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
一百零一
看模樣二十多歲年紀,躺在匣子裏面一動不動,膚色像極了一個死人,但我也不敢確定,畢竟人體這東西有時候並不遵從生理的。
死人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已經不算稀罕物,所以在看到眼前這個人的時候我也沒什麼情緒波動,就算是死的,又有什麼好怕的,就是不知道身邊這老頭兒為毛要給自己看這個,不是說看東西么,怎麼就成了一個人了。
“這是我兒子。”就在我看着匣子裏的人不解的時候,那邊的唐老鬼念叨了一聲,一聽這話我可算是愕然了一下,他兒子?
據之前駝鈴的話,這老頭兒也就一個兒子,還在幾歲的時候就給折了,可眼前這人都是二十多歲人的模樣了,怎麼……難道說的不是一個人?
唐老鬼沒有給我解釋,因為我也沒問,老頭兒在那邊閉着眼沉默着,跟進來的那人又將另一塊紅絨緞子掀開,裏面也是一個玻璃匣子,我跟着走過去,看見裏面躺着的那個不由得被唬的後退了兩步。
也是一個人,二十多歲的年紀,卻跟第一個大不一樣,雖然不知生死,但他渾身上下附着在皮膚上的那些詭異的紋絡卻將我狠狠刺了一下,青筋暴徒血管隆起,這跟我發病的時候有什麼區別?
不過是整張臉也被覆蓋了而已……
“這是我孫子。”唐老鬼在那邊又念叨了一句,我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對答,他到底想做什麼?
“看着奇怪吧?”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的唐老鬼終於睜眼看了我一眼,而我也在及其盡職的配合著他,因為實在不明白。
我看着第一個人,唐老鬼像是在給我作報告似得在那裏念叨,“本來好好的一個孩子,八歲的時候突然就倒下了,至今不醒。”轉了頭又看了那邊那個,“一生下來就是這個樣子,八歲的時候,死了。”簡單的解釋,老頭兒就像是在說人家的故事一般。
生下來就是這個樣子,那跟老子豈不是一模一樣。
八歲就死了,他怎麼又長了個二十多歲的身子……
“一直以來,我也不明白啊,為什麼你們許家一帆風順,就連你,都能好好的活到現在,為什麼他們就不行?”唐老鬼閉着眼似乎是在向我發問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我看着他那個樣子更不知道如何開口,不過想想他後面兩句話還就覺得彆扭,“誒老爺子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我們許家欠你了還是搶你的了,怎麼你家後生不旺我們還得陪着啊?”話說的雖然不文明,但老頭兒的話也好聽不到哪裏去,聽着就來氣。
話一出口老頭兒就轉頭將我看了,“為什麼不陪?你們造的孽為什麼要我們唐家來遭報應?”老頭兒情緒依舊淡然,這種態度無疑是讓人最討厭的,倚老賣老,以為我不敢揍你啊!
心情不好,我白了那老頭兒一眼,“您這話說的,怎麼就我們造的孽了,您能把話說清楚不能?在廣西那片你手底下那些人也沒給你積什麼德,按着你老兒這胃口,估計年輕的時候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吧?”
我說著話在一邊也坐下,意思就是這老頭兒沒理清自己的狀況,自作孽不可活,怎麼現在還就怨到我老許家頭上了。
看着我對唐老鬼的態度那邊站的人很愕然,估計這老頭兒在這片地方根本就沒人敢惹,也就更加確定了我的說法。可我畢竟是個外來的,我家老頭兒跟他什麼交情雖然我不清楚,但我似乎也沒理由怕他怕個半死。
聽了我話唐老鬼眉頭微蹙,稍稍睜開兩隻眼,瞄着毯子上的那些花紋道:“許牙子,從來沒跟你說起過?”又是許牙子,感情這名字當年還是人家對那老頭兒的慣稱啊。
我搖頭,“前幾天在廣西被你的人逼得要死的時候都沒跟我說呢,你們這可是天大的秘密啊,他怎麼可能跟我說起?”一聽這話唐老鬼臉色明顯有些不好,又閉上了眼,冷笑了一個,“他倒是想把一切甩的乾淨。”我不耐煩的沖他擺擺手,“您就行行好,把事情告訴我成不?”
老頭兒悶着腦袋不搭理我話茬,似乎在想着些什麼,看他那樣子我這邊不由得一真唏噓,倚老賣老,再逼我保准拿板磚拍你……
“說來話長,我沒工夫給你講故事,現在,我只要一樣東西。”等了好一會兒老頭兒才開了口,早就有了心裏準備的我也說不上失望,只是有種想把後面衣服里的那塊板磚掏出來的衝動……
“你要什麼?”我問,老頭兒抬頭看了我,“玊陀佛。”我皺眉,“那是什麼東西?佛像啊?”老頭兒道:“之前你爺爺在石淵嬰龕里拿到的那個東西。”聽了這話我沖他兩手一攤,“沒滴嘍,那東西已經被老頭兒拿走嘍,現在在哪我也不曉得喲!”
老頭兒看我那個德行眉頭皺了一下,隨後又閉上了眼睛,“現在我要的不是那個。”我不解,“那你還讓赫連帶人去搶?”老頭兒強調,“我說的是現在。”“那有什麼區別,怎麼,我家老爺子一碰你還就不要了?”我鄙視了他一眼,老頭兒看不見,捏着手裏的佛珠繃著一張嘴頓了一會兒,“氣都散了,沒用了。”我更奇怪,“什麼氣,那鬼娃子難道還會喘氣兒啊?”
老頭兒又頓了一會兒,隨後又睜開眼來看我,“那團氣,不是被你吸了么?”一聽這話我腦子猛地一縮,感情他說的是那東西吐出來的那團綠氣,想想都覺得噁心,我挺是嫌棄的往後蹭了蹭,“你要的就是那東西啊,早知道我留給你就是了,噁心還噁心不過來呢,你倒是稀罕!”
我的話說的明顯沒什麼見識,老頭兒也不屑與我,重新閉上眼努着嘴深深輸了一口氣,“你懂什麼,那是救命的東西。”我一聽還笑了,“是,我家老頭兒也這麼說,可到頭來那東西到底救了什麼了,一出來就成了乾屍了,還佛,你家佛長那樣啊?”
唐老鬼說話趕不上的我節奏,畢竟年紀大了,牙口不好了,看他那樣我就費勁,“你說能救命,那你就是為了你這個兒子和孫子嘍?”唐老鬼沒說話,算是默認,我看着倒有些無奈起來,“你們這些封建老迷信,就是不相信科學啊,你家這倆人不說送醫院裏去,你把他們封在這麼冷的地方做什麼?死者升天輪迴轉世,生者思慮尤坎夢境,你應該遵從他們的生理需求,別這麼犟了,對誰都不好。”
我說著話站起身,跺了跺凍麻的雙腳,順手拍了拍老頭兒的肩膀,多希望他能聽從勸告啊,可事實證明是我太白痴了。
兩代人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我在這邊說的語重心長,人家卻全當我是在放屁,唐老鬼心裏打着自己的鐵算盤,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就猜着,既然他說我家老頭兒手裏的東西沒用了,他肯定又在算計別的什麼,抓我過來沒有一點理由怎麼可能。
“我需要你替我去找另外一個玊陀佛。”許久,唐老鬼再次開口,我一聽無語了好一會兒,好在我們是對頭,怎麼現在搞得好像我們是朋友似得。
“老頭兒,有些話別怪我說的不好聽前幾天你把我一家子害的傷亡慘重,現在有說什麼要我替你去找東西,我說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這話剛一說完,那邊站着的那小子二話不說就奔了過來上來就把我摁那了,我不服了,順手就抄出了後面那塊板磚,當時兩個人就鬧成了一團。
怎麼說這裏都是人家兒子孫子的葬房啊,那外面守着的哪個是吃素的,一聽見裏面有動靜,立馬沖了進來,只可憐我,寡不敵眾,一塊板磚拍的粉碎,最後還是被那些兔崽子給鉗制了。
捂着臉蹲在地上鬱悶,怎麼就這麼鬱悶……
“你們要找自己去找,老是刮著老子算個毛啊,你們什麼事情我他媽有不清楚,怎麼,少了我你們辦不成事兒啊?”最後惱怒的我衝著那邊的老頭兒發了飈,當即就被赫連在腦袋上狠狠K了一下,要不是看着他們人多,我當時肯定錘他兩錘。
最後強迫的協商當然不成立,我牛頭馬面被拉着出去塞進車廂里,開着車就走,看樣子是要對我抱以酷刑了,當時我都做好死的準備了,想着自己在經歷了種種拷問之後英勇就義的模樣,在後面還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結果前面那倆人就看傻逼似得看我,我不爽,退了腳上的靴子砸了過去,結果就發生了有史以來我跟那個綽號“馬面”小子的第一場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