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0章【不同意見】
第0060章【不同意見】
漂亮的服務員氣喘吁吁地走到他們前面,滿臉笑容地說道:“請這邊走。”因為呼吸,她豐滿的胸脯一起一伏很引人注目。
黎謙跟在服務員身後,說道:“雖然勉強也算是一個解釋。”
張修遠道:“看來今天我想揩你油的目的是達不到了。到了省城再宰你吧。”
黎謙笑道:“小子,你吃定我了?”
他們還沒有進服務員帶他們去的豪華包廂,縣委招待所門口響起一陣陣警笛聲。隨着警車停下,很多警察魚貫沖入。幾個聞聲前往大堂看熱鬧的旅客嚇的連忙轉身而逃。
兩人都沒有點什麼菜,點的四個菜都是菜譜上有、容易做、價格適中的品種,只是點了一瓶紅酒。
等菜上齊服務員出去之後,黎謙說道:“你的文章我仔細看了幾遍。在我看來非常有價值,因為我是常年在農村進行採訪,知道這裏面存在的問題有多嚴重。但沒有你想的這麼透徹,也沒有你想的這麼嚴重。可以說你寫的這篇文章振聾發聵,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我雖然不敢像你一樣肯定明年、後年就會讓忽視水利的人們受到大自然的巨大懲罰,但我深信如果讓現在忽視水利的思想繼續保持下去,將來肯定會出現難以想像的後果。”
停頓了一會,他繼續說道:“但我對你文章裏面的很多數據表示質疑。說坦率一點,那些數據簡直就是胡謅,好像是街頭算命先生隨口道來,沒有任何科學依據支持。你怎麼就知道明年陽韶市的年降水量大於2400毫米?你怎麼知道陽韶市明年6月的降水量大於520毫米?你這種神棍似的語言反而沖淡了文章的主旨,讓人有一種在靚湯里看見淹死蒼蠅的感覺,誰敢吃?”
張修遠心道:我最主要的着眼點不就是這種數據嗎?如果將這些神棍似的數據拋開,那這篇文章的殺傷力就大大減小,變成了一篇普通的論文而已。流傳的範圍也許就在幾個專家手裏,能在明年的大洪水中挽救多少人的xing命、挽救多少損失的財產?這與我的初衷完全不符!這些數據我還故意的模糊化了,一般都加上大於、大約這些不確定的詞。其實,不說陽韶市的年降水量和月降水量,就是全省和幾個主要城市的降水量我也清楚,還能精確到小數。
這不是張修遠的記憶力超群,是因為前世的他剛畢業的第二年就遇到了這場百年難遇大洪水。第一次面對大洪水的他懾服於大自然的巨大威力,對它還有一種天然的畏懼。鄉里看他年紀小、經驗不足,就讓他負責收集、記錄、通報每天的降水、水位情況,負責全鄉抗洪救災的資料整理,遇到有鄉領導開會、病假時,他才上堤巡視。
與極大多數幹部一樣,他在這次罕見的抗洪救災中表現得兢兢業業、一絲不苟。幾乎每一個數據都記得牢牢的、爛熟於心。他不但記住了本縣、本市的水文數據,還將防指通報下來的數據牢牢記住了。
特別是在他一次巡堤時無意中救了座駕沖入洪水中的縣長郭遠明一行后,他更是異常認真地對待這些工作,很多數據都能倒背如流。因為他知道救了縣長之後,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機遇,只要自己在工作表現稍微出色,縣長肯定會對他青眼有加。
果然,縣長第二次來巡堤時知道了他的工作任務、職責範圍后,有意地考驗了他一下,“隨意地”問了他負責的幾個數據。暗示他記住一些關鍵的數據,以便他下次帶其他領導來時讓他充分發揮。
早有準備的張修遠自然張口就來,一個個極為精準的數字從他嘴裏冒出。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縣長是在試探和提醒,到後來卻變成了震驚,開始真的刁難,問了本縣為市裡,問了市裏的省里的。問完水文數據問險情,問完險情問防洪物質、人力安排、……
最後是縣長自己問不出問題了才結束了這次“考試”。後來郭遠明縣長還有意安排他當著縣委書記王柯良的面“表演”了一次,自然大獲成功。
那場巨大的洪水一退,張修遠不但成了市裡抗洪救災先進個人,還一躍當上了黨政辦主任,真可謂名利雙收。
就是到了後來、重生到了這一世,他也記得這些幫助過他的數據。
看到張修遠走神,黎謙加大了一點聲音,說道:“如果你想這篇文章發表,就必須修改這些數據。”
張修遠搖頭道:“如果必須修改這些數據才發表,我對發表它的興趣不大。”他見黎謙一副奇怪的表情,又說道,“我的本意就是想引起人們,特別是官員的警覺,讓他們及早行動起來。如果出掉了這些預測的數據,那麼這篇文章也就是一片普通的論文而已。”
黎謙問道:“你就斷定明年真的有大洪水?你知道這樣堅持的話,劉部長她的壓力有多大嗎?”
張修遠奇怪地看着黎謙,心道:劉一梅能有什麼壓力?雖然自己請她幫忙將文章發表,但真有困難的話她可以完全不發啊,我張修遠還能吃了她不成?再說,這也只是一篇文章而已,你一個資深記者用得着親自跑過來和我“談判”以修改裏面的某些文字?
“難道這篇文章有什麼新的際遇?”張修遠感到很不解。
他說道:“黎大記者,你就說實話吧。你找我是不是有什麼其他事?”
黎謙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不好意思,說道:“明人不說暗話,老兄我找你還真是有事,就是有關這篇文章的。這篇文章轉到省水利廳的那位專家手裏后又轉到了一位省廳領導手裏,他是我的一位親戚,看了你這篇文章很認同,想在你這篇文章上署名,將它修改後發表在專業刊物上。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張修遠連忙說道:“沒問題。只要不改變那些數據,我的名字可以不署。”
黎謙從張修遠眼裏看到的淡然和真誠,這讓他不由將張修遠更加高看了一層:一篇在大型或專業刊物上發表的文章,雖然稿費不多,但可以給作者帶來名和利。官員們憑此可以收穫別人不少注意的目光,證明自己是素質型專業型幹部。在政績考評、幹部考察、政審評定等等方面都有莫大的好處。而且很多幹部在評定職稱時,這又是一個加分的大項。
“他真的這麼淡然?”黎謙心裏懷疑着。
張修遠可真的不在乎這麼一篇文章能給自己帶來好處,作為重生者,這點點好處好真不看在眼裏。他在乎的是如何拯救明年那些可憐的生命,如果拯救那些老百姓一滴汗水賺來的財物。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目的,他才懶得寫什麼狗屁文章去發表。
至於這個署名,他更不在乎。他對寫文章很有自知之明,文筆雖然不錯,但要上大的刊物卻是還欠火候。黎謙作為一個資深記者,無論是組詞遣句還是構建文章機構都比他強的多。在一定程度上說,這篇文章張修遠只是提供了一個“創意”,一個“靈魂”,皮肉都不豐滿,面貌更說不上漂亮。如果這篇文章要發表在大型刊物上,能夠博得眾人的好評和注意,非得有有人來進行修改不可。經過他的修改,文章很可能面貌全非,讓別人在上面署名自然是理所當然,因為這篇文章發表之後本來就不再是他張修遠一個人寫的了。
這並不是張修遠有多大方,黎謙有點過於高看他了。
黎謙問道:“你這麼強調這些數據,是不是你能肯定明年一點會發大洪水?”
張修遠脫口說道:“當然!”
黎謙問道:“你有什麼科學依據?或者說你通過了什麼途徑得知的?”
張修遠心道:我哪裏有什麼科學依據,是因為我遭遇過啊。但他說道:“我當然沒有什麼科學依據。依據最多也沒有科學家和氣象部門的依據多,我只是從大的概率來算的。大自然不可能讓我們年年風調雨順。一旦真如我所預言的一樣,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