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福地

不知過了多久，鍾靈只覺得四周一片寂靜，震耳的雷聲彷彿一下子消失的一乾二淨。心下奇怪，不由得強忍酸痛睜眼望去，卻是見得眼前凝立一人——黑袍如夜飄飛。

那人一身黑色長衣，身材偉岸，黑色的眸子中閃爍着一股妖異無比的光芒，正自笑嘻嘻的盯着自己。再看他手中，鍾靈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悶響，眼前金星狂跳彷彿又被一記天雷劈了個正着，卻見那人一雙瑩白如玉的修長手掌中黑氣纏繞成球，其間電光閃動、烏雲翻滾，有如活物。

一時間鍾靈腦海中一片空白，再無半點思考的能力。幾乎令他神形俱滅的“五雷化形陣”凝聚天地元氣形成的天雷霹靂竟被眼前這黑衣人生生握在掌中有如玩物。

眼見那人手中由電光霹靂凝結成的黑色圓球在他的手中化做一道道小型的閃電光弧逐漸的縮小消失，鍾靈幾乎是在徹底的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給自己帶來了一種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幻覺，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看見眼前的少年目瞪口呆張着一張大嘴兀自七竅流血的傻樣，厲破不由自主的發出了十餘萬年間的第一聲笑聲。

這小子的修真水平真的是不怎麼樣，按他們道門的標準來看，築基、開光、旋照、金丹、元嬰、出竅、離合、空冥、大乘、渡劫、飛升、不滅十二個階段三十六個層次他也只不過剛剛剛在丹田之內締結靈丹進入“金丹期”的初級階段，根本就算不得入流。若不是我出手替他接下第二記天雷，他一百萬個逃不過魂飛魄散的下場，保證他死的再徹底不過。現在他眼見我將“五雷化形陣”天雷霹靂收攝在手中居然嚇傻了，不過這也難怪，以他的修為與自己相比實在是差的不可以道理計。

到了厲破這種層次，“五雷化形陣”這種級別的陣法在他看來實在是連盤小菜也算不上的，厲破的這種舉動也許是太出乎這小子的理解範圍之外吧！

“五雷化形陣”被厲破收去，山谷之間也變得寂靜起來。可是過了好一會兒眼前那小子還是咬牙瞪眼，張大嘴巴一個姿勢保持不變。

“怕不是真的嚇傻了吧”？厲破將手中最後一絲電光融入空氣，伸出食指猛的彈那小子眉心天目，只聽得“啊”的一聲尖叫，那小子一跳三丈，終於換了個姿勢，恢復神志。

目睹厲破將五雷化形陣玩物一般收攝在手心中，鍾靈一時震驚的只覺得往昔所有的常識一下子變的如此混亂不堪起來。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恍惚間竟是連渾身的傷痛也忘了個乾乾淨淨。沉寂在極度震驚中沒有恢復神智的鐘靈被厲破一指頭敲在眉心天目，只覺得眉心一痛，撲的一聲彷彿被人敲了個大洞，一股沛然大力挾帶着潮水般的無盡靈力，自額頭眉心一涌而入並迅速的向全身擴散開來。

所過之處如水灌渠，因為靈力透支和天雷下擊以至於已經枯萎乾涸的經脈在這一股沛然莫御的靈力灌注之下發出枯木發芽一般的密集輕響，所受傷勢立如春回大地、萬物復蘇般恢復勃勃生機，便是自己因為妄動劍魄已經頹廢不已的元嬰，也在那一股神秘強大到不可思議的靈力修復之下大大好轉起來。如此一來若要恢復自己因為強運“劍魄”致使元神委靡的巨大傷害便已是大有可能了，只要自己花上時間這等本是劍修最為忌諱的重傷便可以恢復如初不損道基。大喜之下不由得一跳而起。

畢竟是已經修行了二百多年的妖怪，剛才所見的一切雖然遠遠超出出自己的理解範圍之外但是鍾靈仍然在第一時間內向面前這個身着黑衫的“年輕人”拜了下去：“晚輩龍門御劍宗門下鍾靈拜見前輩，多謝前輩救命之恩。”能夠是輕而易舉的把天雷接下還能抓在手中當球玩的人，即便是望之如20多歲的年輕人，可那一身不知什麼時候的古代裝束已經讓鍾靈心下充分的肯定“眼前這人絕對是久不理塵世，最近才從深山中重返人間的修真界前輩，是以說起話來也用上了連自己也已經有些淡忘了的語調。

“你來這裏做什麼？”，厲破見那自稱鍾靈的小子在自己傳過去的一股元氣幫助下瞬間變的神采飛揚。雖然對他身上的那一套怪模怪樣“行頭”有些好奇，可他實在不習慣和“人”打交道，當下便直接問出了自己現在最想知道的事。“難道這小子是發現了那主兒的洞府？”

“壞了”，鍾靈聽厲破這麼一問心下立刻一驚：“該不會他就是這的主人吧！不經主人允許擅闖他人禁地可是修真界一大禁忌”眼前這人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的收去“五雷化形陣”，顯然那禁制就是他佈下的，收去自己佈下的禁制當然會輕而易舉。鍾靈心中越想越對，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眼前這人的實力雖然看不出到底有多高，可是單憑他剛才那一手，要是想要滅掉自己絕對不會比拍死只蒼蠅來的困難。”抬眼偷望厲破臉上神情，雖然掛着笑可那一雙黑的妖異的眸子中卻越發的寒光電射，冷如冰霜。想到可能的後果鍾靈當下急急的又是拜倒在地：“小子不知此地乃是前輩的清修之處，貿然闖入谷中禁制，實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但小子已受那天雷殛體，身受重傷受了懲戒，還望前輩多多寬諒小子不知之罪。”

眼見這鐘靈言語之間一片的慌亂，滿臉的驚悸神情顯然是把自己當成了此地主人，厲破不由好笑，脫口道“這裏的主人不是我，我也是來找他的，你不必害怕，我不會吃了你的”。

鍾靈聽厲破這麼一說，神色立刻一松，悄悄擦去臉上的冷汗，道：“晚輩也是在無意中發現這山谷中時有毫光射出，本以為這裏有寶物出世，怎知卻誤闖了人家的禁制，若非前輩搭救，小子我可真是魂飛魄散了，聽前輩說是來尋找此地的主人，莫非這禁制之內便是前輩“友人”的洞府？不過依小子看，這裏的荒涼程度恐怕已經好久沒人住了呢！”

對他的這句話厲破心裏倒是頗為贊同，要知道厲破要找的那人即使在萬年之前就已經是崑崙群仙人類修真中數一數二的頂尖高手，如今時間已過了將近萬年，以他的修為早就該在回到仙界以後突破天仙位成就了。如果不是時間久遠到陣法無法完美的運轉又沒有人來維護的原因，以那人親手佈下的陣勢雖然只是一個外圍的初級禁制又怎會被一個區區二百年修為的妖怪發現了，更何況我也曾經三番五次的滿天下尋找他的蹤跡無果。

“看來他是真的不在這裏了，我這一趟看來還是白來了”。其實在來之前這樣的結果就已經在厲破的預料之中了，以前又不是沒來這裏找過！！！雖則如此仍是一陣懊惱不由自主的湧上心頭。

住在這裏的那人和厲破不是朋友，相反還有“仇”。事情的起因無非是厲破萬多年前的一次人間之行因為一隻“九尾靈狐”雙方爭執不下，結果那人和厲破在他的洞府內大打出手、兩敗俱傷。事後那人更是窮追厲破萬里之遙，弄的厲破狼狽不堪，受傷吐血之類的小事更是不在話下。那時的厲破還沒有修得現在的境界，只憑天生異稟本能的強橫如何是他這等高手之敵，也就是在那一次之後，厲破得到教訓才發奮圖強，閉門苦修，一門心思的要成就無上魔道，為的就是報當年這一箭之仇。

直到現在厲破終於破關而出成就無上魔道，自信已有足夠能力將他盡情的玩弄於股掌之中，興沖沖的跑來找他算帳，卻是忽略了原來世間已過了萬年的事實，他早已遺棄洞府回到天界作他的快樂神仙去了。

鍾靈見厲破聽了他的話后臉上神色變幻、陰晴不定一臉懊惱之色，知道厲破很失望當下出言勸道：“山中無歲月，這裏的主人想必已經得窺大道，前輩不要傷心失望，我看莫不如到那前輩的洞府中走上一遭，也許那位前輩會留下什麼東西給您也未可知，要不然前輩您乾脆和我重履人世，現在的人間變化可是大的嚇人，再也不同昔日了……。”

這傢伙心思靈巧雖然與厲破只是初次接觸但是察言觀色的能耐卻是不小，眼見厲破一臉失望神情，思及自己目前的處境，不由靈機一動勸起厲破和他一起回到塵世來：“若是有這般大高手做我我的後台，我還要怕誰來？”

鍾靈這廝生的眉尖目利看上去唇紅齒白，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樣子，可卻着實健談的緊，口中呱躁不已，不出一個時辰已經把人類現代的社會情況大致介紹了個遍。言語之中，什麼在天上飛的巨大鐵鳥飛機，地上跑的汽車，萬里之外也可傳音通話的東西，着實令厲破稀奇不已，大感有趣。

“說實在話，厲破與此地主人的“仇恨”其實正是一直以來厲破修鍊無上魔道的動力。若是沒有此人厲破也不一定能夠奮發向上取得今天這般成就而且又是經過萬年歲月的沖刷，多大的仇恨也早就淡忘了。來到這兒找他，無非是爭強好勝的心在作怪，想要憑自己的魔道修為將他一舉擊敗，好也讓他嘗嘗自己當年的落魄“心情”。履行一下當年自己修真時許下的諾言罷了。

“不在就不在，否則到時候大打出手，我可也未必有完勝他的把握。”聽那叫鍾靈的小子說的有趣倒讓厲破對現在的人間產生了更加濃重的興趣。

短短几千年的時間人間的變化竟然是如此的不同，本來就是準備到人間走上一遭的，如今聽這鐘靈說的有趣竟然讓厲破有了一種急切的心情。可話又說回來，不管心理急與不急，“那人”既已經不在了，這洞府空着也是空着，裏面的法寶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讓自己拿來用上一用，入寶山而空手歸可不是自己的性格。

那人既是崑崙群仙中號稱第一的高手宗師，能力無窮神通廣大，所煉製的寶貝自非凡品，說厲破不想要那才奇才怪呢！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洞府本是天下間五行精脈匯聚之地乃是神州大地最為靈異的九地靈府之一，內部靈氣充盈，被那人所佈下的禁制更是非同小可。即便是厲破當年來過那裏，現在想要從新進入也是萬萬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至於那鍾靈，日後前往人間還用的着他，以他的修為就是帶上他一起進去也不會礙事，藉助一點恩惠施恩於他，也為自己日後行走人間找上一個幫手，就讓他和自己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