀子來丟給店家,問道:“店家,這附近可有馬匹買?”

“二位要找馬匹,這附近恐怕是沒有的。”店家接過銀子,笑道:“二位若不嫌麻煩,可以先到無錫城走一遭。那裏的集市什麼東西都有的買,且路程不遠,方便的很。”

沐若兒心道:“要去桂林,自然得有一番準備,先去無錫城買些備品,好過身上背這麼多銀兩。”當即點頭稱謝,拿起長劍,同南宮軒一起離去。

軒、若二人離去,白衣男子充耳不聞,專心喝酒,彷彿並不認識這二人一般。

且說二人離了野店繼續行走,沿着道路在山間七彎八拐約有一炷香的功夫,早已不見人煙。南宮軒道:“這可就奇怪了,怎麼一過了那店家,一個人影都不見?”

“這有何奇怪?”沐若兒解釋道:“蘇州地界本就以水路為主,陸路除了來往大商隊和走鏢押運,很少有人來往。”

正當二人說話之際,忽然聽得不遠處有人“哎喲哎喲”的叫喚。南宮軒朝沐若兒問道:“若兒你聽,似乎那邊有什麼聲音?”

沐若兒定了定神,豎起耳朵聽去,只聽見不遠處的茂林中確實有人在“哎喲”的嘆息,連忙道:“的確有人,好像還不止一人呢!”

“我去看看!”南宮軒握緊長劍,便欲上前巡視。沐若兒趕緊攔住,道:“別別別!要是再遇到什麼歹人,就大事不妙了。”

南宮軒聽罷,方才醒悟,自己內力全失,此刻便是尋常會武功之人也能輕鬆捉拿自己,當即不敢在上前去。卻聽那茂林中的“哎喲哎喲”聲依舊,只聽其中有人還罵道:“他媽的,都是你這個大喇叭的餿主意,什麼提升內力,眼下我們連動都動不了,要是再遇到那兩個小鬼,不得被他們剝皮抽筋?”

“土狗閉上你的狗嘴巴,老子也是一片好心,咱們要是撈不着銀子,還不得被龍王罵死!”

軒、若二人一聽這話,頓時心中明了,相視一笑,朝那聲音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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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雨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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