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之章-燎原的復仇火焰
Ⅰ
“卡比特你這頭笨豬,快點幹活!”粗魯的罵嚷聲在不大的磨坊中顯得格外刺耳,一個金髮少年一邊推着石磨,一邊默默接受着身旁那位和自己同父異母的高大少年人的咒罵。
卡比特一家在莫拉鎮並不屬於什麼富有的家庭,也就是個中等的樣子。所以他家的磨坊不像那些富有人家家裏的那些磨坊一樣,是用風車來推動的,他們家中只能用人力來干這些活。
卡比特的母親在卡比特出生的時候就因為難產而去世了,不久后他的父親羅爾希丁達又娶了第二位妻子,並且生下了兩個兒子。卡比特的地位從此一落千丈,整天被他的弟弟們欺負,被繼母所冷落。
因為認為卡比特害死他母親的緣故,羅爾希丁達對自己這位兒子從來是不理不問,除了將他勉強撫養到了十六歲,其他普通小孩都應該有的生活羅爾從來就沒有給過卡比特,例如去學校上課。
不知道為什麼,卡比特從小就顯得比同齡人遲鈍一些。平常人大概需要五分鐘學會的東西,他完全領悟起碼要耗費五倍以上的時間。由於這樣,卡比特的繼母和兩個兒子就更加歧視和欺負他了。
由於從小就沒有得到什麼好吃好穿,和同齡人相比,卡比特顯得十分瘦小,比起他那兩個吃好的穿好的弟弟就更不用說了。
聽着弟弟的咒罵聲,卡比特那與弟弟三分相似的面容上露出一絲與他年齡不怎麼符合的堅毅,蔚藍色的雙眼更是不帶一絲絲的感情,就像當身旁的人不存在一樣。
“笨豬,今天你必須把這些全部磨完!”褐發少年指了指磨坊牆角處的幾個鼓鼓的袋子,冷哼一聲走了出去。磨坊中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喀嚓作響的石磨轉動聲和卡比特輕微的腳步聲。
當金髮少年將牆角處的幾袋小麥全部磨完后,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了。他氣喘吁吁地坐在磨坊的門口,裸露出上身。他身上並沒有因為常年勞動而變得粗壯的肌肉,仍舊是纖細無比。
“卡爾!(卡比特的昵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女音,卡比特疑惑的朝四周張望。一個穿着藍色連衣裙的紅髮少女跑到了他的面前,兩隻閃亮的大眼睛滿是期待地看着卡比特。
“塞麗,你怎麼來了?”看見現在應該在家裏吃着晚飯的少女出現在自己面前,卡比特稍稍驚愕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並沒有穿上衣。他算得上英俊的臉突然變得通紅,手忙腳亂的將上衣穿了上去。
看見卡比特的慌張,紅髮少女掩嘴輕笑一聲,看得卡比特微微一呆。
“你昨天答應的,今天陪我去利比爾山玩的!”塞麗撅起小嘴說。
塞麗和卡比特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的一對了,做為莫拉鎮鎮長的愛女,更做為全鎮最漂亮的女孩子,塞麗從小就收到了鎮中不少情信,有不少都算得上是富家子弟了。但塞麗對他們毫無興趣,唯獨對看上去有些獃滯的卡比特情由獨鍾。
金髮少年露出個無奈的苦笑,蔚藍色雙眼中的寒冰頓時瓦解。對於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女孩子,他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感情,不知道是兄妹之情還是男女之間的愛戀。
在別人眼裏,卡比特或許是個比同齡人獃滯的傢伙,但是和他一起呆了十多年的塞麗知道,卡比特除了不善言語以外,他其實是個很聰明的人。裝作比其他人笨,這只是他的一種保護自己的手段。
逐漸落下的斜陽射在利比爾山的金紅色光芒照得坐在一塊斷崖山的卡比特和塞麗十分舒服。卡比特伸了個懶腰,躺在了地上。塞麗小臉搭在自己的膝蓋上,痴迷的看着天空中的夕陽。
“要是能一直這樣多好,”少女輕輕感嘆着。
“這麼悠閑的日子總會過去的,我們總要迎來成人的那一天。到時候責任壓在我們肩膀上的時候,這樣的日子就不復存在了,”金髮少年若有所思地望着被夕陽染成一片紅色地天空說。
風吹過,帶起地上的落葉飄舞。夕陽落了下去,利比爾山下莫拉鎮的魔法燈亮了起來。少年和少女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過身朝莫拉鎮走去。
這時的兩人或許不知道,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如此空閑地看着絢麗無比的落日。這樣的日子以後不再有,殘酷的未來正對他們虎視眈眈。
命運的齒輪正慢慢轉動着……
Ⅱ
利比爾山現在顯得寂靜無比,沒有下午時萬蟲齊鳴的壯觀場面,就好像全部睡去了一樣。
少年和少女兩人托着手走在山腰寂靜的小道上,雖然太陽已經落了下去,但是在天空中紅月的照耀下,路仍然可以看清楚。
“卡爾,有沒有想過長大以後去做什麼職業?”少女睜着閃亮的大眼睛問。
“職業?”
卡比特愣了一下,他還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事情。像他這種從小就沒有讀過書,斗大字不認識一個的傢伙,而且從小幹活,擁有的只是一點力氣,大概只能去做什麼戰士之類的吧。
“如果真的要選擇一個職業的話,我會去做吟遊詩人吧。”在休息的時候,卡比特常常跑去聽隔壁老人講述的大陸上各種職業的勇者們的冒險故事,聽着他用豎琴彈奏着動聽的音樂。當他知道老人過去曾經是個吟遊詩人時,卡比特就被這種在大陸上到處旅遊,傳述冒險故事的職業給吸引住了。
“為什麼要去當吟遊詩人呢?”
“因為當了吟遊詩人之後,我就可以去大陸上各個地方旅遊。並且可以給你講述驚心動魄的冒險故事,為你彈奏悅耳的音樂呀!”
“卡比特,謝謝你!”塞麗低下頭,聲音小小的。
無緣無故的一陣涼風掠過兩人身前,冷得少年和少女簌簌發抖,不由靠近了一些。一種不安的氣氛籠罩在他們周圍。
卡比特拉緊了塞麗的手,在小道上小心翼翼的走着。雖然紅月伊波納的光芒可以讓他們看清楚路,但是如果不小心的話還是有可能從小道上直接滑下去的。
他們的背後,一對泛着紅色光芒的眸子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清晰,不過少年和少女卻絲毫沒有察覺致命的危險正一步一步逼近他們。
也許知道在眼前的小道上撲到兩個人類是個極其不明智的選擇,因為這樣它有可能直接摔下山去。跟在卡比特和塞麗背後的不軌野獸很冷靜地選擇了繼續跟在他們身後,機會很快就會來臨。因為它知道,前面不遠處就是一塊不小的空地,那是供上山砍材的人們休息的地方。
似乎就是不如紅眼野獸的意,卡比特拉着塞麗的就地坐了下來。
“塞麗,你知道我們頭頂上的紅月伊波納和紫月菲伽斯的故事嘛?”卡比特指了指天空的紅色月亮問。
“不知道噢,難道你知道嗎?”塞麗搖搖頭。
“當然,”卡比特自豪地挺起胸膛,“隔壁的奴穆爺爺曾經將給我聽過!”
“我也要聽……!“少女拖着卡比特的手,像是在撒嬌地說。
“聽好了噢,”
“很久很久以前,當我們這塊奇克比羅大陸還是一整塊的時候,伊波納和菲伽斯……”
“等等,為什麼我們奇克比羅大陸會是一塊?”
“嗯,這個呢,我也不知道,你繼續聽下去就好了,回去我們再問奴穆爺爺。”
“繼續講吧。”
“……我剛才講到哪兒了?噢,想起來了,伊波納和菲伽斯兩個是一對戀人……”
塞麗靜靜地靠在卡比特身上,聽着他將伊波納和菲伽斯的故事娓娓道來。或許是金髮少年的記憶力非常,他的語氣竟然和在大陸上旅遊多年的吟遊詩人詩人奴穆不差多少。紅髮少女完全沉浸在卡比特所營造的語境之中,當聽完少年所講述的故事時,淚水沿着她的面頰流下。
“……就這樣,伊波納和菲伽斯變成了我們所熟知的紅月和紫月,雖然都是在夜晚出來,但是永遠無法相見。”卡比特講完了整個故事,然後獃獃地看着天上的紅月伊波納。
“好可憐的一對戀人呢,”塞麗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珠,站了起來,“走吧,時間不早了,再不走回去就會被爸爸罵了。”
“那走吧,”卡比特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也站了起來,和塞麗繼續朝莫拉鎮走去。
躲着的紅眼野獸長噓一口氣,終於就機會了,它實在是弄不明白眼前的兩個食物為什麼會坐在地上坐那麼久,還以為被他們兩個發現了,躲着一動也不敢動。
野獸慢慢跟在他們的身後,終於到達了空地。它伸出了自己銳利地爪子,在紅月下閃閃發光。兩隻後腿強有力的一蹬,整個身體撲向了看起來比較弱小的塞麗。
感覺到一絲勁風傳過來,卡比特手一摟,將塞麗拉到了了自己身前。背後被野獸的爪子一抓,幾道布條被撕裂開,深深的血痕裸露在空氣中……
Ⅲ
在皎潔的月光下,咬着牙強忍着疼痛的卡比特和已經嚇得小臉煞白的塞麗看清楚了偷襲他們兩個的那隻野獸。(註:奇克比羅大陸的紫月和紅月只是看上去是紫色和紅色,但它們發出的光芒仍舊是白色的)
眼前的野獸跟平常村中大人們打獵回來后的獵物野豬長得很相像,不過眼前這隻類似野豬的野獸有着野豬不會有的深紅色眼睛,鼻子似乎比野豬要短。野豬所有的既長而又銳利的獠牙在它身上看不見。
它的四肢顯得比一般野豬要粗壯得多,本應該是蹄子的腳步卻長着尖銳的爪子,上面不難看到從卡比特背上抓下來的,還帶着血跡的破布條。尾巴也比一般的野豬也要長上不少。卡比特實在是無法判斷出眼前的生物,望了望塞麗,她眼中除了驚慌就是疑惑。
金髮少年偏了偏頭,從地上抓起一塊看上去是砍柴人不小心落下來的長木塊,然後雙手緊緊握住了它。或許,只有它才能救我們的命了,卡比特這樣想着,不由又握緊了些。
眼前的不明野獸發出嗞嗞的磨牙聲,兩隻後腿也開始不知有意識還是無意識地蹬了起來。它發出了一聲低吼,又撲了過來,不過這次的目標是拿着長木塊的卡比特。
見奇怪的野獸朝自己撲過來,卡比特閉上眼睛,木塊狠狠地敲了下去。嘭的一聲響,很明顯被敲中了的野獸發出一聲悶哼。它退後了幾步,夾住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見野獸已經逃跑,卡比特松下一口氣。旁邊的塞麗身體一軟,就要摔下去,他連忙扶住了塞麗,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裏。
“好了,傻丫頭,沒事了,那隻野獸已經走了。”卡比特拍拍塞麗的背安慰着。
紅髮少女像是突然受到什麼刺激一樣,一下子抓住了卡比特的雙肩,將他扳過身來,背後深深的爪痕一下子映入女孩眼前。
“一定很疼吧?”女孩的手輕輕觸摸在卡比特的傷口上,男孩渾身不自覺地一顫,倒吸了一口涼氣。女孩見狀,連忙將手收了回來。
“還好,其實沒什麼大問題,回去找大人包紮一下就好了。”卡比特搖了搖頭。
“那我們趕快回去!”像是有力量重新灌入身體一樣,塞麗拖着卡比特的手在山道上快跑起來。
風聲又一次響起,這次卡比特和塞麗沒能躲過野獸的偷襲。被狠狠抓了一把的塞麗慘叫一聲摔在了地上,由於速度太快,她直接滾下了利比爾山。卡比特往她的手上一抓,但是並沒有抓住。這時候腳底一滑,也跟着滾下山去。
不知名的野獸來到卡比特和塞麗摔下去的山道那,望着山下的紅色眼睛中有着難以形容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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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長大人,在這裏!我發現找到卡比特和塞麗小姐了!”舉着的火把照亮了利比爾山下周圍的黑暗,驚喜的喊聲壓下了此刻利比爾山中鬧哄哄的雜聲。
越來越多的火把聚集了過來,一個身着華麗長袍的中年人面色焦急帶領着一堆人走到了剛才發出喊聲的所在。
看見自己的寶貝女兒頭破血流地昏迷在剛才發現她的那位中年人懷中,他連忙接過了自己的女兒,連聲呼喊着她的名字,塞麗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當鎮長看到了另外一個暈着的少年卡比特后,終於變得怒不可遏,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他身後畢恭畢敬的羅爾希丁達,抱着女兒飛快地跑回鎮中尋找神官幫忙治療自己女兒了。
“我難道還沒有死嗎?”頭傳來的一陣劇痛將他激醒,卡比特睜開雙眼,眼前無比熟悉的景色讓他終於確定自己確實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塞麗怎麼樣了?!”突然閃入卡比特腦中的念頭讓他掙扎着坐了起來,一擺頭,看見繼母冷冰冰地站在門口一言不發。
“小兔崽子,這麼快就想去找你的小情人?”站在門前的成熟夫人尖銳的聲音刺得剛剛醒過來的卡比特很難受,“恐怕你要失望了,你的小情人應該是想不起你了!她可是失憶了呢!”
“什麼?”卡比特也不顧自己只穿了一件淡薄的短褲,從床頭拿起一件長袍披上去就跑了出去,很快就來到鎮長家的大門口。正想像往常一樣衝進去的時候,被門口的兩位舉着長槍的壯碩護衛攔在了門口。
“對不起,卡比特!鎮長說過不能讓你進去!”一個護衛帶着歉意地說。
“為什麼不給我進去,鎮長叔叔?!”見沒有辦法從和自己體型相差太多得護衛前通過,卡比特只有在鎮長家門口大喊起來。
“是誰在外面吵啊,很煩啊!”很熟悉的聲音從大門裏面穿了出來,一頭紅髮的塞麗依舊是那天的藍色連衣裙,不過表情之中多了一種對卡比特的陌生。
“是我,卡爾啊!”
“卡爾?”塞麗的表情顯得十分疑惑,“我不知道有這個人!”
“我……”卡比特剛想說話,後腦勺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整個人倒了下去。羅爾希丁達黑着臉出現在了他的背後,卡比特就是被他父親打暈的。羅爾的身後還跟着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神秘人。
“原來跑到這裏來了,”神秘人發出了一聲驚嘆,“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走這麼遠,你兒子還真是不簡單吶!”
“我從來就不認為這個負擔是我的兒子,”羅爾的目光很冷冽,“就按照大師所說的,兩百個金幣,您就可以將這個傢伙帶走去當您的魔法學徒!”
“兩百個金幣是吧?”神秘人隨手從空中一抓,掏出一個並不大的錢袋丟給了羅爾,“裏面是二十枚紫金幣,那這樣他我就帶走了!”
說完,神秘人將卡比特抱入懷中,兩隻腳出現了一團氣流,他整個人就漂浮了起來,跟羅爾道了聲別,朝大陸的西南部飛去。
“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所唾棄,繼母和兄弟們也瞧不起他,連自己愛的人都忘記了他的存在,還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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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到是說說話呀,整天閉着嘴在那裏發獃,你不覺得無聊嗎?”薩洛維還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硬氣的少年,自從被他帶到了比斯那羅之森后竟然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從廚房中端了一盤飯菜放在了卡比特的面前,這位天才的聖階魔導師丟下一句話,走出了專門為卡比特準備的房間,“我檢查過了,那位紅髮少女的失憶是暫時性的,雖然有恢復的可能性,但是具體是什麼時候,這很難判斷出來。”
聽到薩洛維的這句話,卡比特如同死水般的眼睛動了動,望着薩洛維離開房間的背影,拿起飯菜吃了起來。
“拋棄我的傢伙們,你們以後會很慘!。”
第二天一大早,薩洛維在次來到了卡比特的面前。不過,這次金髮少年已經是很禮貌地站在了門前,眼睛中閃爍着難以察覺的光芒。
“老師,請您收我為學徒吧,我要跟您學習魔法。”