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冰谷堡 一
臨出冰霧城之前，布雷爾向守衛打聽距離冰谷堡還有多遠，守衛驚訝的看着眼前的陌生旅人，從他着裝上可以看出是個騎士，雖然看起來非常的威武，但是卻沒有感受到聖光的氣息，在冰霧城當守衛經常遇見聖光之願庇護所的聖光騎士，所以對於是不是聖光騎士，他們是有一些眼光的。
眼前的人並不是聖光騎士但是為什麼要打聽冰谷堡呢，看起來他們似乎還有要去那裏的打算。出於好心他向布雷爾告知還有半天的路程之後提醒他們，冰谷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那些來自莫雷森王國的軍人可是讓每一個南方來的人都詛咒着。
布雷爾謝別了守衛，在腦子裏思考着守衛說的話。
“如我所料的一樣，環境總是能迅速的改變一個人的！”柏格森說道。
布雷爾嘆了口氣，回應道：“如果補給不足以維持生存的話，人是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的！“
“你總是盡量為別人開脫，但是又有多少人為你辯護呢？恩？“柏格森哼哼的說。
“我不是為了回報才去那麼做的！“布雷爾有些嚴肅的說道。
“那你是為了什麼？因為那樣做是對的才去做？這聽起來太高尚了！“
“那是我成為騎士的原因！“布雷爾回答道，但是語氣明顯的有些低沉。
柏格森感受到好友的內心，嘆了口氣說道：“這也是我們選擇追隨你的原因，讓我們省點力氣趕路吧！“
布雷爾會心的笑着，督促身後的賈斯特和庫里跟上。
太陽迅速的升到了頭頂的位置，四個人隱約看到了一個灰色的城堡隱藏在一座山谷的樹林裏，等到再走近些在城堡的尖塔上，看到了那個象徵著莫雷森王國力量的旗幟，作為王國的標誌，旗幟是選用最好的材料做成的，即使那座城堡看起來破舊不堪，但是在旗幟上連同上面的圖案卻依舊嶄新如故。
布雷爾看着旗幟上的那隻咆哮的巨熊忍不住嘆了口氣，他已經不在是年輕時候的樣子了，這個國家也不再是他所想像的樣子。
這一路上他們遇見了一個南方鎮子的鎮民組成的小隊，他們隨身背着一些獵物和從森林裏採摘的東西，在這些人見到他們之後都選擇了躲避，賈斯特和庫里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想上去詢問，但是被布雷爾叫住了，看着那些畏懼的鎮民遠離之後，他們繼續往前走，再次遇見另外一群人的時候，他們仍然以同樣的目光看着四個人，庫里忍不住走向去想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那群鎮民中卻走出一個年輕人朝他亮出了一把鋒利的剝皮小刀，瞪着血紅的眼睛對他喊道：“我們已經拿出儘可能多的獵物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隊伍中一個老者趕緊把他拉向身後，小聲的對他囑咐着什麼，但是年輕人卻掙脫開了老者，再次衝到庫裏面前喊道：“我們不會再給你們任何東西了！你們這群吸血鬼寄生蟲！難道就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去獲得嗎？就知道向我們這些平民掠奪！你們群逃兵懦夫！“
庫里張大嘴看着這個年輕人，他被暴怒和悲憤的情緒充斥眼眶通紅，握着刀的手被寒風凍得發抖，身後雖然有其他人拉着，但是卻站在原地寸步不移的盯着庫里。
庫里張開雙手一步步往後退，示意他不會做任何事，為這群人讓開了道路，看着他們離去以後走回到自己的隊伍當中，然後喃喃自語的說道：“看起來，我們的同胞肯定做了令人不齒的事。“
賈斯特冷笑道：“很顯然，你這是多此一舉，不要在干讓我都認為是愚蠢的事了！“
庫里聳聳肩，不再說話跟在賈斯特的身後繼續走。
現在他們只需要轉過眼前的山坡就能抵達冰谷堡了，因為嚴寒四個人都忍不住想要趕緊進入城堡內取暖了，但是在他們轉過山坡之後看到令人驚訝的一幕，將近十個士兵圍着五個鎮民，不，是六個，還有一個鎮民倒在了地上，並且還有一個士兵看起來是在毆打他，並且下手非常的重，而倒在地上的那個人一言不發，布雷爾想大聲的呵斥士兵住手，但是突然看見倒在地上的人手中亮出一道光，他朝那個正在毆打他的士兵的腿部刺去。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倒地的人瞬間翻轉了局勢，他用力的搬起士兵的腿將士兵翻到再地，然後用手中的匕首不斷的朝着士兵的胸口刺去，士兵瞪大眼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瘋狂的人，他覺得身體被一個接一個洞佈滿了，溫暖的血液讓他忘了疼痛，喉嚨無法在發出聲響，然後他倒在了雪地上。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的看着這一切，顯然並不是沒有辦法阻止，而是想不到那個被毆打的鎮民會真的敢下死手。
十幾個人盯着那個死去的士兵沉默着，布雷爾四個人也走到跟前，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兩個人，士兵的臉上凝固着死亡時的震驚，而那個殺他的鎮民，則在大口的喘着氣平復着內心因為殺人帶來的恐懼感。
城堡內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那一邊，一個身穿鎧甲的騎士驅使着戰馬快速的朝着這邊疾馳而來，他很快到了這裏，然後從馬上下來，士兵走出去一個幫他牽住了馬，站在一旁。
布雷爾再來之前打聽過冰谷堡的駐守者的消息，中階榮耀騎士倫納德，因為在軍隊期間不服從管制，被遣派至此，據說此人狡詐兇殘，一切常見的被人所唾棄的品格無一遺漏，總的來說是個非常難得的惡人，讓他來鎮守這裏顯然再適合不過。
倫納德看着倒在雪地里的士兵，嘆了口氣，他對着那個拿着匕首發抖的人笑了笑，然後說道：“我相信你應該不是故意的對吧？”
殺人者愣住了，他抬起頭看着面前的這個將軍，眼神活動起來。
“在我的管轄範圍中，非故意殺人是不會受到懲罰的，何況看起來是他先毆打的你對吧？“
那個人眼睛裏瞬間充滿了希望，他急切的點頭肯定羅納德說的話。
倫納德笑着說：“這樣的話，你根本不用承擔責任，留下你們一般的貨物就可以離開了，但是——“他把目光看向那個人的懷裏，那裏有一個做工精緻的洋娃娃，看見這個娃娃他忍不住笑了。
所有人都等待着他後續的話，他蹲下來看着那個娃娃說：“因為你有女兒要照顧對嗎？我們不能讓一個可愛的孩子成為孤兒，對吧？“
殺人者聽到這話眼中流出了流水，他朝着倫納德磕頭表示感謝，在場的士兵都驚訝的看着面前的這位將領，有些費解他今天的行為。
倫納德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不用感謝，孩子應該到了可以讀書的年紀了吧？“
那人點了點頭回答道：“麗貝卡已經十一歲了，她已經學會了很多東西了，謝謝您的寬恕將軍！“他繼續朝着倫納德磕頭。
倫納德出神的思考着嘴裏念道：“麗貝卡，好名字，女孩在十一歲應該可以做一些事情了吧？“
鎮民連同殺人者都愣住了，他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殺人者眼睛裏佈滿了恐懼，他伸出手大聲的說：“不！不！將軍如果你還懲罰的話還是把我殺了吧！“
“把他留下，剩餘的人去返回你們鎮上把他的女兒送來，交換她的父親！“倫納德冷冷的說道，然後看着死去的士兵說：”丟給後院的那些狼崽子們，讓它們也吃個飽飯吧！“
說完不顧鎮民們反應朝着戰馬走去，但是卻意料外的被人攔住了，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人，倫納德仔細的打量着眼前這個中年人，他看起來非常的威嚴，不像一個普通士兵，但是卻穿着一件普通騎士的鎧甲，顯得跟他極為不襯。
他的腦中閃過一個信息，前不久得到消息說有一個榮耀騎士要被流放至此，或許就是眼前的這個人，從他的表情看來似乎對自己剛才的決定有些不滿。
“你是騎士布雷爾？”他看着眼前的人問道。
“是的！將軍！”布雷爾恭敬的回答道，倫納德笑了，他聽說過流放到這裏的是一個堅守榮譽的頑固騎士，現在看來一點不假。
“那我們應該進入城堡中在去商議我能給你，還有你的隨從們安排些什麼職務。”
“將軍，我想我們還是以王國的律法先來解決面前的事吧！”布雷爾嚴肅的說道。
倫納德看着他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我已經處理完了，而且盡我最大的公正，難道你覺得我的決定不夠仁慈？我讓這個兇手活了下來，王國的律法會有這樣的決定嗎？”
“將軍，王國的律法中對於這個人的的判決應該是無罪釋放，因為我們親眼看到是死者首先對他進行攻擊的，軍隊法律中嚴禁軍人對平民使用暴力，在這個過程中平民做的一切還擊都不構成犯罪，即使士兵死亡！”布雷爾看着倫納德說道。
倫納德皺了皺眉頭然後笑了說：“那是在莫雷森王國，這裏呢？這裏是我的領地，我有權決定一切！”
布雷爾看着他冷笑道：“將軍，您只是駐守，並非冊封，您是守將不是領主！”
倫納德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你的意思是我只能行使軍令嘍？”
布雷爾點了點頭，他看着倫納德笑了，有了不詳的預感。
“拿起你手中的劍，將這個殺人犯處決，騎士！我命令你！”倫納德盯着布雷爾的眼睛，他的嘴角揚起一絲笑容。
布雷爾沒有想到倫納德會下達這樣的命令，他剛要開口分辯，但是被呵斥住，“我的命令式讓你處決殺人犯，騎士你是否親眼看到兇手行兇？”
布雷爾沉默不語，他想像不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卑鄙的人，他想用手中的劍去劃開這個人脖子，讓他再也不能侮辱騎士精神，但是這樣做會讓他無法在忠誠於自己所立下的誓言。
“我命令你處決這個犯人，騎士布雷爾請遵守你的命令！“倫納德繼續施加壓力。
柏格森在一旁終於無法忍受了，他大喊道：“你還真令人吃驚啊！，我漫長的軍旅生涯中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的**！如果我有機會一定找頭公驢去伺候你！“
賈斯特跟庫里因為這最後一句話放聲大笑起來，倫納德臉上因為憤怒扭曲了，他死死的盯着三個人說道：“你們覺得一時的口快就能得來長久的滿足嗎？我會讓你們享受公驢的待遇的！“他轉過去面對布雷爾喊道：”騎士，執行我的命令！不要背棄你成為莫雷森騎士時的發的誓言！“
“誓言！“他喃喃的說道，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十年，但是他仍清晰的記着那些話，”無條件的接受上司的命令“以及”永遠為弱者謀取公正“現在他接受的命令卻違反了他的騎士榮譽觀，可是作為一個騎士究竟是該遵守哪一項呢？
“但是這樣做違反我們的騎士榮譽。”他終於開口反駁道。
倫納德笑了：“我知道，但是首先你應該先遵守你立下的誓言，這是你作為軍人應該做的，等處決完殺人犯我們再來討論騎士的榮譽觀！總要分出先後的！“
布雷爾頭一次面臨這樣的抉擇，他並非因為倫納德而猶豫不決，真正讓他糾結的是守護誓言和騎士榮譽竟然能出現這樣的矛盾。
倫納德從他的腰間抽出劍來，放在布雷爾的手上，將殺人者拖到他的面前，那個人此刻顯然已經坦然接受了死亡，只要這個將軍不去選擇將他作為人質來交換他的女兒，他看着面前這個中年騎士臉上露出了笑容，從剛才他們的對話中他能聽出來，這個人剛才在為他辯解，而且看起來他還是為重視榮耀的騎士，能死在這樣的騎士手中也算是一種榮耀了吧！
他對着布雷爾說：“我很榮幸能死在真正的騎士手中，希望你能讓我快速的解脫！“然後他低下頭去等待利劍刺下的那一刻。
布雷爾看着這個不再畏懼死亡的人，是為了孩子嗎？他有些能體會到這個人作為父親的心情，雖然他沒有孩子，但是那些曾經的將士們都被他當做孩子看待過。
他拿着劍依然沒有出手，突然他聽到不遠處傳來箭矢破空的聲響，而且是直接的朝着他飛來，出於本能他迅速將面前的人擋在身後召喚出了怒氣，揚起手中的劍護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