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望的田野上

在希望的田野上

這裏,人們,一代代,用犁的經,耙的緯,不停編織.…….懷描一顆顆滾燙的心,以那佈滿老繭的雙手,突暴着青筋的腿腳執着地去描、去繪、去綉。早春,他們臉前身後,浮動着一抹淡青;盛夏,簇擁着他們的是濃重的綠之希望——那飽滿的葉綠素滲透他們臉上每一道皺紋;金秋,鮮嫩的、金黃的、噴香的、透紅的果實,化作一抹豐收的喜悅嵌入每個人笑播;而嚴冬,則鋪開了描繪新春的藍圖!田野,每時每刻都孕育滋生着希望!

在這希望的田野上,又走來一位年輕人。他把二十四歲瑰麗的人生,無私無畏地交給了田野,交給生他養他的淮北大平原。他高高的個子,身軀挺直方正,大大的臉龐不時地掛着微笑,明亮的眸子總閃動着希望之光。也許婁庄區領導馬家奎、劉煥才等早就發現他這個人才,一致對其大膽使用,把他派到蔣圩鄉任副鄉長,分管政法、宣傳等工作。

他的名字叫趙先傑。

雖說他在目前的鄉領導中算最年輕的,他的生活閱歷卻非同一般。

當他走出高中校門,立即覺得文化知識還尚貧乏,即參加人文函授大學學習。他喜愛法律,刻苦學習法律專業。在不影響工作的同時,經過三年苦讀,紅熠熠燙金大專畢業證書捧在他的面前。他那充滿微笑的雙眼,悄然滾動兩行晶瑩的淚珠。一個日常工作繁重而又瑣碎的人,讀書多麼不易呵!正是如此,與他同時報考學校的人百分之九十五中途輟學了。而他在讀書的同時,已擔任農村道路技術員職務,後來又搞土地管理。

這兩項工作都是牽涉面極廣,時間性很強且懂得業務的人又不甚多。他干好了,獲得了年終先進,也受到了領導的稱讚。

然而,最使他感到艱難的還是初任付鄉長這一段:恰如一個成績很優異的學生,在讀小學時,課本內容是單調的,但是一到初中,知識面便突然拓寬。語文、數學、歷史、地理、政治、物理、化學、生物等,會使人感到緊張甚至力不從心。趙先傑就是這樣一個類似於學生的鄉長。剛一上任,全鄉的武裝,政治、宣傳交給了他,黨委委員的重擔亦擱在他的肩上。他雖感到沉甸甸的,可是,他又暗暗下決心,要把黨交給的擔子挑好,哪怕是風吹雨打他都堅定不移!

他剛對行政村和各村領導初步認識,一大堆繁重工作即一股腦地堆在他面前,等着他去干、去處理、去解決。例如收農業稅,有個婦女不願交,與他胡攪蠻纏,說三道四,拖着賴着不交,反倒氣他:“我怎沒見過你這麼個鄉長?你是冒充鄉長,我還要控告你詐騙,要公安局抓你蹲監獄。”趙先傑,一個二十四歲的小夥子,怎能忍受得了呢?當時滿臉緋紅,鼻子一酸,眼淚就在眼眶內打旋,但是,他深知,這是工作,這不是流淚的時候,也不是流眼淚的地方。他強忍住氣惱,硬是讓眼淚從眼眶內擠回去,冷靜而細緻地做工作。終於使這個一貫被稱為釘子戶的婦女得到感化,交出農耕稅。

收稅工作剛近掃尾,平墳工作又進入**。農村有句土話:你那麼恨我,我挖你祖墳了嗎?這件事在農村可很難行通。所以,歷年來,平墳工作幾乎是牛頭鼠尾。有的領導幹部在平墳之前,就對社員們說,鏟掉個墳頭做個樣子就行了,等過了風氣再添上,全當給我點面子。所以,農村的墳墓就是三天剷頭五天加頭,年年平墳年年添墳。

趙先傑認為,這項工作是個硬仗,要從思想上改變農民意識,從行動上抓得有力,從自我上讓人信服。他一邊做思想工作,一邊組織十個機干民兵為一個服務隊,帶着大家第一個剷平了自己外祖母的墳。群眾一片嘩然。

接着,十個民兵先後把自家的祖墳剷平。

平墳工作轟轟烈烈地進行下去。全鄉埋在大田地里的三千五百座土墳數日內便隱形於青蔥的麥苗下面。按照五十座墳面積生產糧食可養活二人計算,這個鄉平墳現出的土地生產糧食足夠一百四十人全年使用。這樣一個難度很大的工作,他很快而徹底地寫出了結束語。領導滿意,群眾誇耀。正當縣、區等領導人要對他表彰時,他早已投入到抓計劃生育的工作中去了。

平墳與計劃生育,可謂人生生死二關,抓平墳難,抓計劃生育更難。這裏本來就是計劃生育落後鄉,歷史遺留問題多。在鄉黨高官張努力的帶領下,他們首先對群眾做大量思想政治工作,同時亦結合必要的強硬手段。把計劃生育突擊隊分成兩組,對節育對象先通知,再親自上門做工作。逐家逐戶,一個一個,苦口婆心,婆心苦口去釋、去說、去教。

大多數群眾能夠認識到我國人口的嚴峻性,但少數人生了五胎、六胎還客觀原因一大堆。有的甚至當場辱罵計生工作人員。說什麼管天管地屑屎放屁。兩口子睡覺生孩子也管,算什麼鳥幹部

但是,計劃生育是國策呀,沒有一點管束,不鬧人口災難才怪呢。

現在,蔣圩鄉計生工作已抓得非常出色。

有些事迹幹起來容易寫起來難,有些事情寫得容易幹得難。趙先傑,是屬於後者。他的工作幾乎同時千頭萬緒:在抓植樹、修水渠、修公路的同時,還要重點抓生產。時光不待人,季節不饒人。加之蔣圩鄉屬黃淮海農業開發區,抓種棉工作是區委指令他的。他勇當帶頭人。

在春意正濃的日子裏,要在每塊向陽的地頭鏟去一米多寬的麥子,在其位置上營造棉花營養缽。從蔣圩到婁庄沿路七八里的地頭一天之際,一夜之間,全是營養體的世界。上面蓋着一層潔白的塑料薄膜,若一片顫顫的白雲。趙先傑深感欣慰,像是坐在一條潔白的船上,周圍綠浪挾着馨香輕輕地吻着他。他的心中也有一片白雲輕輕飄揚,那雙熬得紅紅的眼睛漾然閃出笑意。

他把這七、八里地長的棉花營養缽似乎當作自己私有的,每天晚上總要沿路騎車或步行巡邏數遍。其中有一戶農民棉花營養缽上麵塑薄膜被盜,他立時自己掏錢買一塊更好的蓋上。那位農民拉着先傑的手,眼裏喻着熱淚,激動得自己的心與農民貼得更近。真是此處無聲勝有聲呵。一個基層領導要當得好,群眾信任最重要!

這是一個五月石榴花紅似火的海洋,這裏的人們正在搶收、搶種、雨中奪糧,水中奪糧。我們特意在天不亮就趕到蔣圩鄉。當找到先傑的住處,他的房門早已被“鐵將軍“牢牢把守。我們便四處尋找。有人告訴我們:這大忙天鄉幹部咋會在家?他們吃飯休息都是田頭地邊。現在,先傑不在棉花地就在水稻田。

我們沿**對面地上渠走。渠內清流淚淚,發出嘩嘩響聲,給人一種走進歡快輕音樂的節奏里。我們意外地發現渠邊一個麥秸垛旁躺着一個人。呵,是趙先傑,正是先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睡在草垛旁!

我們正要喊他,突然有人示意不讓喊。

這人悄聲告訴我們:“先傑幾個通宵沒睡一分鐘!為了修理抽水機,來回跑了數百里。栽水稻沒有水,豈不十萬火急!當他把技師請來,修好抽水機,一股清流順着水渠湧向稻田時,先傑微笑的眼睛閉上了,就地睡著了。

哦,這個二十四歲的年輕人,瘦了,黑了,平時烏亮烏亮的頭髮蓬鬆了,沾滿了麥糠。我們一點也不敢出聲,我們悄悄地將嘰嘰喳喳的麻雀趕走。我們心裏很安然,一個心思,多睡一會兒吧,先傑。

一輪紅日從平原的皺褶中,從遠遠的樹林裏、從青灰色薄霧間、從灰濛濛的村莊上冉冉升起來,她把她的胭脂盒蓋擰開,將裏面的胭脂盡情地酒向這裏的大地、灑向蔣圩鄉的人們,灑在熟睡的趙先傑身上。

遠處,三千畝水稻田,平如鏡的水面上挺立着齊刷刷的千千萬萬最幼嫩的秧苗。秧苗上掛着熠着紅光的晶晶露珠。遠遠的,遠遠的,多像一塊塊妙手裁剪的地毯,多像一張張輕輕鋪開的錦絲被面,多像一片片墨綠的雲.…

還有另一側的田埂上,書記張努力、鄉長趙天勝正衣袖高卷着運稻秧。田間無數男男女女穿着不同的衣服,以各種優美的姿勢在競賽插秧,歡聲笑語在紅艷艷的胭脂色田野上回蕩。

哦,田野,這希望的田野上,每個人都在你的懷裏播種着理想!

年輕的趙先傑,你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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辮子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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