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親子鑒定
華曼珠剛打開車門，一陣熱氣就迎面撲過來，福州的六月天就已經三十幾度，感覺像是走進了蒸籠。太陽很亮，照得她都睜不開眼睛了。適應了外面的溫度，她才抱着八個月大的兒子從車上走下來。
八個月大的許清揚，白白胖胖，烏黑髮亮的大眼睛，下巴濕答答的，因為在長牙，所以口水流個不停。
平時起居都是由保姆照顧，華曼珠沒感覺到累。從醫院大門一直抱到體檢中心，卻發現手都酸了。
小寶貝卻一點也不感覺陌生，頭轉來轉去，趴在她的肩膀上，電梯裏有人在逗他，他不時發出笑聲。華曼珠知道他一笑起來，和許致東一樣，兩隻眼睛就咪成了兩彎月牙。
她不願意想起許致東，她當然也不願意做親子鑒定。
“親子鑒定，你瘋了么，你讓我以後怎麼做人，清揚將來要是知道了，被自己的爸爸這樣懷疑，你還怎麼做他的父親。”華曼珠第一次被許致東命令的時候，覺得最後一絲的氣憤都沒有了，說話時話語雖然很質疑，語氣里卻顯得異常的平靜。
“做不做人是你的事情，怎麼問我呢，清揚將來不會知道的，除非是你讓他知道的。”許致東坐在床尾的沙發上，拿着一根煙正在吞雲吐霧，張嘴卻吐出這樣一句冷血無情的話語。以前他從來不在房間裏面抽煙，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在房裏就聞到了煙味，後來當她的面他也肆無忌憚地抽起來。
華曼珠不喜歡煙味，一陣嗆人的味道撲過來，嗆得她直咳嗽，她有咽炎，春天多雨或秋天起風時就咳得歷害，在懷孕那時，又不能吃藥，咳得醫生都怕她因為咳得太重把孩子給咳早產了。
許致東站起來，把一大截還未抽完的煙摁滅在煙灰缸里，過去把窗戶打開了。一陣熱風吹進來，夾雜着江水的魚腥味。
他們住的是高層豪宅，房子就在閩江邊上，站在窗戶陽台上就可以看到江上的漁船：“時間地點都寫得很清楚，醫生也已經安排好，只要去體檢中心取樣就可以了，樣本會有人送去鑒定中心。”
華曼珠看他打開窗戶，冷笑了一聲，許致東就是這樣一個人，狠狠地甩她一巴掌，然後回頭輕輕地安慰她，她也總是在一次次的巴掌后越來越冷靜，卻總想惹怒他，說道：“爸媽知道嗎？”
許致東看煙味消了一些又把窗戶關上，他很怕熱，房間裏雖然開着冷氣，卻還是受不了熱氣的衝擊，“不必讓他們知道。”他的語氣里透着不容置否的肯定。
華曼珠看他煩燥的舉動，得意地說：“隨口問問，你也不會讓他們知道。”
許致東走過來，死死地盯着她的臉，一隻手捏着她的嘴，說道：“不要總是拿話激我，老爺子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管我，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華曼珠整個臉都被他捏的變形，卻沒表現出半點害怕的樣子：“你別後悔就好了。”
這句話剛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果然許致東一聽完她的話，立馬把她推在床上，霸道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華曼珠抵死反抗，她不想讓他得逞，總是在惹火了他后，她才嘗到苦果。
許致東被惹怒時就想折磨她，他看不慣她對他總是一付不在乎的樣子，只要她稍稍求和哪怕一點點，他就會心情好一點。
華曼珠覺得只有在反抗時，自己才是被他放在眼裏的，她才有一點自己作主的能力，家裏所有的事情都是許致東做主，起碼自己的身體她能作得了主。
許致東卻對於她的這種反抗表現得興緻勃勃，時而對她溫柔似水，時而對她瘋狂如雨。
每次過後他總是取笑她說：“你是怕我不碰你，故意用這種手段勾起我的興趣。”
華曼珠只恨得咬牙切齒，卻不在他面前表現出一絲的恨意，面無表情的背對着他穿衣服。她要讓他後悔，讓他在看到報告結果以後後悔。
許致東不會後悔，他早就知道鑒定的結果，他只想讓她痛苦，對他不屑的態度承擔後果。在見到她很配合地帶着許清揚去醫院時，他就知道，自己又錯了。她沒有痛苦，痛苦的是自己。
華曼珠把許清揚放在操作台上，許清揚對着取樣的年青男醫生“咯咯”直笑，伸手拉他的口罩。那醫生順勢拉過他的手。
華曼珠不忍心看下去，果然不一小會許清揚“啊”發哭出來。
那醫生拍拍他的手背：“小清揚，不哭不哭。”醫院取樣管上都貼着病患的名字。
許清揚用另一隻手去抓按在他指頭上的棉簽，果然不哭了。
醫生把他的手指遞給華曼珠，拉了拉他的小手，說道：“真可愛。拜拜。”
不知道許致東會不會也覺得許清揚可愛。
平時她帶着孩子回婆婆家，小區裏的人，都叫他小致東，都說他長得跟致東小時候一模一樣。
要不是抱着孩子，華曼珠此時應該會去商場瘋狂購物，來讓自己心平氣和的面對此事。每次許致東惹怒她，她總是拿着他的附卡，狠狠地花錢。她有自己的卡，但她故意用許致東的附卡，她想只要她一刷，許致東的手機就收一條短訊，她一刷許致東手機就收一條短訊，想到他臉上的表情，她就覺得很解恨。
電梯門一開，保姆已經等在門口了，這個小區治安非常好，外訪人員是進不來的，這裏的系統智能得像真人操作一樣，她在樓下刷一下卡，家裏的對講系統就能顯示了。
華曼珠一進門，就看到許致東的媽媽站在玄關上，此時她覺得疲憊萬分還要應付婆婆，有點無力，卻不露半點神色，說道：“媽，您來了。”
許媽媽不喜歡華曼珠，當年結婚時就極力反對，卻也拗不過許致東，也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搬出來住的。生了許清揚，雖然一再要求他們搬回去，許致東沒有點頭，誰也不敢動。
許媽媽已經一把抱過孩子，隨即就開始埋怨起來，“這麼大熱天的，你帶清揚出去幹嗎呀，別把他曬中暑了，阿玉，快拿水來。”
阿玉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奶瓶，伸手說：“夫人，還是給我吧，你先休息一下，我來吧。”
許媽媽見華曼珠沒有回答她，直盯着她再問：“我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呢，去哪兒了，以後別帶我孫子出去。”
華曼珠很無奈，她知道婆婆不會善罷甘休：“媽，我也不想這麼熱的天外出，前幾天約了醫生去做體檢，時間定好的，不好推掉。”
許媽媽聽完，不但沒有休止，更追問道：“當我老糊塗了，每個月都是五號的時候去體檢，這個月都體檢過了。”
華曼珠當然不會把實情說出來，說出來許致東不會放過她，她也不想讓她知道，只會生出更多的事端出來，於是說道：“媽，我先上去換衣服。”
許媽媽卻不同意：“出去體檢為什麼不帶阿玉去？到底去哪兒了？說清楚再走。”
華曼珠覺得自己頭重腳輕了，正想着要怎麼說，卻見許致東從外面開門進來。她也無法去想這時為什麼許致東會回來，他應該還在公司才對。
她像是遇到救世主似的，回到房間把門關起來，門外自然又是一陣爭吵。這一年多以為，婆婆雖然對她頗多微辭，卻一點都難為不了她，全靠許致東在關鍵時刻即時出現。
許致東沉着臉：“有我去還要帶阿玉去做什麼，媽，我不是叫你不要不聲不響的過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許媽媽大怒：“我過來看我的孫子，怎麼叫打擾你們的生活，怎麼對你媽的，我真是生了個白眼狼了我，有了媳婦忘了娘。”
許致東走到立櫃空調前吹着冷風，不耐煩地說道：“人家才剛進門你就問東問西，別人能安靜得了嗎？”
許媽媽坐在沙發上氣喘噓噓地：“我不是打電話給你了嗎？什麼叫不聲不響，問她話也不回答，我是她婆婆就不能問幾句嗎？”
許致東沒好氣地說：“你到了才打電話，我不是說過來之前打電話的嗎，要不周末再過來，今天我帶他們去做體檢，是專科檢查，上周就約好的。”
許媽媽聽許致東說了體檢，才罷休，但臉上還是沒有任何歉意，：“我不是沒事嗎，過來看看你們，要等到周末，還很長呢，再說了，你爸這周要出差，周末也不過來。”
許致東往樓上走：“以後不要以我爸的名義威脅保安，再這樣我就直接叫保安通知我爸。”
許母氣得在背後直跺腳：“哪有這樣的兒子，這樣威脅自己的媽呀，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還不如小敏呢。”
許致東不理她，直接往樓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