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炎族慘狀
炎族佔據着南荒最肥沃的土地，雖說這些年被蛇族乘火打劫丟掉了一部分土地，但炎族的富饒依然天下聞名。
作為炎族的都城，赤炎城更是僅次於平陽城的大荒第二大城。在歷代炎帝的努力經營之下赤炎城的繁榮也輻射到了周邊的城鎮，赤炎城方圓百里良田農舍，縱橫阡陌，簡直就是一副人間天堂！
可如今在蛇族的鐵蹄踐踏之下昔日的人間天堂就好像被遠古凶獸蹂躪了一遍，滿目瘡痍，烽煙遍地，儼然一副人間地獄！
無論是官道還是鄉間小路，亦或是山林農田之中，到處都是大火焚燒過的痕迹！完整的，不完整的屍體隨處可見，許多屍體上還冒着一股難聞的焦糊味。來不及收割的糧食像野草一樣被隨意丟棄。
這地獄般的模樣卻成了野狗禿鷲的天堂，一隻只禿鷲成群結隊的在空中盤旋，偶爾停在還冒着青煙的樹枝上發出難聽的叫聲。
一隻只野狗在屍體間來回穿梭，嘴角流着血沫眼神泛着凶光，不時的向樹上的禿鷲發出如狼一般的嚎叫，任誰聽了都會有一股頭皮發麻的感覺!
一路走來經過了好幾個村莊，重華等人看到的就是這幅如同地獄般的場景。
看着路邊那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神，重華的臉色難看的能擰出水來：“這那是戰爭，這簡直就是屠殺，蛇族的這群畜生簡直沒有人性！”
炎雨離臉色同樣難看，咬牙切齒的說：“你都說了是畜生又哪來的人性！”
霍恩原以為自己早已看透一切，任何變故都能坦然面對，可看到這一幕幕場景他才發現所謂的涵養和底線與年齡跟經歷無關，一旦突破心理承受能力任何人都會失控。
此刻的霍恩感覺胸中有一股怒火在燃燒，拄着拐杖的手臂都在顫抖：“這樣殘暴的種族要是繼續存在將是整個大荒的災難！”
與姚象分別後他們已經走了近半個時辰，深入炎族好幾十里，一路上到處都是這樣的場景，直到現在他們連一個活人都沒有看到。
剛開始看到這地獄般的一幕時重華很是震驚，震驚過後便是無邊的憤怒。走了這麼遠雖然眼前的場景依舊讓他心如刀絞，但他的頭腦卻冷靜下來，聽到霍恩的話后說道：“自古以來得人心者得天下，蛇族這樣行事必不長久，總有一天他們會作繭自縛自食惡果！”
霍恩嘆息一聲說道：“話雖如此，誰都知道蛇族不得好死，可問題是蛇族現在依然如初升的朝陽蒸蒸日上！當年神農大帝為了懲罰蛇族將蛇族發配到胡余，胡余是什麼地方，那是南荒的最角落，面朝大海背靠蒼梧之野，整日與海嘯凶獸為伴，能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生存下來蛇族的頑強可想而知，一個被壓抑到極致的族群突然失去頭上的枷鎖會爆發出怎樣的力量你們想過嗎？”
“蛇族已在胡余涅槃重生，又佔據良渚發展了幾十年，雖然其他方面依然無法與人族相比，但蛇軍的戰力卻是人族無法相比的。誠然，蛇族正在自己走向毀滅，但一個被仇恨沖昏頭腦的民族在走向毀滅的過程中所爆發出的力量恐怕整個大荒都承受不住！”
炎雨離聽后撇了撇不屑的說：“霍恩首領你也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吧！蛇族再厲害照樣不被擋在赤炎城下不得寸進！”
重華說道：“話不能這麼說，祝火神拼盡全力甚至不惜搭上整個炎族才阻擋了蛇族一個多月，若不是重山城主及時趕來，恐怕就連赤虛城也已經易手，現在炎族只剩下區區兩座城池，兵力更是不足五萬，而且還個個帶傷，又如何是蛇軍的對手！”
霍恩接過重華的話題說道：“是啊，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就算我們九黎全面支援，合兩族之力也定不是蛇族的對手，若人族再不派援兵恐怕整個南荒就真的要落入蛇族之手了！”
眾人一陣沉默，這種情況當然不是他們想要見到的，但現在局勢卻又不是他們所能掌控的，一切都要看人族的反應，這種命運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覺就像一塊巨石，堵得幾人心裏異常難受！
前路難測，每個人的心情都異常沉重，就連一向樂觀的炎雨離都沉默下來，氣氛一時凝重到了極點！
“咳，咳！”霍恩故意發出幾聲咳嗽打破了寂靜：“重華少主，你強帶老朽來炎族的目的老朽已經明了，少主你也看到了，咱們現在所在的位置還算是炎族的後方，後方尚且如此，經過蛇族兩次蹂躪的前線又會是怎樣的一副人間地獄老朽根本不敢去想！”
“現在蛇族大軍壓境，赤炎城隨時都可能被攻破，到時候等待九黎的恐怕也是如炎族一樣的命運，即便這樣，少主依然要集全歷山之力修建一條河渠嗎？”
“這……”重華的心中突然閃過一絲猶豫！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局勢極有可能按照霍恩的設想來發展，不久的將來炎族的慘狀極有可能同樣在九黎上演！
若九黎真的要遭受與炎族一樣的命運那自己又何必去勞民傷財的折騰歷山的百姓，讓他們靜靜的接受命運的安排豈不更好？
他第一次對自己的信念產生了動搖！
“不，就算命運已經註定我也決不妥協！”一瞬間的猶豫之後重華再次堅定起來：“我這一生做錯了太多事，虧欠了太多人，父親，二娘，都玉，紅盈，還有那個不知名的跛腳老兵！我的命是他們用自己的性命換來的，又怎麼能輕易認輸！”
想到這裏重華的神情更加堅定，對霍恩說：“霍恩首領，那你的意思我們該怎麼做？”
霍恩不假思索的回答：“依老夫之見少主現在應該立即趕回曆山整頓軍備厲兵秣馬，靜等蛇軍來臨！”
重華繼續問道：“這樣就一定能擋得住蛇軍的鐵蹄嗎？”
重華目光如刀，霍恩被刺的好不難受，但怡然不懼的與他對視着說：“擋不住，我說過除非有人族參與，否則僅憑九黎與炎族是擋不住蛇族鐵騎的！”
“照你這麼說我們什麼也不用幹了，就在家裏等着，等蛇軍打過來的時候將脖子伸過去讓他們砍，或着等人族突然良心發現派下天兵救我們於水火？”
重華的眼中閃過一絲譏諷，霍恩被他的目光刺的難受，有些惱羞成怒的說：“老夫只是就事論事，少主何必出言諷刺！”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霍恩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重華這才省得自己的話說的太過傷人，一時之間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當年在姚墟城的臭毛病怎麼還沒改利索！
重華急忙陪着笑臉說：“首領誤會了，重華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的是萬事無絕對，照目前的情況看蛇族確實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就算崇伯姒熙的援兵到來也未必改變得了這種局面！但如果就這樣認命，我想首領也不會甘心吧！”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重華如此說霍恩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怒氣稍熄又換上了一副怨天尤人的無奈口氣說：“局勢如此又能有什麼辦法！”
重華笑了笑說：“那人一生下來就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老，會死，還拼搏個什麼勁！人生其實就是一場死亡練習，但自古以來人類何嘗因為註定死亡而放棄過奮鬥呢，既然註定要死，那就一定要活的與別人不同。如今的九黎就是這樣，若註定了要滅亡，那就在滅亡前瘋狂一次，就算是死也要讓整個大荒記住這片大地上曾今存在過一個叫九黎的種族，他們戰天鬥地，寧折不彎！”
一番話說得頗有一些英雄末路的味道，別說炎雨離等人，就連霍恩都感覺沉寂多年的熱血沸騰了起來。但一剎那的衝動后又冷靜了下來，說：“那少主有什麼打算嗎？”
重華想了想說：“必須將蛇軍拖在炎地，拖個一年河渠就能建成，拖個三五年九黎就算依然不是蛇族的對手，但自保足以，我有這個信心！”
霍恩說：“蛇族恐怕不會給我們這麼多時間吧！”
“所以我們要自己爭取時間！”重華看着蛇族的方向，眼中射出奪目的光芒。突然重華瞳孔一縮，手指向前方說：“你們看！”
眾人隨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見一個白衣女子正朝着他們這邊拚命的奔跑，跑的太急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瞬間撲倒在地，女子顧不得疼痛繼續爬起來奔跑，彷彿身後有什麼讓她恐懼的東西在追趕一樣！
離得近了，重華甚至能看到白衣女子因為急促呼吸而扭曲的臉孔，這臉孔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可一時竟想不起來！
容不得他細想，局勢又有了變化，只見一支蛇軍同樣朝着他們奔跑而來，看人數不下三十，很明顯白衣女子的驚慌恐懼全都來自於他們！
白衣女子同樣也發現了追兵，臉上的驚恐更濃，跑的也更急切了，誰知急中出錯，又一次被絆倒在地，白衣女子想要爬起繼續奔跑，可掙扎了幾次愣是沒爬起來，眼看追兵越來越近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這情形讓重華想起了二娘眉姬，當初眉姬也是如同這般被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那一次他只能看着！
可這一次……
人這一生退縮一次就夠了，這一次他絕不再做懦夫，哪怕因此搭上性命！
重華拔出背上長刀用盡全力朝着當先一名蛇軍擲了過去，隨後看也不看便朝着蛇軍沖了過去！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