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隔牆有耳
本來後院的聲音照理傳不了這麼遠,但堂上各人均是一流高手,耳力極強,雖相距甚遠,那喝罵聲卻是清清楚楚地傳進各人耳內,悟明眉頭一皺,暗想:“這聲音怎麼這麼像猴子的?”正在暗忖,又聽到“唔……唔……”很顯然叫罵人被堵了嘴。
悟圓也聽出來了,不由看了悟明一眼,朱先生見二人神色不對,便向門外喝道:“來人。”
一名僕人進來道:“老爺有何吩咐?”
朱莊主道:“何人在後院呱嘈?”
僕人道:“是小姐今天抓了個偷馬賊,捆在後院樹上,還未來得及送官辦理。”
“請等一等。”悟明問道:“那偷馬賊長什麼模樣?”
那僕人道;“是個光頭小子,十五六歲的樣子,圓圓眼睛,模樣清秀。”
悟圓在旁苦笑一聲道:“果然是猴子。”
朱莊主疑道;“二位大師認識這偷馬賊嗎?”
悟明嘆息一聲道:“勞煩莊主將他帶往堂前來好嗎?”
朱莊主向那僕人道:“去,把那人帶到這裏來。”
悟明雙手合十,嘆道:“兩年**,猴子還是本性難移,這次不知他又闖了什麼禍?”
片刻后,渾身血跡斑斑的猴子被連拖帶拉上了大堂,一路上還在叫罵不絕,直到看到悟明等人,不由雙眼圓睜,愣住好一會,突然想到自己私自下山,連忙跪下叫道:“師父!”
悟明怒道:“住口,劣徒,你還有什麼資格稱作佛門弟子。”
朱莊主見狀道:“怎麼,是大師高徒,那想必是誤會。”
悟明道:“朱莊主不必說情,我這徒兒老衲再清楚不過了。”又轉頭道:“孽徒,你偷了人家馬了?”
猴子結結巴巴道:“我……我心急追趕師父,這才……這才借來用用,再說,那個丫頭蠻橫無禮,偷她的馬都不算偷。”
悟明喝道:“混帳東西,在寺內你戲弄眾僧,屢犯寺規,你悟圓師伯尚未追究,如今你又偷人馬匹,私自下山,這次休想為師再袒護於你了。”
悟明轉身向方丈道;“請方丈師兄定篤吧!”
悟真方丈沉吟一陣道:“那就讓朱莊主將他送官法辦好了。”
悟明道:“方丈師兄怎麼也袒護這猴子,方丈明知朱莊主大人大量,絕不會追究此事的,我認為還是依寺規處置方可服人。”
悟真方丈不由皺眉道:“這……”
這時朱莊主高聲道:“來人啦,去叫小姐過來”
一會兒,一名僕人領着朱大小姐進來,朱婷婷一見猴子跪在堂中,問道:“爹,怎麼回事呀?”
朱莊主問道:“你說這位小師父偷了你的馬?”
“小師父?”朱婷婷看了一眼猴子問道:“他是誰呀?”
“他是悟明大師的弟子,說起來,你得叫他師兄。”
“師兄?”朱婷婷皺眉道;“爹!這個小和尚好生可惡,偷了女兒的馬,還辱罵女兒,怎麼配作我師兄?”
“不得無禮!”朱莊主轉身向朱婷婷身後的僕人道:“阿貴,今天你和小姐一起出去,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僕人阿貴看了朱婷婷一眼,欲言又止,朱莊主雙眼一瞪,阿貴嚇了一跳,連忙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朱莊主聽完不由怒道:“你這丫頭,早就聽說你平日在鄉里橫行霸道,你師兄責問你幾句,你把人打成這樣,還不快給人家賠罪。”
朱婷婷一聽不由嗔道:“人家沒錯,他是偷了人家的馬嗎!”
朱莊主平日極疼愛這女兒,但今日當著眾多武林名宿的面不得不硬起心腸,以免顯得教女無方,怒道:“再不賠罪阿爹就家法侍候。”
朱婷婷何曾見過阿爹如此疾言厲色,不由珠淚盈盈,但又不敢違拗,一跺腳向猴子嚷了一聲:“對不起!”哭着跑到後院去了。
一邊的唐冀中見狀,覺得小兒女打鬧算不得大事,打圓場道:“朱莊主,悟明大師不必氣惱了,少年人犯些小錯在所難免,如今大師弟子挨了打,令千金挨了責罵,這些事就算了吧!”
古先生也呵呵笑道;“唐掌門說得好,我們尚有重任在肩,何必為些少年小錯傷神,我看大師弟子傷得不輕,還是去療傷要緊。”
朱莊主連忙叫道:“來人啦,扶小師父下去,好好請大夫看看。”
繼而又轉身向悟明躬身道:“在下教女無方,各位莫怪。”
悟明道:“哪裏,老衲弟子頑劣,才真是汗顏。”
這時,一位僕人上來道:“老爺,飯菜備好,請問是不是先用膳?”
朱莊主點頭道:“既如此,那我們邊吃邊說吧。”
朱隱龍一行吃飯時,那邊後院朱婷婷在小塘邊哭得傷心傷意,而猴子在被大夫上藥時痛得呼天搶地,把坐在桌上的悟明大師與朱隱龍弄得哭笑不得。
朱隱龍道:“不必理她,咱們先用。”
突然,古先生神色一凜,低聲道:“房上有人。”
朱莊主一驚,凝神一聽,果然聽着屋頂有細微呼吸聲,立時朗聲道:“何方朋友,駕臨敝庄,為何不進房一敘。”
忽聞衣袂破風聲,房上之人似乎要離去,唐冀中一個箭步跨出房間,縱身直撲房頂,剛一露頭,撲撲撲幾聲,几杖暗器直打唐冀中面門,唐冀中手臂一揚,几杖暗器像被磁石吸過去一樣落在他手中,一看,原來是几杖子午問心釘。
“班門弄斧。”唐冀中冷笑一聲,唐門暗器冠絕天下,這種雕蟲小技自然難入他的法眼,他左手再揚,子午問心釘疾射而出,只聽得哎喲兩聲,兩條尚在半空的人影撲通撲通滾到後院,子午問心釘打在二人背心御風穴上,動彈不得。
朱莊主走上前將二人一提,扯去臉上黑紗,不由怒道:“原來是你們兩個鼠輩,也敢來此放肆!”
唐冀中躍下房頂,一看二人道:“原來是鐵翼雙蝠,你們二人發財發到這裏來了?”
鐵翼雙蝠只是江湖三四流腳色,但名氣卻不小,主要因為二人專門替人收風探消息,而且快捷準確,所以江湖認識二人的可謂遍及三山五嶽。
唐冀中問道:“兩位這次又是替准收風呀?”
鐵翼雙蝠環視四周,見圍住自己的均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雖然自己輕功不錯,但想逃生那是絕無可能,不由嘆道:“栽在幾位手上,我兄弟也不算冤,只是沒想到今天這裏高手雲集,在下二人算是自投羅網了。“
朱莊主道:“二位放心,只要二位如實交待,我等也不會為難二位,在座俱是當世高人,與兩位無冤無仇,二位但說無妨。”
鐵翼雙蝙中一人道:“可惜我兄弟二人這次失手,就算幾位不與我們為難,恐怕我們還是性命難保!”
古先生彎下身拔出二人身上的子午問心釘,拍開二人穴道,扶二人站起后道:“兩位但說無妨,老朽願為二位擔保。”
鐵翼雙蝙說話的一人拱手道:“若是以往,有了先生這句話,我兄弟二人當然無所畏懼,可這次買家來頭實在太大,就算少林寺與逍遙庄聯名擔保,恐怕也無濟於事。”
“哦?”朱隱龍詫異問道:“天下竟有如此人物?”
鐵翼雙蝙二人異口同聲地吐出三個字:“青衣樓!”
唐冀中一行人不由面面相覷,的確,青衣樓獨來獨往,不與任何門派結交,在武林中殺人無算,儼然以武林公敵身份自居,就算武林俠義道各大門派聯名保住二人,青衣樓恐怕也不會買這個帳。
鐵翼雙蝙見幾人均不言語,忽然二人同時跪下,淚水漣漣道:“我兄弟知道諸位驟是武林中義薄雲天的大英雄,我二人願將所知之事全盤相告,只求幾位……在我二人不測之後……照顧我兄弟一家老小。”說著,雙雙磕下頭去。
“二位請起。”古空空扶起二人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商量個法子,青衣樓再神通廣大,也不見得就是無所不能。”
朱隱龍道:“大家還是屋裏談吧。”
突然間,只聽嗖嗖幾聲,幾個黑色的圓筒從外牆擲了進來。
古空空驚呼一聲:“大家閃開,是青衣樓的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