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等待

三 等待

當天邊最後一絲雲霞散去的時候,在許多生物眼中這就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刻的來臨。因為這個時候意是進食享樂的開始,而對於某些人來說黑夜是罪惡的最好掩飾,因此黑夜也是罪惡的溫床。

夜已經很深了,奧爾良晚上最熱鬧的時候也已經過去了,都市漸漸進入了夢鄉。幾個高矮各異的身材在愛爾蘭德公立魔法學校昏黃的魔法路燈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噠噠”的腳步聲在沉靜的校園裏迴響着,顯得格外清晰。這是幾名身穿神聖教會服飾的人,他們的目的地是學校給他們安排的臨時住所。在經過了漫長而的複雜的實驗后他們已經感到很疲勞了,相互之間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儘管如此他們當中的牧師的身上還是習慣性地散發著淡淡的魔法氣息,,感知着周圍的一切。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一名中年牧師臉色一變,停下了腳步。跟在其後面的幾人也跟着停了下來。

“你們感覺到了嗎?”走在最前面中年牧師轉身問後面的幾人。

“加爾文你感覺到了什麼?”身材高大的金髮劍士問道。

兩名牧師在金髮劍士提問的同時閉上了雙眼,兩個淡淡的銀色光圈從兩人身上發出,毫無阻滯地穿過了周圍的樹木和建築向遠處擴散出去。

“你們感知到了什麼?”金髮劍士又加問了發出魔法的兩名牧師一句。

“馬爾斯,你該安靜點,別人在幹活的時候你最好不要發問。”一名年輕的栗發劍士教訓金髮劍士道。

“菲利普,你不覺得你這樣也干擾他們嗎?”馬爾斯帶着一絲不屑反駁道:“你還沒資格教訓我。”

“馬爾斯不要以為你是福克斯大主教的弟子就沒人敢管你,論資格你還早得很。”菲利普怒火上涌,緊握着的長劍微微上提,似乎有出鞘的可能。

“好了,你們兩個總是在吵,不能有安靜的一刻嗎?”加爾文擺擺手讓兩人都安靜下來:“聽聽皮特他們怎麼說。”

兩名牧師此時都已經睜開了雙眼,他們臉色嚴肅而凝重,其中一人道:“是亡靈魔法的氣息,而且就在這附近東南方向。”

“是教皇陛下所說的死亡世界的君王已經到來了嗎?”馬爾斯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長劍,雙目掃視四周戒備着。

“應該不是。”另一名牧師道:“亡靈魔法氣息很弱,似乎是初學者在練習魔法。只是亡靈魔法在主的信仰地區已經兩百年都沒有練習者了,難道愛爾蘭德還有人懂得亡靈魔法嗎?”

“是嗎?居然還有人敢褻瀆主的榮光,”菲利普潛藏的怒火迸發了出來,當的一聲已經拔劍出鞘:“這些該死的叛逆者,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此時加爾文心中卻閃過了今天下午還書時羅莎的身影。會是那個女孩嗎?加爾文心中閃過了一絲不安。

結實的木門被粗魯地踹開了,如火焰般燃燒的銀白鬥氣飛射而出,屋內那個極為簡陋的骷髏登時便灰飛煙滅了,連散落的骨頭碎片都沒留下。只在牆上留下了一個焦黑的骷髏印子。羅莎臉色蒼白的望着破門而入的菲利普等人,緊張得心臟都停止了跳動,“啪”的一聲,手中厚重的書籍落在了地上。

“快束手就擒吧,骯髒的叛逆者。”菲利普長劍指着羅莎高叫着:“你已經是人贓並獲了。”

“不!請等等,”少年急切的聲音傳了過來,維希從門外闖進了房間:“真正練習亡靈魔法的人是我,她手上的禁書是我不小心丟在這裏的。”

菲利普將目光轉向了維希:“你說這書是你的?”

“不,你別聽他的,書是我拿的,這件事他根本不清楚。”羅莎急切地爭辯道。

“你們別信這女孩的。我是學校的圖書管理員,我是有機會接近禁書的。”維希用盡量誠懇的目光直視着菲利普等人。

“我也是學校的圖書管理員,而且書是在我手裏的,加爾文先生知道的……”

“既然你們兩個都說書是自己拿的,那就是說你們兩個都有拿了,”菲利普打斷了羅莎和維希的爭論:“你們兩個也不用爭了,在宗教裁判審訊過後,等待你們就是火刑了。”

加爾文看着兩個緊張而又急切的少年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轉身走出了房間。

天已經至正午。每天只有到這個時候,太陽才會吝嗇的賜給宗教裁判所大牢中那些主的叛逆者們一絲光明。陽光從大牢頂上的狹小通風口直射而下,纖細的光柱在黑暗中是如此的醒目,彷彿是從天界射入的聖光。儘管這隻能給牢中的住客們帶來一絲心理上的溫暖,但這卻是人們心中最期盼的時刻。不過這一刻也是短暫的,每當太陽偏西時,隨之光線也漸漸變細直至消失,仁慈的主賜給這些罪人們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消失了,接踵而來就是習慣性的黑暗了,彷彿主仍然沒有寬恕這些黑暗中墮落的靈魂。

維希雙手枕頭,輕閉着雙眼,躺在地上那腐爛氣息濃重的麥桿上,已經皺褶骯髒的魔法學徒長袍隨着平緩的呼吸起伏着。羅莎則雙腿蜷曲着坐在牆角,火紅的頭髮凌亂的散佈着,大眼睛裏往日的神采已然不在,只是獃獃地望着牢房內光束旁邊那隻正在啃着發霉麵包老鼠。

“維希。”羅莎輕輕呼喚着。

“恩?”維希睜開了雙眼,側轉頭望向羅莎。

“你說如果我們要是只老鼠該多好啊,”羅莎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那隻老鼠上:“真希望這一切都是在做夢。宗教裁判所的這些大人們連對我們的審訊都沒有,明天就要直接將我們送上火刑場了。”

維希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嘆息道:“因為我們是人贓並獲,而且當時有那麼多的教會的大人在現場我們是賴不掉的。”

“這件事情本來不關你事的,你還要闖進來。”羅莎輕嘆道。

“我當時只想救你。可惜我沒能辦到,真是對不起。”維希的語氣中透出了歉疚。

羅莎緩緩站了起來,輕輕走到維希身邊坐下,伸手將維希枕在頭下的一隻手拉了出來,緊緊握在手心裏,望向維希的眼神中有着說不盡溫柔,晶瑩的淚珠靜靜地從白皙的臉龐上劃過,嘴角卻是掛着一絲微笑,輕輕道:“維希你可真傻。”兩人靜靜地對望着,心中有千言萬語此時卻一句也說不出來。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已經停頓了。

“碰”的一聲,堅固的牢門被打開了。維希趕忙坐了起來,羅莎瑟瑟地靠向了維繫,目光驚疑望着牢門,拉着維希的手卻握得更緊了。加爾文舉着蠟燭走了進來,後面跟着進來了一名高大的劍士卻是馬爾斯。

“加爾文大人我們明天就要上火刑場了,您今天還要對我們進行刑訊嗎?”羅莎對宗教裁判所傳聞中的刑訊充滿了恐懼。

“不,我並不是是宗教裁判所的人,”加爾文的聲音一如往昔的溫和:“其實我來這裏是想問問你們還有什麼心愿,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幫你們完成的。畢竟你們被判火刑我是有很大責任的。”

“你們有什麼心愿就趕快說,加爾文大人的仁慈是有名的。”站在加爾文後面的馬爾斯道。

維希低頭沉思了片刻道:“加爾文大人,麻煩您和我的父親說一聲,說我對不起他,我辜負了他的期望。我家住在克倫地區克倫城堡外的奧得河邊,是一個叫桑特蘭的小村莊,我父親叫維克多。”

“好的,我一定轉達。”加爾文又望向了羅莎:“那你呢?”

“我,我…”羅莎輕輕摩挲着手上的戒指,臉上儘是哀傷之色道:“您能幫我找到我的父親嗎?我從沒見過他,如果您能找到他的話請您幫我告訴他,說我很想他,順便再幫我問一句,問他是否也想着我和媽媽。這戒指是我父親送給我媽媽的,我媽媽說憑着戒指就能找到我父親。”說著羅莎把手中的戒指遞了過去。

加爾文接過了戒指看了一眼,微微露出了驚訝之色。馬爾斯見加爾文臉色有異便湊過來看了一眼,緊接着臉上便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他一把從加爾文手裏拿過了戒指,忍不住叫出了聲:“天哪,真是難以置信。”緊接着臉色一變立刻向羅莎厲聲問道:“快說。這戒指你是怎麼來的?是不是偷來的?”

“‘這是我的父親送給我母親的禮物,”羅莎的露出激動的神色,白皙的臉上又湧上了紅暈:“不是偷來的,請您不要侮辱我的母親。”

“這枚戒指怎麼可能落到一個普通平民手裏,如果你不老實交代的話等會有你好受的。”馬爾斯惡狼般的眼神狠狠盯着羅莎。

雖然馬爾斯兇狠的目光有如實質,羅莎的目光卻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貴族先生,我剛才說的都是實話,我們明天就要死了,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維希也開口道:“這枚戒指確實不是偷來的。戒指是羅莎的媽媽臨終前留給羅莎的,這個我可以做證,我們桑德蘭村的人也可以做證的。”

看着馬爾斯對羅莎的戒指如此在意加爾文露出了不解之色問道:“怎麼了馬爾斯?這戒指是貴了點,大概能值十幾萬金幣吧,可能他的父親是一名富商。”

馬爾斯又盯着戒指沉默了片刻,才抬起頭一臉嚴肅地對加爾文道:“加爾文大人,您不是我們愛爾蘭德王國的人,不了解情況。這枚戒指大有來歷,這次事情可能會有變化了,我希望您能和我一起向宗教裁判所提出申訴,將他們的受刑日延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加爾文吃驚了。

馬爾斯湊到加爾文耳邊低語起來,加爾文驚訝的眼神不是掃過羅莎二人。聽完馬爾斯的耳語加爾文點了點頭又轉過身對羅莎和維希道:“這枚戒指我們先拿走了,你們的受刑日期我們會幫你們延後的,我們要先去做一個證明,然後才能給你們答覆。請不要擔心,如果你們沒有撒謊的話,你們很有可能不用死了。”加爾文說完便和馬爾斯轉身離去了。

隨着牢門的關上,羅莎和維希兩人對望一眼,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不解之色,兩人滿心疑問卻無法解答,所能做的只有默默的等待。

等待是枯燥而煩悶的,特別是在等待着決定是生還是死的最後結果時。那天加爾文走後的第二天維希和羅莎便更換了牢房。牢房是一間通風良好陽光充足的房間,伙食也有了很大的改善,能吃上熏肉甚至還有雞。然爾隨着日期一天天的過去羅莎卻顯得越發不安起來,維希除了輕聲安慰也沒有其他辦法。

這天剛吃過午飯不久,羅莎便焦躁地在房間內來回走動着,而維希則躺在木板床上準備休息。突然牢房外響起了悠揚而響亮的長號聲,緊接着兩隊槍騎兵踏着細碎而整齊的步伐來到了牢房外停了下來。高大而雄健的馬匹,精緻的盔甲,精湛的控馬技術無一不顯示出這是一支具有極高戰鬥力的騎兵隊伍。而兩列騎兵隊列的中間護衛卻是一輛寬大的白色馬車,細密而繁複的鏤空的雕紋,車頂延的金絲流蘇,精巧的裝飾巧妙的結合在一起顯示出馬車的華貴和莊重。馬車的車門上醒目地刻上了刻紅色的雨燕和荊棘花環的紋章。當看到這個紋章時站在窗邊觀看這一切的羅莎心臟猛的收縮起來,這個紋章和自己戒指上的紋章是一樣的,難道坐在這輛車的就是父親嗎?

牢門再一次被打開了,和上一次見面時的裝束不同,這次馬爾斯身披着精緻騎士盔甲走了進來。

維希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和羅莎站在了一起緊張地盯着馬爾斯右手上的那捲羊皮紙,兩人知道最後的宣判到了。

馬爾斯展開了羊皮紙宣讀起來:“經查證羅莎桑多瓦爾、維希格蘭特私自修行亡靈魔法情況屬實,叛逆罪名成立,判處火刑。但主是仁慈的,即使是罪人只要誠心懺悔,主是不會吝嗇賜與光明的。由於羅莎桑多瓦爾、維希格蘭特誠心的懺悔,經教廷研究,秉承主寬容的意旨,教皇陛下特此赦免此二人的叛逆之罪。”

聽完馬爾斯的宣讀羅莎和維希高興得跳了起來,熱烈的擁抱在了一起。

馬爾斯乾咳了一聲道:“我還有好消息告訴你們,你們不想聽聽嗎?”

馬爾斯這句話讓兩個過度興奮的人暫時安靜了下來,,馬爾斯繼續道:“從即日起你們自由了,經過國王陛下特許你們可以留在學校繼續學習直至畢業。另外就是羅莎小姐,現在我該稱呼您為公主殿下了,您的父親,也就是國王陛下,現在正在外面等着您呢。”說完馬爾斯側身用最高雅的貴族禮儀恭敬地向有些不知所措羅莎作了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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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者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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