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收魂
天空中金光漸散,三十多丈外的師容三人眼見這山林之間方才還挺立的幾十棵大樹在金光之下盡數氣化無形,對於鍾靈能夠施展這等巨大威力的劍訣破去自己三人佈下的“弱水陣”不由咋舌不已,一個個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面色怪異的相視苦笑不已。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實在是大出他們的預料之外,做夢也想不到這個“記錄”中功力一般的半妖鍾靈居然隱蔽的實力這麼深,以那一劍之威,即便是當今修真界中也沒有幾個能與之比擬的,思及方才的一瞬以三人的高傲也不由大呼僥倖、后怕不已。
看到委頓在地一動不動的鐘靈,三人苦笑一聲,正自上前看個究竟,卻在此時耳中傳來一陣驚叫“前輩手下留情”,更有一道紫光平空飛出,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三個人只覺得天地之間陡然變得酷寒無比,整個天空中彷彿被一股狂暴的難以言語的煞氣充塞,一股發自心靈最深處的顫慄湧上心頭,隨即頭頂一涼,知覺全無。
厲破心急如焚,在才一看到鍾靈劍光衝天而起的一剎那就已經在心裏確定鍾靈遇到了危險,而鍾靈那道借天地之力施放的驚天劍氣顯然也是在衝破師容三人佈下的禁制,同時驚動了整個北京城的各方勢力,厲破人在半空全速行進的瞬間,便已經清楚的察覺到在京城各處騰空而起,數股不知名的“神念”。更有甚者,其間竟有人居然是以“縮地千里”的法術在遠處急急趕向鍾靈出事的地方。厲破根本沒有費心去留神,在感覺到那股氣息的同時心裏就已經認出這幾人中有一人正是那日在暗中見過的特殊部門孫姓老者,顯然也是去看自己的手下情形的。
重重的在鼻子裏哼了一聲,厲破人已經橫跨數十公里空間地域,聲音不絕,他人已然在半空中幻現身形,藉著林中還未消散的金色光華,厲破一眼便看到鍾靈渾身**、一身鮮血的倒在地上,看那情形分明就是元神欲裂、五臟俱焚的情形,眼見自己的不祥預感成真,厲破自喉中發出一聲宛如野獸的低吼怒嘯,一股無形的煞氣以他為中心砰然炸裂開來。
萬餘年間從未動過怒意的厲破終於在鍾靈重傷的刺激下發怒了。一瞬間天地如墜冰窖,山林中氣溫急降不止,原本還是生機盎然、翠綠可人的草葉樹木齊齊變色枯萎,如至深秋氣象,方圓數十里的飛禽走獸在這一瞬間極為默契的同時止住一切開始生命的活動。在厲破那本身凝聚氣之中迅速的停頓,從第一眼看到鍾靈的樣子到厲破怒意勃發幾乎是沒有絲毫的停頓,身在百丈空間厲破一隻右手憑空幻化而出,只彈指一揮間已是縱橫百丈距離。
一時間天現異像,一隻碩大無朋的金色大手自百丈之外掠空抓出,金光流轉閃爍,目標正是地面上分摔三方剛剛爬起來的師容、莫子建、王動三人,幾乎就在他幻化巨手的同一時刻,山林之中光芒連閃,現出九個人來,其中一人眼見厲破自在百丈之外居然幻化成手凌空籠罩師容、莫子建、王動三人,出手之爭快實是高手中的高手,其中一人不由得大叫一聲:“前輩手下留情”,與此同時和他同來的幾人紛紛放出法寶,迎向那隻巨大如天頂的龐然大手,以期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擋上一擋。
厲破彷彿早就知道中間有人攔檔一般,凌空幻化而出的黃金巨手去勢更疾,幾乎只在念頭一轉的片刻就同那九人放出的法寶撞在一起,那幾個人正是適才厲破感應到以道門縮地之術趕來的“特殊部門”中人,其中喊話的那位,也就是那一日厲破在西山暗中瞧見的那位孫姓老人,幾個人放出的法寶有刀有劍,光芒各異,卻哪料得才和厲破大手相撞,便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暴出萬千光流火星,厲破只是大手一握一翻便化做灰燼消失不見。而那金色大手去勢更是不見有半分減緩,只一伸手已經到了師容、莫子建、王動三人的頭頂上空。
那喊話的老人眼見身旁幾人的法寶在厲破巨手之下盡數化為飛灰,不敢怠慢一聲大喝自口中噴出一顆紫色的珠子,在半空中僅是一頓便化出一片紫色的眩目光華“呼啦拉”一聲凌空扯出一道長達十數丈的薄薄光幕,堪堪擋住了厲破大手的去路。
厲破人在半空只覺得手中力道一軟,如抓敗絮,心頭微驚眼見那老人吐出一顆紫色的珠子幻化光幕攔住去路,心下一驚隨即不怒反喜巨手一翻金光暴長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將那紫色光幕扯布般撕成碎片,而那紫色的珠子更是被他握在掌心。
厲破厲聲高喝:“看在這顆‘紫氣丹珠’的份兒上,我可暫且饒了這三人的性命。但死罪可饒,活罪難免,你們也太囂張了,今日我便收了這三人的‘生魂元魄’,回去告訴你們的主事的那一位,若想這三人活命,三日後‘月圓之夜,香山之巔’我厲破靜候光臨。”
他口中說話金色大手自師容、莫子建、王動頭頂電鋝而過,金光掩映之中依稀可見在那隻大手之中正有三個模糊個煙霧狀人影掙扎不已。厲破竟然在這一掠之間生生抓出了三個人的生魂元神。
收回幻化的大手,厲破隨手將其禁錮在一顆普通的珍珠之內,目光冷厲的掃向那后趕來的幾人,身形動處人已凌空抓起地上的鐘靈憑空閃動便已消失不見。只在那冷冷的夜空中傳來風行雷吼般的八個字:“月圓之夜,香山之巔。”
眼見厲破隨手收取了自己凝聚百年心血的“紫氣丹珠”,那特殊部門的老人一口鮮血狂涌而出。再見那厲破竟然毫不顧及自己幾人的身份當著自己的面將門下弟子的生魂元神攝走那老人一時間知覺得天旋地轉元神震動難以自處。
要知道這老人乃是特殊部門北京分部的八大執事之一的孫波惡,一身功力修為已經進入“元嬰”後期實力可謂堅強,即便是在高手如雲的特殊部門也稱得上高手一流,經驗更是豐富無比。方才從他出言喝止到厲破轉身離去只不過短短數息工夫,厲破僅是憑着幻化的手掌便將自己方面數人打的一敗塗地損兵折將。單以此論厲破的修為便已經不是他能夠企及和想像的了。
而且以他觀看,這個厲破出手之時明明是仙氣縱橫浩氣衝天,理應是仙家一脈,可實際上的效果卻是霸道兇悍、兇狠異常出手之際幾如邪魔無二。
“他究竟是什麼人孫波惡緊皺眉頭眼望厲破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一陣微風拂過適才遭受厲破先天殺氣洗禮的草木,立時之間如同風化了千百萬年的岩石,無論是枯草,樹木在那微風及體的瞬間盡數化為齏粉飛散開來。只一瞬間那原本還是草木欣欣的山林之中立刻出現一片絕對空曠的大片空地。
風波惡只覺得手心出汗嗓子發乾,側視幾位同伴卻見他們也正以同樣驚駭的目光看向自己:“天,他到底是什麼人?“風波噁心裏的苦澀越來越重。為了鍾靈這麼一個微不足道幾乎沒有任何危害的小妖怪去得罪厲破這樣一個根本就難以測度的危險人物。風波惡開始為這次行動造成的後果擔心了。
鍾靈的傷勢大部分是因為他自己妄自使用了以他的能力還沒有辦法操控的“凌塵天劍”御劍之術從而致使自身元神道胎飽受天地元氣的反殛之苦。小部分則是因為受那神水宮靜水宗“弱水三千陣”內巨大元力的衝擊導致體內五臟具裂,周身經脈全然移堵塞與一團亂麻無異,再加上精血的大量流失使得他無論是在精神元神還是肉體上所受的傷勢竟然比之上一次被困“五雷化形陣”時還要來得厲害的多。
若是換做同等修為的其他修真者,象他這等傷勢實在是與死人無異,絕無半點活命之理。
好在救了鍾靈的厲破本身就是一個已經成就了終極魔道的無上天魔。以他的能力若是真心想要救人,那人即便是真的死了他也有辦法使之還魂。更何況在他的手裏還有那搜刮自廣成子洞府內可奪天地造化的無數靈丹仙藥。只需從中找出一顆來,鍾靈還不是立刻會恢復如常,生龍活虎。
厲破以自身法力將鍾靈的身軀包在一團柔和的氣團中使之能夠不需扶持便能在虛空中盤坐。伸手自懷中無數的丹藥中翻出一顆龍眼般大小清香撲鼻的丹藥。這種喚做“補天丹”的丹藥乃是修真界中專門用來治療元神傷患一類藥品中甚為珍貴的一種。眼見服下藥后的鐘靈,元嬰靈神散發出一股柔和的白色光華傷勢立有減輕,厲破不由暗贊廣成子這傢伙的丹藥靈驗如神。當下又順手度過一股自身真元內氣去治療鍾靈那已是千創百孔破損嚴重的肉身。
自從施展了鍾靈自己都沒辦法完全操控的廣成子御劍之術“凌塵天劍”之後,鍾靈的元神受天地至力反殛只是片刻便已人事不醒,神識之間一片混沌。迷迷忽忽之中只覺得自己周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似被人生捏了個粉碎。元嬰一蹶不振酸軟無力時而仿似被無情的烈火焚燒炙烤、時而又似墜入那寒冰地獄一般整個人連靈魂都似凍成了碎片。
鍾靈只覺得一片絕對的黑暗籠罩了自己的全身上下,一種難以言語的巨大恐懼控制了自己的所有,想要張嘴狂呼可又偏偏無法發出半點聲音來。直到厲破將那“補天丹”給他服下,鍾靈這才在那一片無邊無際的絕對黑暗中發現了一綠曙光。鍾靈只覺得那一縷曙光在黑暗之中越來越光亮。
光輝所照之處有如春風浮面。黑暗猶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鍾靈只覺得自己彷彿躺在一片棉絮般的雲彩中間,無數的白光自四面八方不斷的聚集在自己的身上,溫暖的感覺幾乎使他感覺回到了遙遠的孩提時代,被母親抱在懷中的幸福。鍾靈幾乎舒服的要跳起來來,一股充滿生機的力量正在他的體內周而不息的往返流動。鍾靈幾乎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有如破麻袋一般的身體正在以一種奇快的速度復原着。一股勃勃生機令得他的痛苦大減,只一刻工夫便不由自主的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