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冰谷堡　三

妮卡看着自己的弓箭被士兵取走，她不甘心就這也被俘虜，但是面對那個騎士她又深知自己毫無勝算，只能跟在洛恩的身後朝着城堡走去，那些士兵在她的身後說著一些難以入耳的污穢言辭，並且還伴隨着難聽的笑聲，她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將會面對什麼，在那些士兵向他們走過來的時候她曾想反抗，但是被埃蘭制止了，他對自己說：“放心，我會確保我們都會安全的！”

她因此放棄了抵抗，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被火焰灼傷的王子總給她一種神秘的感覺，他的承諾也讓她無條件的相信。

那些平民被釋放了，包括那個殺人者，那些人帶着感激和同情的目光看着洛恩他們隨着軍隊走進了冰谷堡中。

他們被關在一個屋子裏，看起來不像是牢房，更像是一個待客室，只是待客室的牆壁有些過於厚了，而且還是鐵門，洛恩用手摸了摸冰涼的鐵門，雖然很厚但是他覺得自己全力一擊之下或許可以把門撞開，但是卻會引起整個冰谷堡中的關注，如果不能從這裏直接衝出去，那隻會讓他們獲得更多的守衛看護。

洛恩嘆了一口氣，看起來他們只能暫時的任人宰割了，只是不知道那個榮耀騎士所說的是不是真的，即使不是，他們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看起來，我們的騎士很沮喪啊！”埃蘭在一旁訕笑。

“你看起來很坦然，為什麼你那麼有信心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妮卡不解的問道。

“如果我不那樣說的話，你可能會做出一些危險的事情來，你應該看的出來，即使你跟洛恩合力也幾乎沒有把握戰勝那個騎士對吧？”埃蘭對着妮卡，他把斗篷從頭上摘了下來。

妮卡看着埃蘭有些恐怖的臉，扭過頭去嘆了口氣，坐在一個陳舊的木凳上，望向窗外冰谷堡被冰雪覆蓋的城牆。

洛恩把目光瞧向妮卡，屋內的光線不是很充足，但是妮卡白皙的皮膚卻利用稀少的光亮讓他不得不去注視。

然後如他所期待的那樣妮卡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兩人對視了片刻同時錯開了。

“他應該是個高階榮耀騎士！”洛恩盡量把目光避開妮卡看向埃蘭。

“看的出來，你全力的一擊之下對他根本沒有造成什麼傷害，但是他好像對你說了些什麼？”埃蘭回視洛恩。

“恩，是的，他說他會保證我們的安全，不讓我們收到傷害！”他把目光看向妮卡，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你這麼相信一個敵人的話？”妮卡皺着眉頭看着洛恩。

“我們沒有選擇！”埃蘭插到，“因為你的魯莽！”他的語氣中帶着責備。

妮卡張着嘴好像喉嚨里塞了難以下咽的東西，結結巴巴的想要解釋：“他要對一個平民行刑，難道你們都看不到嗎？”

埃蘭嘆口氣，“他應該只是剛接過劍，並沒有打算執行命令！”

“但是那些呆板的騎士們，他們信奉的條列不是無條件的接受命令嗎？”妮卡爭辯道，說完這句話她意識到了洛恩的存在，但是面對洛恩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歉意。

埃蘭卻笑了“不要管這個呆板的騎士怎麼看你，他遲早會習慣你的！”

妮卡此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現在她對埃蘭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生氣的感覺。

“或許更魯莽的是我，我不該直接對那個騎士進行挑戰的。”洛恩沮喪的垂下頭去。

“不！”妮卡看着洛恩堅定的說，“你做的很好！”

洛恩抬頭回視妮卡，妮卡美麗的眼睛中閃爍着讚賞的光芒。

埃蘭笑了，“很好！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現在我們就安心的等待吧！”

他不顧另外兩個人此刻有些窘迫的心情，拋下這句話重新戴上斗篷，然後對妮卡和洛恩說道，“我盡量不打擾你們，可以沉浸在咒語和魔法的修鍊中忘記你們的存在，希望你們也能做到這樣！”

他背過身去，身上出現了一個閃耀着寒芒的法力晶片開始圍着他慢慢的轉動，兩人對視一眼，再次同時失去語言。

洛恩猶豫着要點什麼，如果什麼都不說埃蘭不知道會怎麼嘲笑他，但是如果他說了，埃蘭或許會嘲笑他說的話，他陷入了一個困境，那就隨時都可能面臨著被嘲笑的尷尬處境。

“他是個法師嗎？”妮卡正看着他，但是埃蘭那裏傳來一陣笑聲，妮卡的臉上露出難堪的表情，白皙的臉上瞬間透出了紅暈，她對着埃蘭喊道：”你這個騙子！“

“我需要時間去沉浸，並沒有說直接就可以做到！”埃蘭回答。

妮卡平復着內心的情緒，不滿的看着埃蘭。

洛恩慶幸着自己正在醞釀的開場白就是：“你看，他是個法師！”

幸好這句話沒有說出來，這顯然是個白痴般的事實。

“他成為法師前不是這樣的，應該是繼承了那些瘋狂死去的老法師們的精神傳統”洛恩安慰妮卡。

妮卡白了埃蘭一眼回應道：“看起來一點沒錯！”

埃蘭沒有在說話，洛恩注意到他身上那個魔法晶片隱隱的要分成兩個，二階法師？難道是我眼花了，他眨了一下眼，發現又重新變成了一個。

“我認得你那柄劍！三年前，你還記得嗎？“妮卡的眼神中帶了一些羞怯和興奮。

洛恩回過神來，想到了亞伯說的一些話，巴提斯的兒子恰克，從亞伯的言語中他知道恰克跟妮卡或許有過一些什麼，那樣的話妮卡是不是還在心裏懷念着恰克，那個為她為死去的人。除此之外他又想到了自己所肩負的東西，強行克制了內心的慾望。

“三年前？”洛恩假裝出茫然的神情。

妮卡看着他眼睛裏閃爍的羞怯和興奮消失了，她之前完全能夠確認洛恩就是三年前的那個少年，但是為什麼他要拒絕承認呢？她摸着腰間那二十五個金幣，這個錢袋她隨身攜帶了三年，幾乎連阿齊爾都忘記了，本來想終於有機會能物歸原主了，但是這個人卻否認了。

“沒什麼！”妮卡低下頭去，看起來她不想再說話。

洛恩看着妮卡的表情不知道該如何再次打破沉默，只能望向窗外，天空再次聚集了烏雲，看起來又要有一場風暴來臨了。

埃蘭靜靜的感受着魔法晶片的構成能量，在他壓縮出第一片晶片之後開始嘗試着如何從這片晶片中發掘出負極能量來。雖然可以依靠重新凝聚的法力來轉換壓縮成出一個負極晶片來，但是他卻從巴頓法師對負極魔法的概念有了另外的想法，如果正負是緊密相連互相依存的話，那麼一個正極晶片的出現必然會有一個負極晶片伴隨，這才符合均衡的本質，但是這個負極晶片存在於什麼地方呢？或者說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讓它顯現呢？同樣要依靠負面情緒的引導嗎？還是純粹的從能量的角度入手呢？

埃蘭的大腦已經進入了深度的思考中，他忘記自己所處的環境，所有的注意力和思維全都在仔細的觀察魔法晶片中能量的運行方式和軌跡，那些經過壓縮后的能量如同一個個星星一樣閃爍着純粹的光芒，而埃蘭此刻彷彿進入了一個浩瀚的星空，在這片無邊無際的正極魔法宇宙中嘗試着去如何去發現負極魔法的蹤跡。

於此同時他的情緒也在慢慢的轉向負面，他看是感受了絕望，無助還有痛苦如同陰霾一樣朝他襲來，在這悲傷壓抑的情緒中，他意外的發現了那些閃爍着光芒的能量星光正在慢慢的變得暗淡下來，不久之後他陷入了一片黑暗，現在他觀察着這片漆黑的空間，這裏什麼都沒有，死寂般的寧靜，讓他開始感覺的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但是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當這種真正的恐懼來臨的時候，周圍的空間發生了一些改變，一些粘稠冰冷的能量如同沼澤中的泥漿一樣緊緊的把他裹在了其中，他無法呼吸，或者說自願放棄了呼吸，因為他知道在這裏的呼吸還有任何東西都只是他習慣的臆想，假如想要尋找負極魔法必須將所有正面的東西全部拋棄。

之後他覺得自己在被一點點的侵蝕，那些冰冷的物質將自己分解之後融入了黑暗，然後他的個體意識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整個空間的掌控意識，現在他體會到了主宰是一種什麼感覺，這個黑暗的空間裏任何一個位置都有他的存在，他可以自由的穿梭，不，是隨意控制，在這片黑暗中他不斷的感受有什麼不同，儘管此時此刻他被混亂恐懼悲傷絕望那一系列的情緒影響着，但是卻感受到了一股快意，一股毀滅自己或者毀滅所有的快意！

於是他放棄了感受，享受着毀滅的快感，在這個空間裏他想要什麼元素什麼元素就會出現，它們凝聚成的能量形狀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力量，在這裏他幻想出了無數個自己，然後相互毀滅着，每個自己的臉上都帶着同樣的笑容，那是掌控無所不能的滿足的笑容，他不知道摧毀了多少個自己，終於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努力似乎都被限制在了這個空間裏，他開始靜下來感受約束自己的力量是什麼，不斷的遊走希望能發現這個空間的缺陷在那裏，希望能打開它發現另外一個天地，但是創造它的人幾乎沒有給他留下一個破綻或者薄弱的地方，最終他筋疲力盡的放棄了，那些黑暗的情緒也離他而去，整個空間再次恢復成閃爍着能量星光的樣子，而他繼續收回思維，意識返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這一刻他覺得精神異常的疲倦，但是身體卻絲毫沒有收到影響，嘆了一口氣之後抬頭望向窗外，天空中密集的烏雲開始飄起了雪花然後被風吹進了屋子內，他回想那個黑色空間，究竟那個完美的限制是誰創造的呢？假如能打破那個限制，或許就能直接找到魔法晶片的負極存在。

他聽到洛恩跟妮卡在交談着什麼，似乎是關於阿齊爾的，妮卡的語氣帶着哀傷和無奈，她在向洛恩訴說著阿齊爾在她小時候的事，似乎只要妮卡一受傷阿齊爾總是把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這讓妮卡非常的無奈，但是同時也感激阿齊爾對自己的呵護。

“看起來他完全被自己的責任感禁錮了，以至於無法掙脫出去！“洛恩表達自己的看法。

埃蘭聽到句話突然愣住了！他的大腦在迅速的轉動，除了那些理論之外還有他看過的一些哲學書籍，思維彷彿進入了窗外那雪花紛飛的世界中，所有從他腦海里存在的信息都快速的從眼前閃過，最後停留在一本書上：“人最難掙脫的是對自我的囚禁，假如永遠都有置身事外的智慧，那樣的人將無往不利，因為那些看起來的束縛實際上都是自我施加的，根本不足以困住自己，打破自我禁錮是能夠成就真我的必經之路！“

埃蘭驚嘆着，他已經明白那個空間是如何形成得了，而且對於空間的認識他也有了一個概念，這些都是他所認為的存在，在他的大腦這些東西早就被形成的根深蒂固了，所以才會那麼的無懈可擊，要打破這些東西首先要打破自己的概念方式，這看起來並不難。

他強壓着興奮的心情再度沉浸入魔晶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