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血契
“你對若爾娜很熟悉？”艾莎有些好奇地問着弗麗格。
“是的，她是一個卑鄙無恥下流之極的傢伙，她的靈魂中充滿着骯髒與污穢。”一提起若爾娜，弗麗格的精神波動就顯得有些異常。
“她生前可是劍聖啊，是無數人崇拜的偶像，她會是這樣的嗎？”艾莎顯然不太相信。
“那是您對若爾娜還不太了解吧，看樣子她成為您的手下的時間還不長吧，時間長了您就會徹底的了解她有多麼的餓無恥下流。”
“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生前就是被她給害死的，虧她還到處宣揚我們是好朋友。她實在太虛偽了。您知道嗎？她生前號稱每天至少要做一件好事，但是事實是，沒有好處的好事她是從來都不做的。那些不明真相的傢伙才把‘劍聖’這個稱號給了她。她是一個愛財如命的傢伙。”
“愛財如命，這個我倒是清楚的。那你又是怎麼被她給害死的呢？”
“我和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如果不是緣於世家情誼，我才不會和這種人結交的。您知道，我是個煉金師，生前也還算有點名氣，找我來買魔法器具的人很多，若爾娜更是我那裏的常客，她全身的裝備差不多都是我幫她打造的。直到有一天，她來找我，說她找到了一塊很大的星辰鐵，說她出原料要求我幫她打造一把合適的長劍。我當時就答應了她，只和她要了兩百萬金幣的價格。”
“什麼？兩百萬金幣的價格？”艾莎有些震驚了：“而且所有的原料都是她出啊。你和她不是朋友嗎？”
“這只是成本價啊，我看在她是老朋友加老客戶的份上還給了她八折呢。”面對艾莎的質疑，弗麗格顯得理直氣壯：“身為煉金師你應該知道星辰鐵的貴重吧，那是有價無市的，而一塊大到能煉製一把長劍的星辰鐵，市面上的價格起碼都是兩千萬金幣以上了。我收她兩百萬金幣的價格，這是很合理的。”
聽了弗麗格的一番解釋，雖然艾莎他已經成為了骷髏但也禁不住有冷汗直冒的感覺：這兩個女人在看待錢財上可都是一個德行啊。
弗麗格接着又解釋：“我生前的打造的東西可是很有名氣的，以我的手藝，收這個價是絕對公道的。要知道有能力處理這麼大塊星辰鐵的煉金師是很難找的，若是隨便找一個來做的話，其結果很可能就浪費這塊寶貴的星辰鐵。若爾娜在提供了其他的材料后，我就馬上開工給她製作起來。誰知道在製作的最後階段出了大問題。”
“那又是什麼問題？你不是有能力處理大塊的星辰鐵嗎？”
“若爾娜在最後給我的材料里參了假。”再次回憶起此事弗麗格憤怒之極，艾莎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怒火幾乎已經能將她的靈魂點燃：“您知道，煉金師其實是件很危險的工作，特別是魔法元素之間的調和與平衡是最關鍵的。當我把她買回的假貨加入后，就發生大爆炸，結果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來到了這裏。若爾娜她倒好，她的武技太好了，估計當時就逃脫了。您說說看，若爾娜她這樣害死我是不是太過卑鄙無恥了。”
弗麗格的憤憤然地一番敘述，讓艾莎立刻有了種大開眼界的感覺，像弗麗格與若爾娜之間這樣的“友情”實在是罕見，不過若爾娜在材料里參假應該不會是故意的，八成的可能是弗麗格的兩百萬金幣的要價耗空了若爾娜的錢袋，所以若爾娜才會在攤便宜買了假貨回來了。
艾莎正想替若爾娜解釋，忽然，一絲淡淡的魔法波紋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艾莎的靈魂立刻產生了一絲共鳴朝魔法波紋的來源處反饋過去。
這應該就是傳聞中的召喚魔法了，艾莎從斯芬克斯的記憶里找到了答案。跨越時空而接受召喚魔法的感應，這需要消耗不少的能量，艾莎決定接受這次召喚，以此來延緩他力量的增長。他的精神波動順着魔法波紋不住的向來源處延伸。
忽然，艾莎又感覺到在他的精神波動周圍又多一絲奇異的精神波動，在不住的擠壓排擠着他的精神波動，看樣子這個精神波動的主人也想感應接受這次召喚，他是艾莎的競爭對手。艾莎立刻加強了精神波動的力度，一絲若有若無的青白色順着艾莎的精神波動延伸了出去。那絲正在排擠着艾莎的精神波動剛與青白色一接觸，便如同觸摸了燒紅的烙鐵的手，閃電般縮了回去，艾莎甚至能感覺到它的主人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哀嚎。
一陣如水波蕩漾的波紋閃過，艾莎從原地消失了。
幽暗的森林深處，城堡靜靜的矗立着，青苔佈滿了台階，歲月的銷蝕讓城堡的外部看起來是已經是破舊不堪了。這裏是安靜的，靜得彷彿沒有任何生命的存在，城堡似乎早已經廢棄了。
當夜晚的黑暗來臨時，城堡的燈火便悄然點亮了。
古老的梳妝枱前，少女靜靜的坐着。鏡子裏的她是如此的美麗，一頭烏黑倩靚麗的秀髮，如水般的靈秀的眼眸，精緻地過分的五官，最難得的是她的臉龐清純唯美，稍顯消瘦的身軀卻掩不住那婀娜的嬌好身段。看着鏡子裏的美人，她輕輕嘆了口氣，這是自己嗎？
她背後的老婦人正在細細地為她梳理着頭髮，聽見了她的嘆氣聲，老婦人抬起頭朝鏡子裏瞧了瞧道：“小姐，您的美麗恐怕連月神也比不過呢。您不用擔心的，等客人們一到，不知道到有多少紳士會被您迷倒呢？”
“姐姐當年比我漂亮嗎？”她輕聲問道。
“小姐，您還是少提克麗斯小姐比較好。”老婦人顯得有些擔心，她朝門口望了望才低聲道：“克麗斯小姐的事情至今還讓老爺大發雷霆呢？不過克麗斯小姐也真是，居然會愛上自己的食物，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我們家族在血族裏恐怕就要成為笑柄了。”
“也不知道姐姐她現在過的怎麼樣了。”少女輕聲哎嘆着。
“麗娜，你準備好了嗎？客人們要到了。讓客人們久等可是很失禮的。”房門被推開了，一個身穿着禮服的高大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小姐馬上就好了老爺。現在就只剩下頭髮的裝飾了”老婦人道。
中年人走近梳妝枱仔細打量着少女，頷首點了點頭道：“恩，不錯。不愧是我慕里厄塔侯爵的女兒。今天是你走正式走進社交圈的日子，你那膽小的毛病可要改改了，等下見了客人們你可不要失禮啊。”
麗娜輕輕點了點頭道：“知道了父親。”
慕里厄塔侯爵又仔細端詳了一會，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出去了。
不知何時，森林的上空雖然依舊安靜但切多了些黑影。它們在黑暗中翱翔着，拍打着肉翼卻聽不到任何聲響。白天的天空是鷹與龍的主宰，但是到了晚上，那天空的主宰就是他們了。在普通人眼裏它們只是弱小平凡的蝙蝠，根本就不值得注意，但是它們卻確實能在黑暗中無形的主宰着人們。
忽然，一對蝙蝠們飛到了城堡的門口，一陣黑色的霧氣閃過，一對穿着考究的年輕男女出現了。女人輕挽着男人的手臂走進了城堡的大門。
城堡里的燈火越來越明亮了，優美的樂曲在大廳里悠然婉轉着。宴會的氣氛漸漸熱鬧了起來，客人們三三兩兩地端着酒杯相互打趣說著閑話。
一名大腹便便的紳士輕輕晃了晃酒杯中的紅色液體，輕輕抿了一口，閉上了眼睛細細品味着，滿臉陶醉之色，良久才睜開眼睛，對着他對面的高個子道：“真是極品。這應該是正處在成長期的純種處女精靈的血。慕里厄塔侯爵為了今天這個宴會可真是花了不少心血啊。”
高個子朝大廳里正被幾個少年擁簇的麗娜看了看道：“那是當然，他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正式走進社交圈，當然要費心了。”
“不過說起來，我記得慕里厄塔侯爵好象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兒啊，前幾年我們還來參加過她的進入社交圈的宴會呢。今天怎麼沒看見她？”
“聽說她愛上了一個低賤的人類，然後就私奔了。為了這件事情慕里厄塔侯爵可殺了好多人呢。”
“是嗎？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自己的女兒愛上了自己的食物，最後還和食物私奔了，這種丟人的事情慕里厄塔侯爵怎麼會說出來呢？”高個子道。
“咳，你們說些什麼呢？”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沒，沒什麼，我們閑聊呢？”看到來者是慕里厄塔侯爵，兩人均有點慌張
“是嗎？我還有一些比較珍貴的收藏，你們過來品品看怎麼樣？”慕里厄塔侯爵的臉上依然掛着笑容，只是此時多少卻有點勉強了。
天空微微泛白了，城堡的宴會已然散去。只是此時城堡卻依然沒有恢復以往的寧靜，玻璃器皿破碎的聲音從不斷地從宴會大廳背後的小客房裏傳了出來。
麗娜與侍女們偷偷觀望着小客房慕里厄塔侯爵那怒氣騰騰的樣子，卻沒人敢進去說上半句。
過了片刻，小客房才漸漸地安靜了下來，怒容依舊的慕里厄塔侯爵走了出來，獃獃地看了看臉色有些發白的女兒，臉色才慢慢平和了下來。他輕輕走了過去，撫了撫女兒的臉龐道：“麗娜，現在父親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你姐姐她太不爭氣了，讓我們家族丟盡了臉，你將來是侯爵的繼承人，一定要為我們家族爭口氣。”
慕里厄塔侯爵停了停，又道：“你的天賦比你姐姐要高，乾脆明天你就舉行傳統的血祭儀式。我相信光憑你的天賦你就能簽下一個強大的死靈作為你的助手。到時候我要讓這些不明事理的傢伙瞧瞧，血統的優秀是不會改變的。”
“可是，父親，我想我的實力還不到那個地步。我怕我還控制不住。”麗娜似乎有些擔心。
“應該沒有太大關係，我相信你。”慕里厄塔侯爵的眼神中儘是期盼：“通過血祭召喚的死靈一般不會比主人強大太多的，出現異常強大的死靈的幾率太小了，我把制裁之戒給你，你就完全不用擔心了。最好是和它簽下血契，這樣它就會完全為你所掌控。”
……
潮濕而狹小的通道向下筆直地通向了一扇滿是塵灰的破舊木門。麗娜靜靜地站在木門前，思索了片刻后，推開了木門。
一陣潮濕的腐敗味撲面而來，麗娜忍不住退了退，掩住了鼻子。好一陣后才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擺走了進去。
房間的寬大有些出忽麗娜的預料。潮濕的石板地面上鑿刻着一個巨大的圓形魔法陣。繁複的線條，看得麗娜都有些眼花。她輕輕閉上了眼睛，開始輕輕吟頌着那古老的咒語，一串串奧義難明的發音從她的嘴裏吐了出來。地面上的魔法陣開始亮起灰白的光芒。
她睜開眼，拿出小刀在那吹彈可破的小手上輕輕一劃，鮮紅的血涌了出來，撒在魔法陣上。灰白的光芒立刻轉成了暗紅色。一個半球形的青色光球在魔法陣中央漸漸升起。看到異像麗娜不由得退後了兩步，摸了摸手指，確認戒指還好好的戴在手上。
青色的光球消失了，一個渾身附着着微弱青白色火焰的骷髏出現在了魔法陣的中央，青中帶白的靈魂之火緊緊地盯着麗娜，似乎在大量着她。
一股巨大的無形威壓充斥了整個房間，麗娜立刻有種難以呼吸的感覺，她的靈魂彷彿被冰凍住了，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思維已經完全停頓了。
“是你召喚我嗎？”聲音直接在麗娜的腦海中響起。
“是……，是的。”麗娜顫抖着回答道。
“你召喚我來的目的是什麼？”
“目……目的，是想和您簽下契約。”麗娜此刻就如同一個附庸般，完全沒有了自主，她極力地想思考，卻怎麼也做不到。
“雖然以你的實力只能讓我在這個世界維持極為短暫的時間，不過你還年輕，很有成長的潛力，我就與你簽下契約吧，你同意就可以了。”一點青白的火焰從骷髏的身上飛出，瞬間便莫入了麗娜的頭顱。
“你以後就是我在這個世界的僕人了，如果你有任何反抗的意思我都會清楚，你好自為知吧。”一陣青色的光芒閃過，骷髏消失了。麗娜獃獃地看着地面的魔法陣，全身虛脫地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呼吸着。
小木門終於重新開啟了，麗娜臉色慘白地搖晃着走了出來。等候多時的慕里厄塔侯爵沖了上去，一把扶住了女兒，興奮的問道：“怎麼樣？這麼長時間，看你累成這個樣子，是不是簽下極為強大的死靈？”
麗娜費力地點了點頭，慕里厄塔侯爵狂喜道：“哈哈，不愧是我的女兒，等明天我就要讓那些傢伙知道，我慕里厄塔家的血統是何等的優秀。不過話說回來，那個死靈究竟就多強大呢？”說著慕里厄塔侯爵的左手上微微泛出了暗紅的光芒，輕輕探向了麗娜的額頭。
“嘔，該死的，我不是讓你和死靈簽下血契嗎？你怎麼和他簽下了靈魂契約，這是最不公平的契約，你將永遠成為他的奴隸。你真是我們慕里厄塔家族的恥辱，你，你真是氣死我了……”慕里厄塔侯爵的怒吼聲響徹了空蕩的大廳迴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