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古神
洛恩早晨醒的很早，昨天晚上回去之後他才知道自己住的棟房子是小鎮的旅館，說是旅館但是基本沒有旅客在此住過，但是旅館的老闆卻每天都把這打掃的乾乾淨淨，因為每天晚上都會有不少人在這裏喝酒聊天，鎮上的每個人都喜歡他用森林中的果子釀造的酒，在那些喜歡喝酒的人看來，老闆自己釀造的酒要比從山脈那一邊換來的烈酒爽口的多，但是也有人喜歡喝那些烈酒，因為僅僅憑藉他自己釀造的酒是遠遠不夠鎮上的人喝的，所以他經常要去極寒山谷中那個寒霧城做些生意。
在極寒山谷中有許多人居住，但是大陸上從來沒有人深入的了解過那裏，旅店老闆也只是在去做生意的時候聽說，在山谷更深處，隨着地勢的升高，那裏好像有更多的人生活着，據說那些人們還建立了自己的國家，但是大陸上很少有關那個國家的消息。
老闆難以想像那些人是如何在這樣寒冷的地方生存的，光是在他經常去的那個冰原上的寒霧城停留個半天，他就無法忍受了，所以每次他都是買到足夠的酒和日常用品之後就很快的回來。
寒霧城裏有一些人是來自山谷深處，還有就是從索林時代之前就在此居住的原住民，除此之外也有一些被流放和逃亡的人，因為比較混雜而且多數人都只是想安穩的生活所以寒霧城沒有政權，每一類人都有他們的代表，所以如果寒霧城有什麼大事發生的時候只需要這些代表出來商議就夠了，因此這是個和平的城市，它可以接納各式各樣的人在此生活。
這裏之所以沒有暴徒或者窮凶極惡的出現，主要是因為，假如發現有這樣的人出現，他們再被查處之後被處刑或者流放。而行使這個權利的則是“聖光之願”騎士團在此設立的庇護所，也因為有庇護所的存在所以寒霧城一直都沒有出現過大事件。
畢竟冒着被凍死的危險來這裏行兇作惡顯然不是很理智。
寒霧城可以說是一個交通樞紐，因為落雪鎮並不是山脈和森林接壤處唯一的鎮子，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的鎮子，儘管它們距離有些遠，但是也經常會有一些交流，而交流的中心就在寒霧城。這裏也是通向大陸的必經之地。
在南方的這些小鎮進入寒霧城的必經之路上還有一個冰谷堡。
想到冰谷堡，旅館老闆就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那裏是莫雷森王國在這一片區域設立的一個駐紮地，因為法瑞斯山脈被稱為無主之地，所以莫雷森王國在這裏建立了一個郡，是想在地圖上把這一片區域據為己有，但是這樣的地理位置並沒有任何實質上的戰略意義，那個冰谷堡在附近所有的人看來只是一個愚蠢的擺設，被派來這裏駐守的將士也都幾乎跟流放差不多，所以就導致了冰谷堡對於周圍的鎮子來說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因為冰谷堡處在一個尷尬的位置，遠離南方森林的同時又遠離大陸，而莫雷森王國在設立這個郡之後原本打算擴展疆土，可是在國王進行一次探查之後意識到了這看起來明智的決定非常的愚蠢，於是他漸漸不想在提起這個地方。
除此之外軍隊高層還把這裏當成流放地，把那些在戰場中受傷或者難以管教的士兵都發配到冰谷堡。一方面，國王對此地的遺忘，讓士兵們的補給被各個部門剋扣的越來越多。另一方面軍隊中還源源不斷的把一些沒用的士兵流放到這裏，就導致了人多肉少的局面，在這樣的地方不能吃飽飯就意味着活不下去，人類為了生存是可以不擇手段的，所以那些生活在這裏的士兵只能選擇了最快捷的方式去滿足自己的需求：去掠奪！
但是掠奪的方式沒有那麼野蠻，他們只是對經過這裏的那些鎮民，用他們覺得禮貌的方式收取一些過路的費用，這顯然要比直接去鎮子上搶東西好得多，而且還很長久，那些鎮民對於軍隊沒有反抗的能力，他們為了繼續生活只能捨棄一些東西，依靠這些鎮民，冰谷堡的將士們才勉強可以溫飽。
鎮民們雖然對此感到不滿，但是由於實力弱小無法抗衡那些裝備精良的軍隊，所以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旅店老闆看着酒窖里剩餘的不多酒盤算着什麼時候需要再次去補充，昨天晚上那場宴會讓他貢獻了很多，雖然鎮長強烈要求要支付全部的酒錢，但是被他拒絕了，他只拿了一半的金幣，其餘就當是為鎮子做貢獻了，並且能為兩位王子提供一場宴會的用酒對他來說一件非常榮耀的事，而且他們還能住在自己這麼多人年都沒有客人的旅館裏，更是讓他覺得蓬蓽生輝。
想到那位王子他就覺得不由得肅然起敬，他要比阿齊爾，那位鎮上公認的勇士強太多了吧！據巴提斯說他竟然能在天空中召喚出巨大劍來，那聽起來太讓人不可思議了，這位王子難道是審判騎士嗎？
老闆從地窖里走出來回想巴提斯描述他看到的戰鬥情景，忍不住一直讚歎着。
正在這時他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抬起頭他看到了那位英勇的王子，他趕緊恭敬的說道：“尊貴的王子，昨晚您休息的還好吧？”
洛恩看到旅館老闆的樣子還有語氣有些彆扭，他連忙對老闆說道：“大叔你可以直接叫我洛恩就行，對於王子這個稱謂我不太習慣！”他撓着頭尷尬的笑着。
老闆卻一臉的嚴肅，“我從沒想過這一生能見到一位王室貴族，這是我應有的禮貌，也是我的榮耀！”
洛恩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自己要習慣這個被偽造的身份了，於是他在老闆恭敬的神情中走出了屋子，起這麼早他是想能儘快的趕到廣場上，幫助鎮民收拾一下昨晚那一片狼藉的宴會場地。
太陽還沒有升起，天空仍然有幾顆星星閃爍着光芒，洛恩走到廣場上，他驚訝的看到埃蘭已經在那裏收拾東西了，他並沒有帶着斗篷，除了他還有鎮上的醫生米拉卡，兩個人顯然在一邊交談一邊幹活，而米拉卡的臉上一直帶着笑容。
洛恩走進廣場以後兩個人發現了他，埃蘭朝他點了點頭，而米拉卡也笑着對他打招呼，洛恩走過去加入了他們，顯然洛恩的出現打斷了兩個人原本進行的話題，但是這並不影響米拉卡的興緻，她看着洛恩笑着說道：“埃蘭真讓我感到驚訝和欣慰，我想希萊頓的國王肯定也是一好父親，英勇的騎士，看起來你守護的是一位偉大的國王！”米拉卡伸出蒼老的手輕輕的拍了拍洛恩。
洛恩驚訝的看着她又望向埃蘭，埃蘭笑着對他說道：“不要那麼看着我，我並沒有告訴她事實，是她自己知道的，米拉卡信奉的神會告訴她許多東西，這看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洛恩驚訝的看着米拉卡，“那你能告訴我們，我們的夢想會成為現實嗎？”
米拉卡搖了搖頭笑着說道：“洛爾米莎可不會去做影響一個人夢想的事，但是她會去關注那些偉大的人，畢竟這個世界上堅持夢想的人太少了！”
洛恩沮喪的嘆了口氣，米拉卡再次拍了拍他的手說道：“不要氣餒，這是夢想的本質，因為未知，才讓夢想的追逐有了意義，雖然洛爾米莎有些死板，但是她卻告訴我，她非常的喜歡你們兩個人，她覺得你們值得她去庇護！”
聽到這話洛恩再次興奮起來，他彎下腰去撿着地上的垃圾，開始詢問米拉卡一些問題，比如洛爾米莎是什麼神，為什麼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米拉卡告訴他，洛爾米莎是一個被多數世人所遺忘的神，在索蘭納斯創世之初，曾經有四個神存在，洛爾米莎只是其中之一，據說它的神殿建造在熱雨半島之上，那裏有一個湖泊，湖泊周圍是一片寧靜的林地，在這片森林裏，所有的花朵都是綠色而且永遠不敗，普通人來到那裏只能看到這片散發著勃勃生機的美麗森林，但是那些熱愛生命對洛爾米莎無比信奉的人，則可以在森林中發現一個通往生命女神宮殿的入口，在那裏他們依靠虔誠的祈禱可以獲得生命女神的祝福，擁有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這聽起來像是牧師中的神諭者。”洛恩對此評價，米拉卡搖了搖頭，“牧師是忠於聖光，這個宇宙中永恆的正義，而洛爾米莎賦予她信徒的則是索蘭納斯大陸的力量，在這片大陸上任何擁有生命的生物都可以選擇接受她，她也會為所有對熱愛生命的生物降臨甘露，她比聖光更為仁慈。”
洛恩點了點頭，米拉卡的描述讓他覺得洛爾米莎有點好壞不分的感覺，他忍不住說了出來，米拉卡卻承認了，“善與惡本質上只是生物爭奪生存權利的演化，在洛爾米莎看來，任何生物都有生存的權利，她可以包容一切！”
“聽起來這才是一個神應該具有的本質！”埃蘭在一旁評價道，米拉卡對他點了點頭，洛恩卻搖了搖頭說：“但這會縱容邪惡的滋生！“
“如果世間沒有邪惡，那你所信仰的聖光還有什麼意義？“米拉卡有些嚴肅對着洛恩問道。
洛恩愣了愣，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米拉卡嘆了口氣，“作為一個想要成為騎士的你來說，或許虔誠的去相信聖光是對的，但是對於一個守護者來說更重要的是明白均衡的含義。“埃蘭仔細的思考着米拉卡的這句話，洛恩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去繼續幹活。
米拉卡看着兩個人繼續說道：“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我還可以告訴你們更多的東西！”
洛恩眨了眨眼看着她問道：“關於我們的未來？”
“不，關於那些被世人遺忘的神！”米拉卡說道。
“那就說吧，遠古之神的眷顧者！“埃蘭笑着對米拉卡說，洛恩有些不感興趣，他開始快速的收拾着地上的垃圾，米拉卡看着洛恩的樣子跟埃蘭對視了一下，在埃蘭看來這個老婦人比他所看到的年輕的多，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對不對，這是一瞬間的錯覺嗎？
“遠古之神不只是洛爾米莎一個，除了她之外還有耐奧萊薩——”
耐奧萊薩？洛恩記得這個名字，巴提斯曾經在那個晚上說過，他忍不住又湊了過去，米拉卡看着洛恩笑着繼續說道：“他是掌控大地的神，他是東北方那些高山矮人崇拜的神，矮人們認為是耐奧萊薩用神力改造了大地，讓索蘭納斯出現了巍峨的群山，蜿蜒的河流，遼闊的平原等等，並且在他們的傳說中，耐奧萊薩跟洛爾米莎是夫妻，他們在一起創造了神族的後裔，就是他們自己，你們能想像至高無上的神結合以後創造出來的後代竟然矮人嗎？”
“額….或許他們兩個是兄妹…”洛恩在一旁口吃的補充道，埃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米拉卡也對此評價道，“他們簡直是在褻瀆那兩個偉大的神！”
“矮人們認為他們繼承了耐奧萊薩的創造力，所以他們才有那麼多被世人稱讚的武器和雕塑以及一些偉大的建築，當然還包括那個貫穿北部群山的矮人王國，曼提斯頓，意思是”諸神的歸屬之地“，他們自認為耐奧萊薩的神祗就在他們的王國中。不可否認他們的手藝確實非常的令人驚嘆，但是我卻絲毫沒有感覺他們繼承了洛爾米莎身上的什麼東西，自古以來大陸上的人都知道他們喜歡戰鬥，並且力大無腦，如果能死在戰場他們會覺得無比榮耀，我想假如洛爾米莎真的是他們的神父之妻的話，那耐奧萊薩肯定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
埃蘭跟洛恩對視着，他們因為米拉卡的話語放聲的大笑。
米拉卡等他們笑完之後繼續說道：“傳說中耐奧萊薩還有一個弟弟，他的神殿據說被人發現在塔里瓦拉沙漠中，他被稱為沙漠之神，因為他覺得耐奧萊薩對於索蘭納斯的改造太過完美，這不符合宇宙定律，於是他跟在耐奧拉薩身後進行破壞行動，把某些肥沃平原的水分吸干，讓它們變成了沙漠，把平緩的山脈切斷變成陡峭的懸崖，把平坦的地域掏成了沼澤，總的來說他就是給耐奧萊薩添亂來的，但是在他做完這些以後，耐奧萊薩回頭看的時候卻忍不住對這個弟弟稱讚起來，因為在耐奧萊薩改造索蘭納斯大陸的過程中，自己也曾思考過一個沒有缺陷的世界會不會因此缺少很多樂趣。”
“但是內維姆幫他做到了這些，於是他非常的感激他的弟弟，就讓他來掌管那些自己製造的地方，雖然內維姆被稱為沙漠之神，但是他還掌管許多危險的地方，比如沼澤，火山，還有冰原等等。”
“他可真是個稱職的弟弟啊！“埃蘭笑着稱讚道，洛恩對此表示贊同。
“當然，還有第四位神，相比起其他三個神來說，他顯然不是那麼的和善，如果你在大海中漂流過就知道她有多喜怒無常了，海洋之神：賽耶比托斯，據說它沒有性別，因此有時候情緒像女人無常，有時候像男人一樣平靜，這完全符合大海的特質，對吧？”
洛恩跟埃蘭點點頭，雖然他們沒見過大海的全貌，但是卻聽說過海上那些驚濤駭浪和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
“當它像男人一樣沉穩的時候，跟其他三個神友好的相處的，那是平靜的海面，當它像女人一樣溫柔的時候，那柔軟的海灘就是證明，但是當它暴怒的時候，以後如果你們有機會一定要去絕望海崖看看，你們會感受到它的兇悍。傳說它的神祗在暗潮海岸的西南方的一座神秘的海島上，那裏距離大陸非常的遠，而且非常的危險，越是接近那一片海域就越會遇見難以想像的危險。”
“索蘭納斯大陸還沒有出現如此之多的生物之前，賽耶比托斯曾經妄圖將整個大陸吞沒過，但是沒有成功，可是它卻成功的將大陸包圍了起來，在那之前可不只是這樣的，那時候它跟耐奧萊薩和內維姆相比非常的弱小，可是後來卻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也就是你們在地圖上看到的。”
埃蘭跟洛恩對視着，顯然米拉卡像他們講述的是索蘭納斯大陸的變遷史，洛恩忍不住問道：“那它們為什麼被人們遺忘了呢？”
“是因為它們遇到更強大的力量，所以才選擇了不在爭奪這個世界。”米拉卡解釋道。
“約定有時間限制嗎？”洛恩問道。
米拉卡搖了搖頭，“那些神之間的事，我們怎麼會那麼清楚？”
“但是洛爾米莎呢，她一直都在，對嗎？”埃蘭問道，顯然埃蘭對於洛爾米莎非常感興趣。
米拉卡笑着看着他說，“作為生命的守護者她一直都在，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她了！”
米拉卡說完這些看着洛恩和埃蘭，“告訴你們這些不是只讓你們聽這些故事，是讓你們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是神存在的，而且洛爾米莎告訴我，由於某些位置的原因，她感受到賽耶比托斯正在慢慢的蘇醒，作為索蘭納斯大陸上所有生物的守護者，她需要幫助！”
埃蘭看向米拉卡，她正用充滿期待的眼睛看着他，埃蘭從她的目光中讀到了許多的東西，期望和希望還有讓他覺得不舒服的憐憫。
鎮子裏傳來孩子的叫嚷聲，太陽從山谷中露出了橘紅色的邊緣，埃蘭注視着米拉卡伸出手戴上了斗篷，米拉卡低下頭去輕輕的嘆了口一氣，洛恩似乎聽出了什麼，但是他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鎮子的里人們都走向廣場，他們對兩個王子的行為再次表示讚賞，並且加入了打掃衛生的行列，這個早晨就在一陣喧囂中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