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空間

正午的太陽照耀着聖光之城宏偉的聖光教堂，聖潔的鐘聲回蕩在城市的上空，教堂頂端高聳的尖塔飾物閃爍着刺眼的光芒，在聖城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看到。一個溫暖的春日午後讓整個城市充滿的慵懶祥和的氣息。

審判騎士長亞爾曼.奧格的房門被一陣謹慎的聲音敲響，騎士放下手中的羽毛筆說道：“請進！”

一個身着藍色侍從裝的年輕人輕輕推開房門，他極力保持着腳步走在地板上的聲音，弓着身子走進來，然後慢慢的關上門，騎士長抬起頭看着他，眼神中充滿了詢問。

“大人！“年輕人盡量讓自己顯得極其的從容，他無法抑制面對索蘭納斯大陸最高階的騎士時的激動心情，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仍然難以克制，他穩定情緒繼續說道：”聽從您的吩咐，來提醒您稍後有一場重要的會議要參加，現在您是否需要準備一下？“

騎士長笑着點了點，將桌面上的東西收拾好，從椅子上站起來對着年輕人說道：“感謝你的提醒，孩子，我險些忘記了這場重要的會議！“

他說著示意年輕的侍從可以離開了，侍從恭敬的走出房門，亞爾曼從書桌書上拿起一封密封好的信，披上象徵審判騎士的紅色披風之後在書架上抽出一本厚厚書，書後隱藏着一個圓柱型的東西，他仔細的聆聽侍從的腳步聲消失之後，又利用聖光之力感受房間周圍的環境之後才用手輕輕的轉動，房間裏發出石板摩擦的聲音，原本掛着騎士章程的牆壁打開了一道石門，他整理一下花白的頭髮走進石門。

石門之後是一條旋轉的通往地下的階梯，騎士長拿起一個銅質的燭台，點燃蠟燭，藉著微弱的光線往下走去，在身體逐漸的衰老以後他已經很少使用聖光來照明了，一些人類製造的東西會讓他覺得自己回歸了本性一般無比的安定。

很快他走完了所有的階梯，一個狹窄但是卻不擁擠的密室出現在他面前，密室四周是光滑的牆壁，牆壁上鑲嵌着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魔法石，密室的中間有一個被黑色布幔遮蓋的東西。

騎士長吹滅蠟燭，將燭台放在密室牆上一個專屬的位置之後，慢慢的走向密室的中央，他揭開了黑色的布幔，布幔之下是一個光滑的水晶球，正散發著奇異的光芒，水晶球內是不停變換的未知物質，作為一個騎士即使到了年邁之年也無法理解那些魔法師的東西的，他懷着一絲自嘲將布幔放好，然後謹慎的把雙手輕輕的放在水晶球上閉上眼，光滑冰涼的觸感傳來，他覺得周圍的空氣在急速的旋轉帶來一陣令他不適的眩暈感，他忍耐着這一切，但是很快這種感覺消失了，他重新固定好了身體張開眼，這是一個他無法想像的地方，在他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就覺得難以想像，而現在依然如此。

這裏看起來像是在天空中一般，周圍都是不斷變換的雲霧，在他成為騎士長受邀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被嚇了一跳，當然作為一個審判騎士長不該表現出這樣的驚慌，可是就在他為自己高超的掩飾的掩飾技巧慶幸的時候引來在場三個人的嘲笑，他有多少年沒有過被嘲笑的情緒了，成為騎士長之後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窘迫。

後來他得知在這個奇異的空間裏，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他腳下的雲霧會以天氣或者擬人擬物化的形式準確度表達他的情緒，當時他周圍的雲霧幻化成了一個充滿恐懼表情的孩子，他曾為此覺得不可理解為什麼要創造一個這樣的地方，但是在第一次參與會議討論之後他明白了原因。

這是“預示之眼“繼艾薩，沃克那位第一任掌控者之後，又一位名叫柯林，蘭薩德的偉大法師創造的，他精通空間魔法並且有着孩子般天真的幻想，他性格直爽，因為畢生沉溺於魔法之中不善偽裝，並且極其厭惡那些世俗中的虛偽表象，於是創造出了這樣一個奇異的世界，出現在這裏的人必須表達自己真實的想法不然就會像騎士長那樣鬧出笑話來。

在柯林法師創造出這個世界之後，他提議用這個來作為索蘭納斯聯盟議會的會議舉辦地，但是這一提議被“預示之眼“高層否決，他們理解柯林法師的想法，可他們也深知這個世界需要必不可少的虛偽。

雖然這讓法師柯林對此決議充滿了憤怒，但是高層們依然覺得這個偉大的發明是極其珍貴的，它不僅代表了空間魔法的極致並且極具奧術的真理之意，於是他們決定把它用作最高層的會議舉行地，也即是各個職業聯盟最高階的領導者之間的會議。

在這裏沒有謊言和虛假的欺騙，每個人都必須闡述真正的想法，因此“預示之眼“在向其它的聯盟介紹這個奇異的空間的時候自動的忽略了牧師聖堂，作為被牧師聖堂以另類的手段驅逐出聖城的”聖光之願“騎士們沒有表達任何異議，而遊俠以及暗影一族們也對此保持了沉默。

同樣這也讓其它四個聯盟可以緊密的聯繫在一起。

暗地裏他們都認為即使邀請了牧師聖堂他們也會拒絕的，或許被拒絕之後其餘的聯盟也會失去可以坦然相待的機會，那些會操縱人民意願的傢伙不知道會利用民眾來做什麼。

因此這就是為什麼每個與會者都要在絕對安全的情況下參與一場會議。

騎士長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把目光看向周圍，在三個應該出現其它人的位置上還空缺着，看起來他來的有些早，當然這也是有意而為的，他可不希望在其它三個人面前展現剛才那慌張的樣子。

在“影盟”重新選擇了新的繼任者之後，騎士長也在考慮是否要為“聖光之願”尋找一個新的騎士長來代替自己，他已經為此考慮了很久了，心裏已經有了幾個人選，但是還不能完全的確定這些候選者是否能勝任這個位置。再加上其中一個候選者在不久之前參與了一次屠殺戰役更讓他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懷疑，而這次會議就跟這件事有關。

沒有等多久他的左側位置的雲霧凝結成了一個漩渦狀，緊接着，一個身着黑色衣服的青年出現了，由於傳送的空間波動，他微微的調整了下重心穩住身形，騎士長看着這個年輕人，他身上散發著有着陰影一族特有隱秘氣息，如果不是因為空間的異變，或許他完全不會注意到身邊出現的這個人。

他是陰影一族的佼佼者，在他的少年時代騎士長就聽說過有關他的傳聞，安格斯.疾風，暗影島疾風家族的天才少年，陰影一族最年輕的暗影舞者，有人預言他將突破幾千年來暗影一族的最高級別，為刺客職業開創新的境界。

作為一個聯盟中的老者他欣慰的看着這個年輕人的成長，終於成為了新一任的影盟之主，他在為影盟高興的同時也為“聖光之願“騎士團的現狀所困擾，那些年輕的騎士顯然在聖城的那些貴族牧師的熏陶和影響下失去了某些重要的品質，這讓他離那些退役之後的清閑日子又縮短了一些。

想到這騎士長在心裏暗暗的嘆了口氣。

安格斯的目光讓老騎士長從困擾中走了出來，這個優雅的年輕人對着騎士長行了一個特殊的禮節，他將雙手緊握交叉在胸前然後對着騎士長垂下頭去，他的手勢意味着手中的武器為受禮者展現出來，這是暗影一族最高的禮節，也是晚輩對長者最高的禮節，作為一個在索蘭納斯大陸上享譽盛名的審判騎士長來說，他受之無愧。

騎士長微笑着看着安格斯抬起頭來，站直了身子然後把左手握成拳在胸口重重的錘了一下，這是騎士對友人表達友好尊敬的禮節，如果將左手換成右手，那是在表達尊敬對手的意思，在騎士決鬥之前右手錘擊胸前這是必要的禮節。

騎士長放下拳頭，笑着向安格斯說道：“向你致敬安格斯，疾風，你的父親巴爾克，疾風是否還像以前那樣對我遵守死板的聖光章程嘲笑不已？”

安格斯帶着歉意的微笑回答道：“像您轉達我父親的歉意，尊敬的審判騎士長，他在退役之後的這些日子裏，正在仿照您所遵守的騎士章程準備為影盟建立類似的規章制度，並且一意孤行！”

騎士長聽到這些開懷大笑，他腦海中回想起年輕的時候與巴爾克，疾風一起歷險的種種場景，那個身手靈活的刺客無時不刻的不在抱怨騎士如此多的章程像個鐐銬一樣約束着人的自由，並且對年輕的騎士長不停的冷嘲熱諷。

而現在呢？

騎士長想到他坐在巨大的藤椅上為刺客守則費盡心思的樣子就開心不已。

在他們談話的過程中另外一位掌控者到來了，安格斯向遊俠統領，那個傳說中在多洛莉絲，星語女士離開人類聯盟以後親自指認的繼任者卡洛琳，羽風女士行禮。

這個在人類聯盟生活了幾千年的精靈女子依然像年輕時一樣保持着優雅柔美的姿態，但是她的眼睛卻無法掩飾她在歲月中歷經的滄桑。

她已經不記得這是多少次來到這個地方了，她熟悉這裏的每一個變化，她見證過許許多多的掌控者的變更，她見過許多優秀的法師，騎士和刺客，在這裏她看着他們一個個從青年變成中年然後步入老年，直至死去。

她去參加過每一個掌控者的繼任儀式，也去參加過每個掌控者的去世或者意外死亡的葬禮，她就像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去教導每一個剛剛成為掌控者的年輕人，如何去面對一些他們所不曾經歷過的事情。

有時候她會希望當初那個被指認的遊俠統領不是她，那樣或許她可以追隨她最尊敬的多洛莉絲女士一起完成索林騎士的遺願，然後在索蘭納斯大陸遊歷，或許她還可以選擇回到自己的故鄉。

那個四季常青的奎林多爾森林，在散發著大自然寧靜氣息的“翠綠屏障”旁邊建一所屬於自己的林中樹居，或者，她還會再去尋找一個伴侶，好讓她不至於孤獨的度過剩餘的幾千年的時光。

但是她選擇了留在這裏，不只是因為多洛莉絲的指認和信任，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她能夠以正當的理由進入這個奇異的空間，在這裏她有另外一個故事，但是已經隨着時間的變遷被人慢慢的遺忘了。

那個新晉的影盟之主正等待她的回應，她優雅的笑着表達着她的歉意，對着安格斯行了一個精靈禮節，同樣也對旁邊的審判騎士長亞爾曼，奧格點頭示意。

對待那些年長的掌控者她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那樣隨意，但是新的繼任者需要恰當的尊重來增強他們的自信心。

空間再次異變，一個身穿藍色長袍的人類女子出現在最後一個空缺，她是魔法聖堂的代理掌控者瓦妮莎，維拉，她向每一個先到場的掌控者行禮，然後安靜的站在原地等待會議的開始。

遊俠統領審視三個人之後以一種威嚴滄桑的語調開口說道：“審判騎士長亞爾曼，奧格，你請求這次會議的原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